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哥惊讶:这东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班茗把刚刚看到的情景描述了一遍,邵哥有点崩溃:所以这东西就跟了我将近一天?
    你是怎么抓住他的?邱童舟紧盯着班茗,据我所知,匕首对没有实体的脏东西无效。
    班茗把黑影勾回袖子里:秘密。
    邱童舟眉头紧皱。
    班茗走过去贴贴他:不用担心,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踮脚凑近邱童舟的耳朵,压低声音,毕竟我是丘比特。
    等你想起来了你就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了。班茗冲邱童舟笑。
    景凌插嘴,有点震惊:什么,波塞冬失忆了?
    班茗竖起手指:嘘,出去再说。
    邵哥跟着震惊:什么波塞冬?你们都是初代神?
    班茗叹气:对。
    邵哥开始对号入座:你肯定是丘比特,拎九龙灯的是波塞冬,至于你他看向跟了他一上午的景凌。
    阿瑞斯。景凌郁闷道,别这么看着我,我这才第三个副本。
    邵哥恍然:哦,我就说呢,你虽然很厉害,但有时候感觉还是和他们俩有点脱节。
    景凌冷笑:那是我内敛。
    邱童舟拎着灯又回到队伍最前,路过景凌的时候道:我感觉你和哈迪斯越来越像了。
    景凌嗤笑一声,对着波塞冬比了个中指,又排到了队尾。
    四人重新出发后不到二十分钟,石阶终于到了尽头。
    狭小的洞穴豁然开朗,干冷的空气混合着灯笼的亮光遍布在宏大空旷的地下室顶,繁星一般给地下室中央的巨大白玉人像镶上柔软的金衣。
    人像似乎被破坏过,有些地方出现了小坑,看上去像是被石头砸的。
    人像下有一块雕刻的玉牌,隐约能看出来玉牌上本身的刻字是「拯救」,但已经被无数道沟壑划过,面目全非的刻字上方,不知被谁狠狠写上了三个字「负罪者」。
    班茗袖子里的黑影探出个头。
    白玉人像眼眶里的眼珠咕噜噜一转,盯住了黑影的小头。黑影一炸,嗖地缩了回去。
    班茗正在查看刻字,感觉到袖口里的动静,疑惑地瞧瞧黑影。刚刚怎么了?
    邵哥的声音从白玉人像身后传来:你们来看这边。
    人像后面是一排排的木灯笼,基本都是半成品。
    几人又在洞穴里转了几圈,没有获得其他的发现。
    忽然,从石阶洞口处,响起木屐敲响硬土地的声音。
    四人连忙小跑回白玉人像身后躲起来。
    木屐声停下,第一晚听到的那个雌雄莫辩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地下室内:出来吧。
    邵哥倒吸一口冷气,正想着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班茗却拉住了他。班茗拍拍邵哥手背,用气声道:说的不是我们。
    邵哥一听丘比特这么说,立马放下了心。静静看着地下室的变化。
    那人话音刚落,四周的墙壁上便溢出了黑色的液体,它们落在地上,很快凝聚成五道黑影。黑影们在地上向木头人滑去。
    木头人呢喃:怎么少了一个?又逃出去了?
    班茗袖子里的小黑不安地动了动。
    木头人伸出一盏灯笼,黑影们立即顺着木头人的身体攀附到了灯笼上。木头人转身,木屐在阶梯上再次敲响,许久才远去。
    四人安静地起身,邱童舟道:走吧,东西都被带出去了。
    班茗跟在三人后面,走得有些慢。人像和人像后的灯笼真的只有被搬来与即将做好被搬出去的意义吗,灯笼又为什么得在这么远的一个地下室里制作?
    他有些担忧地回头望,不料刚好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手掌正向他拍来,手掌后面是玉像慈祥的微笑和疯狂转动的眼珠。
    班茗脚步一错,就地向左一滑躲过手掌。手掌一击不中,又欲抬起。
    班茗袖子中弹射出一道黑影,牢牢卷在人像的手臂上,班茗拉着黑影猛地一跳,腾空跃到巨型玉像的小臂上。
    他预判人像会用另一只手掌向小臂碾压,便干脆动作不停接续跳到人像的肩膀上,抬腿去踢它硕大的头颅。
    凭着班茗非人的力气,巨型玉像的头颅出现了一丝裂纹。
    好硬。班茗见手掌又要拍过来,赶忙一手抓住人像的耳廓,翻身跃上人像头顶。
    站到这么高的地方,班茗忽然看清了整个地板的纹路。
    在人像的左边,是一个实心的圆形,它由较深的地砖铺成,而人像的右边是一个中空的圆环,由较浅的地砖铺成。
    两个圆形相交,一个交点在洞穴入口不远处,另一个交点被人像踩在脚下。
    天花板上的灯笼刚好为人像头顶的位置提供了最佳的光线,而人像自从班茗踩上这个位置后就没有动作了。
    烛照和幽荧。
    班茗对下面抬头看他的邱童舟喊:往后退三步,把你手中的九龙灯放在太阳和太阴的交点上!
    作者有话说:
    丘比特收获一只小黑!
    52、交错
    木灯笼外的世界
    邱童舟按着班茗的指示放下九龙灯。
    班茗拍拍袖中黑影,它迅速蛇行而上,叼来天花板上人像正上方唯一的九龙灯,班茗勾住,持灯正立在人像头顶。
    两盏九龙灯的光线融合,太阳和太阴忽地转动起来。它们慢慢升高,露出下面的两道石头圆柱,圆柱下各有一道小门。
    班茗把九龙灯留在人像头顶,从人像身上踩着手臂跳下来:我们分开走吧,两个人一扇门。
    班茗和邱童舟拉开太阳圆柱上的石门,门里一片黑暗。两人踏进门内,邱童舟关上石门。
    石柱轰然下降。
    大概是烛照和幽荧又重新下降到了与地面平齐的高度,石柱停住不动了。
    邱童舟道:这边还有一扇门。
    邱童舟把九龙灯留在了交点,班茗在黑暗中开启夜视模式,发现另一边确实有一道石门。
    石门并没有上锁,两人合力将石门推开。
    石门后竟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与白云,他们站在门外唯一的平台上,脚下白云流淌,阳光从上方的云层投射到空气中,流光溢彩。
    头上是向上弯曲的石壁,它一直延伸向前,甚至遮挡了部分彩带一样的明亮光线,给班茗邱童舟所在的位置和前方一片云层提供了阴影。
    天空之城?班茗侧头问邱童舟。
    邱童舟拧眉:估计没有那么美好。
    云层中忽然歘地掠过一道灰影,它似乎发现了班茗与邱童舟,飞了半圈又飞了回来,在平台不远处骤停。
    那是个长了金属双翼的女性人类,有着秀美的东方面孔和凌厉如鹰眸的双眼。
    她身着金属细铠,黑发在空中飘逸,开口声音似在班茗耳旁:请回到你们的地方。
    她双手合十,慢慢拉开时,一柄铁剑在双手间的空隙里凝聚成型:否则休怪我替你们的执行官掌生死。
    邱童舟微微欠身:抱歉,我们这就回去。
    他拉着班茗退回石门中,石柱自动上行。
    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景凌和邵哥已经在里面等他们了,邱童舟拿走九龙灯,石柱归位。
    景凌脸色有点臭,向来只有他威胁别人的情况,哪里受过今天的气。
    他道:那个长翅膀的人代表的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科技水平吧。
    邱童舟轻声道: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我们应该并不需要与他们接触,只要待在这个天空岛上就可以。
    班茗松开一直紧紧握着袖子的手,刚刚黑影见到女人后就开始骚动,此刻方才冷静下来:我们回去吧,路上还要两个小时,别误了晚饭。
    邱童舟遂继续在前面开路,几人顺利地从洞口钻了上来。
    班茗忽道:刚刚木头人在我们后面进的地下室,它应该看到九龙灯被拿走了。
    邱童舟踮脚挂回九龙灯:它以为是老爷子又来拿灯笼了,并不想和他多做交谈。
    班茗跟着景凌以及邵哥出门时忽有所感回头。
    他看到邱童舟又摘下了九龙灯,还从道具库里拿出了一个背包把九龙灯装进了包里,又跟着包一起放进了道具库中。他冲回头看的班茗竖起手指压在嘴唇上:嘘。
    几人跟着班茗抄小道回到熟悉的如意门前时,已经六点多了,街道上稀稀拉拉地亮起了一两盏木灯笼。
    众人穿过院门,一路前往正房。餐桌上西厢房的四个人都齐了,但是东厢房的五个新人只到了两个人。
    昨天领头的人见到四人挑眉:你们中午没来吃饭,我们都以为你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景凌坐到桌前,夹了两筷子猪蹄,散漫回应:可惜并没有。
    班茗坐到东厢房新人的身旁,新人脸色很白,扒饭的眼神都是涣散的,似乎只是在机械地吞咽。
    两个新人之中不见之前神经大条的妹子和老哥,班茗心中轻叹,问脸色发白的新人:你还好吗?
    新人缓缓转头,嘴角抽搐着挑挑:我,我很好。
    你这样子可是很不好,简直像是诡异的npc。班茗无奈:另外三个人呢?
    新人脸色更白了:都,都被那个影子吃掉了。
    班茗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没再询问,默默扎起一块猪蹄开始啃。
    女佣又来收拾桌面的时候,班茗又状似随意地询问;你们家老爷子呢?
    女佣回答:老爷子啊,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她眼珠向餐桌上的几人转了转,倾身轻声道,一直在跨院和这边连接的门前站着呢,似乎断定了跨院进了两只小老鼠,一定要抓住。
    班茗笑眯眯:谢谢大姐。
    女佣又做出那种说不上哪里奇怪的表情:不客气,你有事找老爷子完全可以和我们说的,毕竟我们都是老爷子带来的人。
    班茗点头:好的,谢谢你啦。
    女佣笑笑,端起碗碟袅袅婷婷走开。
    吃过饭后已经是七点,天色全黑,班茗四人回到倒座房,班茗发现小院里的那株合欢树再次消失了。
    邱童舟照例熄灭屏门上的灯笼,邵哥正准备照葫芦画瓢也熄灭自己屏门上的灯笼,邱童舟却道:留着吧。
    邵哥:啊?
    今晚你的屋子并不是满员,如果不招待它的话,我不能保证它不会强闯。邱童舟道。
    邵哥声音有些颤抖:它它它今晚还会来啊?
    邱童舟纳闷:你不是看到木头人把它带出来了吗?
    邵哥欲哭无泪:我能不能和你们挤在一起?
    班茗无情拒绝:你怎么知道超员就没事了?
    邵哥垂泪:可是你有它的同伴啊。
    班茗袖子里的小黑被cue到,探出半个脑袋,冲邵哥咧出一个笑容,黑色的脑袋处一道白色的月牙在嘴部出现。
    班茗忽然道:让你住进来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喜欢将小黑放出来睡觉,你就睡在小黑身边吧。
    邵哥打了个哆嗦。
    景凌插嘴:行了,有完没完,它今晚又不一定来你屋,来了又怎么样,本来就空着一个床,让它睡一晚都不行,好歹你也是过了这么多副本的老人,怎么还这么小心眼。
    邵哥被景凌粗暴地推进了屋子里。
    三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班茗半夜有些尿急,他从床铺上坐起来,却瞧见正对着他的窗纸上映出了一个人影的形状。
    那个人影在窗前待了很久,班茗思考再三,凑到窗纸前,在右下角戳了个小小的洞,往外看。
    一个女佣打扮的人站在窗前朝倒座房里凝视,从班茗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脖子侧面长了一颗黑色的痣。
    她暂时没有发现班茗,站了大概五分钟,转身往院子中心去。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铲子,在院子中心处开始挖坑。
    她用明显超乎常人的力量撬起地砖,一开始还用铲子一勺土一勺土地往外挖,最后干脆双手上阵,泥土在她身后很快聚成小山堆,最后当她停止的时候,双指指尖已经是鲜血淋漓。
    她挖出了一具白骨,搂着白骨又亲又吻,然后把白骨放回坑中,洒了一些种子,把土埋回去。
    她对着埋好的土堆发了会儿愣,然后脚步虚浮地从屏门走到隔壁院子,又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
    随着她身影的消失,班茗眼睁睁看着院子中心的地砖被顶开,小树苗以千百倍的速度成长,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长成了茂密的合欢。
    班茗估量女佣应该回到了后罩房,便准备从垂花门溜到西厢房耳房处的茅厕,解决生理问题后赶忙回房睡下。
    路过内院的时候,班茗看到面对着东厢房的灯笼被熄灭了。他略作思考,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第二天一大早班茗又醒了,他双手叠在脑后,睁眼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发呆,等到天光大亮,邱童舟和景凌终于起了床。
    收拾好床铺,班茗一推门就见邵哥坐在合欢树下出神,班茗过去拍拍他肩膀:想什么呢?
    邵哥瞳孔重新聚焦,他听到班茗的问话有些茫然:啊?想什么他迟缓地揉揉脑袋,不太记得了啊。
    班茗拎起他:昨晚怎么样?
    邵哥无奈:就那样。黑影似乎特别偏爱老爷子一家,我昨晚又遇见它了,不过它只是在隔壁床上睡了一晚,没其他的动作。
    班茗熟练地拐进隔壁小院,推开垂花门。他扬起眉毛:咦,大家怎么都聚在东厢房前面。
    西厢房的四个人此刻正站在东厢房的台阶前窃窃私语,领头的人表情很是淡漠,他向进入小院的班茗四人略略颔首,转身推开西厢房的其余三人往正房走去。
    班茗代替他站到东厢房门前的位子上往里看。东厢房的状况很不妙,房间里面的家具以及房柱房梁都缭绕上了一层黑雾,里面两个人估计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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