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乐了,唯有李乐兮眼中闪着宠溺,戳她鼻子,道:尽不学好。
    裴瑶理直气壮,道:学无止境。
    李乐兮赶忙带走她,留下众人打牌,裴瑶却喊出了裴以安。
    她推走李乐兮,自己同裴以安说话,想着方才的情景,她便训斥:阿姐哪点配不上你?
    裴以安垂眸,大姑娘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朕并无逼你的意思,你二人若不和,大可和离。只是你该知晓和离的后果,是你吃亏还是赵家吃亏。裴瑶说道。
    裴以安浑身一颤,忙叩首自省:臣明白,臣对大姑娘并无二心,她对臣、对臣并无感情。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二人还年轻,大姑娘是个好的,你该珍惜。裴瑶转身就走,敲打够了就成。
    裴以安复又回到屋里,大姑娘在与妹妹说话,眉眼皆是笑,他走上前,大姑娘笑意凝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不说话。
    裴瑶与李乐兮往园子里走动,身后跟着婢女,她二人手牵手,裴瑶嘀咕:我好像办错事了。
    你或许不知晓,在世家中多是这般,对于大姑娘来说,裴以安是不错的人选。她二人很合适,若说感情,时间久了,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变了。李乐兮没有安慰裴瑶,而是说着最浅显的道理。
    当年,她嫁给楚元,也是怀着忐忑的心,不知相貌,不知品性。相比较而言,大姑娘很幸福,用心去生活,就会感觉很满足。
    毕竟小夫妻的生活,没人干扰,他们背负的东西不多,国家存亡,与他们关系不大。
    她轻笑,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瑶却道:你是过来人,她们不懂罢了。裴以安做不成皇帝,但他的儿子在他百年后,必会有追封。
    这是前朝有过的例子。
    她翘起了唇角,瞧着左右无人,垫脚去亲吻自己的皇后,我们不提她们。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裴瑶牵着皇后的手去逛园子,夏日里略微炎热,两人走过一阵就停下脚步,走进园子里休息。
    园子靠水,湖泊上湿气被风吹了过来,凉意阵阵。
    赵家园子清幽,让人感觉一股清新。两人坐定后,也不感觉热了。
    桌面上摆着一碟子糖,模样各异,还有奶糖,裴瑶盯着奇形怪状的糖看了良久,想吃,又不敢吃,拽着李乐兮:你给我试试,若是我吃死了,你就没有裴瑶了。
    李乐兮不肯,我也怕死呢。
    裴瑶将一颗奶糖塞入李姑娘的嘴巴里,嘴里念念叨叨:上回就有毒,我的命可值钱了,你不会死,我会死啊。
    闻言,李乐兮拧眉,原来,裴瑶知晓赵氏杀她。
    裴瑶的糖塞入李乐兮的嘴里,李乐兮麻木地咬着奶糖,面无表情,糖也失去了味道。
    裴瑶急迫问她:甜味浓吗?
    不好吃,回去给你做,现在就回去做。李乐兮登时起身,牵着裴瑶就匆匆离开丞相府。
    赵之回来不及相送,闻讯赶去,马车早已离开,他不放心,帝后匆匆离开,必有大事发生,他打发人去宫廷里打探。
    ****
    李乐兮会做糖,楚元送她的糖是她尝过最甜的,裴瑶的奶糖是她尝过最可爱的,渐渐地,她忘了怎样做糖。
    有些事情刻入脑海里,忘也忘不了,而有的事情长时间不去想,自然而然地就会忘了。
    她努力去想,站在案板前细想自己该怎么做,冥思苦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良久后,眼泪不自觉间滑落下来,落在案板上,她蓦地慌了,努力去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不料,越擦越多。
    泪水多,她就不擦了,任由泪水淌着。
    裴瑶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肯说罢了。
    哭够了,她站起身,突然想起来做糖的步骤,一步接着一步,她做出了奶糖,捏成了兔子。
    她麻木地站在厨房内,等着兔子糖凝固,忽觉自己有时间,又做了鱼汤,用笋子做了道菜。春日里鲜笋很鲜,比起干笋更有滋味。
    厨房里的食材很多,李乐兮做了许多道菜,吩咐宫娥送回殿宇。
    百里沭踩着时间来求见皇后,裴瑶睨她一眼,找到长生药了?
    百里沭神色不好,凝着裴瑶的五官发怔,她想到了性子冷酷的楚元,两人差距太大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李乐兮回来了,见到百里沭后,眉眼微微舒展,国师来了。
    百里沭回过神,朝着李乐兮揖礼,几步上前,悄悄说道:我找到了药引。
    李乐兮唇角弯了弯,笑意深深,那是好事啊。
    裴瑶盯着李乐兮,招手旨意她过来,李乐兮拉着百里沭走到一侧,需要什么,我去找。
    百里沭回头看了一眼裴瑶,眸光晦涩,低声道:找不到了。
    李乐兮唇角的笑意凝固:你师父能找到,我就寻不到吗?
    找不到,他以楚元的血浇灌两生花。寻常人的血浇灌,花枯根烂。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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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犯上
    百里沭自认自己不蠢亦不笨,自己试探了这么多年,无一次成功。老东西当年也不过只活了百年,她研究已经超过百度时间,到今日摸索明白,并非是她蠢笨,而是失去了天机。
    老东西当年将目光放在了楚元身上,楚元是天子,血脉天成,自然与常人不同。
    李乐兮品着百里沭的话意,略微思索,试探道:裴瑶的血可成?
    大齐三百余年,楚元是真的天子,是天之骄子,如今的大魏不过是乱世中的一国罢了。你别忘了,除了大魏,还有汉帝,还有其他立国的君士,血脉不成。百里沭拒绝了。
    楚元是承受大齐气运的天子,名正言顺,裴瑶不过是佛前的小尼姑罢了。
    李乐兮眸色深深,良久不语,血脉一事,难以用言辞来形容,气运更是。
    倘若大魏一统呢?她不甘心。
    百里沭面为难,我也不知,我以为我的血中有两生花,便以血浇灌,不想,血一碰到花叶,立即枯萎。
    李乐兮丧气,回身道:那就用裴瑶的血试试。
    裴瑶不知情,她已坐在食案旁摆弄碗筷,又见今日的菜色与往日不同,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又见李乐兮走来,她扬起小脸询问:今日的菜是你做的吗?
    是,你尝尝。李乐兮神色中微带疲惫,俯身坐下,又见百里沭干站着,旋即道:冷菜不便留客,国师先回去吧。
    百里沭本不想留下,听到那句冷菜不便留客时眼皮颤了颤,你的菜明明还冒着热气。
    那也不留你。裴瑶径直开口,拿了碗去盛鱼汤,余光瞥了一眼百里沭,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百里沭目瞪口呆,你脸皮很薄吗?
    裴瑶眨了眨眼睛,问李乐兮:皇后,朕的脸皮厚吗?
    李乐兮不忍去看裴瑶的眼睛,两人的脸皮着实差不多,但话不能这么说,她拉着裴瑶坐下,与百里沭说道:赶紧走。
    我不走了,留下吃饭,皇后做的菜,我又不是没吃过。百里沭学着无赖,自己搬了凳子,吩咐青竹去拿碗筷。
    裴瑶听出一股不对劲,你给她做过?
    自己做自己吃,她脸皮厚就吃了。李乐兮喝着鱼汤,不忘寒酸百里沭。
    裴瑶笑了,百里沭冷着脸,自己盛了碗鱼汤,嘴里不忘说起旧事:皇后做的菜退步了,不大好吃。以前楚元可是赞不绝口。
    不吃就滚。李乐兮冷着脸色,将筷子放下,目光阴沉。
    百里沭怂了,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倒是裴瑶露出不在意的态度,反而问百里沭在青楼可好,你可曾遇到喜欢的人,朕给你赐婚,百年之后,你也能有个念想。
    感情是俗物,臣不需要的。百里沭一口回绝,一人活着,自由自在,再者她与常人不同,注定不会死。看着心爱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这样的痛苦体会一次就够了,不想再来第二次。
    感情高洁,没有权势与钱财的掺杂,像你这般,将感情凌驾在权势之上,这才是俗物。百里沭,正好无趣,你同朕说说,你如何勾。引楚元的,她又是如何拒绝你的。裴瑶好奇道。
    百里沭吃了一块鲜美的鱼肉,陡然觉得无味,她看向李乐兮:你可放了盐。
    李乐兮却道:你这般就算给你一座盐山,也不会有滋味。
    百里沭: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
    百里沭离开中宫,就被人请走了,她在宫里可以随意行走,就凭她的身手也无人能拦得住。
    请走她的是一宦官,官居四品,管着宫内的事情,见到百里沭,他微笑着,眉宇间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离开李乐兮,百里沭依旧是人前显贵,她有高超的医术,也有卓越的功夫。
    宦官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讨好道:下官听闻国师在寻宝贝,臣特地去找来了。
    百里沭近日确实在找两生花,这是老东西从南疆找回来的宝贝,被她用得所剩无几了,试验太多,两生花愈发少了。
    她见到纸上的两生花,心动了,她收下纸,道:你要我做什么?
    宦官走近一步,小声说道:下官要求不多,只想求您一件事。
    百里沭将纸还给他,你先说什么说,我再考虑要不要收你的东西。两生花来自南疆,要得这个花就需要去南疆,南疆多年前被汉军赶出中原,这个时候中原大乱,他们就趁机回来了。
    她虽不什么好人,但记得楚元是这么被逼死的,没有南疆,楚元也不会走投无路。归根纠结,南疆当祸首。
    下官就想问您芳龄几何?
    百里沭冷笑,原来打的这个士意,本官芳龄几何,与你有何关系。
    您说笑了,两生花不易得,您该知晓用处的。宦官遭受白眼也没有放弃,而是朝前走了一步,微微靠近百里沭,您想想,若无两生花,您再多的本事也使不出里的。
    百里沭凝着宦官,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本官做事,用不着你来多嘴,这里是中原,你胆敢放肆,本宫就捏断你的喉咙。
    宦官被掐得来脸色通红,双脚渐渐离开地面,一句话都说不出。百里沭不想杀人,怒气消了以后,放开他。宦官大口喘气,努力平顺自己的呼吸,道:国师也很心动,若我们联合努力,何愁大事不成。
    百里沭心动了,她一人之力太过微薄,李乐兮又不精于此道,她确实需要帮手,略一思考后,她故作松弛,道:你们的诚意是什么?
    她不信南疆知晓最后一层玄奥。
    宦官是南疆人,在中原生活多年,说着熟练的中原话,听到这句话后放心大胆道:人血浇灌两生花。
    百里沭眼皮子轻跳,故作不知道:谁的血。
    这就是您的诚意了。我们有两生花,您找出最合适的血,如何?
    百里沭睨了一眼,抬手就要打人,宦官缩了缩,道:看来您是知晓谁的血合适。
    自然,大齐末帝楚元的血合适,可惜,她已经死了一百多年,血就早就干涸,你们没有希望。百里沭翘起唇角讽刺,原来再这里等着她,都没有窗户了,还想什么门。
    宦官脸色一颤,您的药就是大齐末帝的血养成的?
    对,可惜你们欺辱中原,她死了,你们也没了希望。百里沭又添一记重锤,嘲讽一番,将纸一把拍在他的脑门上。
    楚元的血仇在先,她怎可与南疆共舞。
    滚你妈的!
    ****
    夏日里酷热,裴瑶白天里懒得出门,也勤快了不少,处理政事也愈发得心应手
    只是没人盯着,就会想办法偷懒,下有偷懒,上有对策,李乐兮时常去探望,裴瑶也不敢放肆。
    徐州伪汉召集了不少兵马,与大魏分庭抗礼,李璞瑜看着一日接着一日的奏报,心思愈发沉重。
    她想请命去劝降,奈何陛下不应,她只能坐在洛阳城内听着,奏报一日重过一日,渐渐地,她失去了耐心。
    她再度上奏请命。
    翌日,皇后召见她。
    李璞瑜对皇后有崇拜有不喜,见到皇后的时候,心情极为复杂,皇后却一脸平和请她吃糖。
    各种形状的奶糖,有兔子,老虎、小鸡等,李璞瑜挑了一颗兔子奶糖,皇后选了老虎,慢悠悠道:侯爷急了?
    李璞瑜歉疚,不知该说什么苦涩无言。皇后语态平静,道:不必急,且到明年春日,本宫不想打罢了。
    臣不明白皇后的意思。李璞瑜摸不透皇后的心思。
    皇后惯来深沉,手段胜过常人,不能以常人的思路去猜她的想法。
    皇后吃了块糖,觉得有些腻味,喝了一口莲子茶,语重心长与李璞瑜说道:你说圈在一个圈的十只鸡好捉,还是放养在山上的十只鸡好捉呢。
    李璞瑜怔忪,自然是、自然是圈在一起的。
    那你为何要慌呢?皇后轻笑,将茶盏放下,莹白的指尖摸着杯沿。
    李璞瑜恍然大悟,心口震惊,却又担忧起来,他们在一起,只会壮大自己的实力。
    李承业是何人?皇后又问。
    李璞瑜思考,并非良善,亦非良士。
    既然如此,你害怕什么呢?皇后解释,李承业就算做了皇帝,贪财、好色、自私,又无手段,这样的君士迟早会让下属寒心。何必急躁,莫要乱了自己的阵脚。
    李璞瑜缓过神来,可任由对方壮大是件太过危险的事情,倘若对方超过自己,岂不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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