“他背叛你了吗?”许嘉澎拳头已然捏紧,“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不要管我,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陆兮口气淡淡地越过他,径直离开。
    她回家时,顾淮远已经带着晴天回来,他在书房忙碌,她端了一杯枸杞茶进去,他还在反复诵读明天出差要用的演讲稿。
    见她进来,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像小学生?”
    陆兮轻笑:“不是像,根本就是一样。”
    顾淮远抿了一口老婆送的爱心枸杞茶:“明天这个论坛云集了各路大佬,媒体也不少,我要代表科技企业上台发言,你还别说,真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呀,你这脸一上台,就成功一半了。”
    “嗯,希望明天能靠脸蒙混过关。”
    “一定可以的,哥哥的脸这么能打,你准备吧,我先去睡了。”陆兮转身要离去。
    “今晚顺利吗?”顾淮远在背后叫住她,他知道她今晚参加了一个同行业的酒会,百分百会见到过去的助手。
    许嘉澎是海格斯老板的儿子,却隐姓埋名做她助手,陆兮之前跟他坦白过。
    即便他们已婚,这个年轻人,也还是他小心提防的对象。
    陆兮靠在门边,脸色骤然转冷:“你究竟想问什么?”
    顾淮远放下了演讲稿,走到她身前,显得有些犹豫:“对不起,我是不是该给你留点隐私?”
    “当然,再这样下去,我会窒息的。”陆兮平静地说出心里的呐喊。
    顾淮远直觉不对:“怎么了?我让你窒息了吗?”
    “没有,跟你不想干。”陆兮背过身去,甚至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好就赶紧回来睡,明天还要赶飞机。”
    想到她最近怪怪的,两人明显没有过去那么坦诚布公,顾淮远吃过一次亏,因此心事重重,可是又知道她倔起来绝不是温顺的脾气,盘算着等工作忙过去,要带她出去度个假。
    陆兮为顾淮远整理好出差的行李,送他出门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交代助手做了一些事后,又跟着刘姨整理行李。
    下午四点以后,她估计了一下时间,知道顾淮远的演讲已经结束,她在机场的洗手间给他打去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听到他熟悉又温暖的“喂”,她眼眶一热,眼睛酸涩,有什么快要落下来。
    “对不起,老公,我现在在机场。”
    电话那头的顾淮远心跳漏了一拍,扬起的嘴角下沉,婉拒了要上来攀谈的媒体,迅速走到了角落无人处。
    他知道她的口气蹊跷不对劲,但还是努力装作不知情,也不责怪。
    “老婆,怎么去机场?要去哪儿?”用轻松的语气问这些问题时,他的心其实颤得厉害。
    她过去的记录并不良好,曾经的出走,到现在还在他的心上留有疤痕。
    陆兮仰着脸,把那股酸涩逼回去,跟他坦白:“去最南边的大海,女儿,妈,还有刘姨,跟我一起去,飞机一个小时以后就起飞。”
    顾淮远明白确实出事了,她不稳定的情绪终于爆发。
    即便焦虑,他的嗓音依然温柔坚定:“老婆,你要去旅行,是不是忘带了什么?”
    “对,我忘带了最重要的人。”
    “我忘带了你。”
    陆兮听不得他那么温柔的语气,他明明就很生气,却用那么患得患失的口吻和她说话,他一定在害怕她又要扔下他,害怕过去的悲哀再次上演,他们又要蹉跎光阴。
    “对不起,我又想任性了。”她坐在马桶上,不再约束自己,任由自己被眼泪淹没,“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每一件都和女儿有关,我已经承受不来,我真的需要去一个暂时没有你的地方,去海边散散心,过一个短暂的假期。”
    “你放心,我不会像上次一样任性的,我就出去放松几天,我会回家的。”
    “我就是——”她擦着眼泪,眼泪却越流越凶,“需要喘口气。”
    顾淮远松了松领带,他已经被她哭得喘不过气来,想站在她面前问个究竟,却深知自己没有翅膀,只是个凡人。
    “为什么要去一个没有我的地方?是我做错了什么,我让你喘不过气来了吗?”
    听到他一字一句的痛心质问,陆兮还是摇头否认:“你不需要知道,你就让我在海边待几天就好。”
    “你放心,我会带着女儿回来的。”再不想被他的温柔挟持,她狠心挂了电话。
    当陆兮正和女儿坐在飞机上,疲于应付着女儿“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之类的问题时,顾淮远也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和明天的活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a市。
    他直觉她昨晚的情绪不对,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她的眼睛骗不了人。
    他连她勉强笑时的弧度都一清二楚,更别说她昨晚甚至没出现什么笑容。
    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是见到了什么人。
    他问杨姿言要到了许嘉澎联系方式,杨姿言还有些莫名其妙:“你找这小子做什么?怎么了?这小子还缠着陆兮吗?你要找他决斗?”
    她又发现了关键:“咦,她说全家去旅行,怎么你没去吗?”
    “以后再跟你解释。”他迅速地挂断了这通尴尬的电话。
    他找到许嘉澎,果然年轻的男人不好应对,约他在一个拳击馆见面。
    “听说你练打拳,不巧,我最近也有在练。”
    许嘉澎露出一身健硕肌肉,手上戴着厚重的拳击手套,狭长的眼尾带着挑衅:“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她那晚见了谁。”
    “否则,你休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字。”
    “好,一言为定。”
    顾淮远利索地脱下碍事的衬衫,戴上手套,气势凌厉地摆好攻击姿势。
    两个同样年轻健硕的男人,还未出击,便各站一边,蓄势待发地用眼神撕咬着对方。
    攻击开始。
    顾淮远主动出击,许嘉澎也不落下风,两人专挑对方的弱点攻击,一个抱着尽快结束战斗的念头,一个感受到对方拳头的快狠准,不得不出于本能放手,渐渐被动,出拳乱了节奏。
    形势开始往一边倾倒,许嘉澎出了三下空拳,得到的却是对方精准而来的一拳,他揍得顾淮远嘴角出血,他自己的情况则更糟糕一些。
    最后,顾淮远瞅准他的弱点,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许嘉澎躺在地上直喘气。
    “想赢我,再练三年还差不多。”顾淮远同样喘得厉害,软趴趴地半蹲下来,“说吧,是男人就说话算话。”
    “你确实比我强。”许嘉澎服输,“丁璇,她见到了丁璇。”
    顾淮远眉心皱出川字:“丁璇对她说什么了?”
    “不知道。”许嘉澎摇头,“她不肯告诉我,只是说她知道了一些她该知道的。”
    她该知道什么呢?
    顾淮远满目茫然。
    他打电话给丁璇,丁璇接到他电话表现得一点不意外,甚至讽刺地问:“怎么?你老婆没有告诉你吗?”
    她好不容易找到折磨他的机会,当然愿意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他老婆为了什么而崩溃出走。
    “还好我没嫁给你,连老妈都搞不定的男人,就送给你老婆这样的货——”
    不给她再羞辱陆兮的机会,顾淮远冷酷地挂断了电话。
    第69章 婚礼(正文完结)
    到达祖国最南边的岛屿已经是晚上,酒店安顿好,一家人都没有睡意,特别是晴天,一定要妈妈先带她去大海边。
    “妈妈,我要去听大海的声音。”她期待地说。
    五星级酒店坐拥大海,有一大块私人海滩,一家人除了她,都没有见过大海,难怪刘姨和她妈也是兴致盎然,听说晴天要马上去看海,也不拦着。
    她们也想去看看。
    陆兮便推着她妈,一家人往私人海滩走去。
    大海发出澎湃的涛声,海浪一下一下拍打海岸,这涛声不随日升日落而停歇,因为大海永不疲倦。
    终于到了海滩边,陆兮脱了凉鞋,赤脚站在细软的沙滩上,今夜的大海很温柔,海浪携带着白色的泡沫冲上海滩,又毫不留恋地退回去,晴天在大胆地追逐着海浪,她听妈妈的话,海浪来了就跑上岸,走了就追逐两步,并不敢与大海有过分亲密的接近。
    海滩上这会儿没什么人,晴天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夜空。
    很久没见她那么快乐了,陆兮心里有道声音竖起大拇指:来对了。
    又有一道声音嗫嚅着:可惜她爸爸没见到。
    她眺望远方黑茫茫的大海,想到咸湿的海风从另一端的大陆吹来,原本爽朗的笑容,渐渐惆怅。
    “你……不……对……”
    她妈就坐在她身边,拍着轮椅艰难发声:“远……没……错……”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表态了,在机场就激烈地训过她一回,责怪她过于任性,五年前就伤过人家一次,五年后又不知悔改,结婚了还要再任性。
    陆兮并没有告诉她,婆婆梁佩珊背着她做了什么,甚至连顾淮涌的事,也是语焉不详地在她妈面前搪塞过去。
    她并不想老人承受太多,满心希望她妈能安享晚年,每天看着外孙女开心长大就好了。
    所有压力,她能扛都自己扛了。
    但是她扪心自问,她也有很委屈,委屈到扛不住压力的时候。
    大哭一场或许能让心情好受一些,可还是不够,她急切地需要逃开现实,去一个足够遥远的地方,治愈自己。
    “我知道啦。”陆兮将情绪掩饰好,像往日一样向她妈道歉,“我就是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嘛,上半年太累了,淮远他又总是忙,等他有空能全家出来玩,说不定大海都要结冰了。”
    “回家以后我会跟他好好道歉的,妈,别气了啊,来都来了,咱们就放松心情好好玩。”
    年纪越大,她就越少跟她妈顶嘴,态度那么好,她妈有火都没处撒。
    她主意大的毛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养成的,成年以后,她就学会自己拿主意,一个人头破血流地在世俗里闯荡。
    “好——”
    她妈看着女儿,知女莫若母,哪里看不出她这段时间的憔悴焦虑,她生气其实是气自己没用,心疼女儿凡事都要自己扛。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不舒服,才不顾一切地想走就走吧?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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