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有种诡异感。
    撬动砖块的声音细细碎碎,苏三和罗隐坐在桌边,看着白三。
    白三喝了一大口水,叹了口气道:“我妹妹叫白如,我们家就在粮山上。是粮山人。”
    罗隐一愣:“你是粮山人?”
    “是。呵呵,其实我们那的人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都要四处抓娃子,也有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
    苏三则打量着白三,心想听旺堆和罗隐讲,粮山的人都黑瘦黑瘦的,鼻子高挺很好辨认,原来还有长得如白三这样的塌鼻子的胖子。
    “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你妹妹?”罗隐的目光扫向火炕。
    白三一直避免去看那女尸,低垂着眼睛说:“确定,面目都没咋变,就是颜色变了。我妹妹比我小十岁,从小等于是我看着长大的,咋能认错,只是我真想不通,她怎么会在这里?这店我总歇脚,我妹妹失踪了大半年,我查到她是在这附近的路上出事的,这半年路过这三次,观察很久,觉得这老板娘除了风骚点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还有那个伙计,哦,叫做二宝的,看着胆小怕事的懦夫,我知道这附近有古怪,可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旅店的人害了我妹妹。”
    “你妹妹是怎么失踪的呢?”
    苏三问。
    “唉,这真是……她看上了一个娃子,闹着要嫁给那个娃子,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和奴隶娃子结亲的,我们整个家族都要跟着丢脸,很可能会被赶出粮山,我们家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被赶出了真没地方生存。后来她就和那个娃子一起私奔了。”白三叹口气。
    “怎么这个时代还有奴隶?你们那里和西康差不多?”
    苏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专心撬砖的旺堆回头道:“何止啊,他们那比我们西康可落后多了,又穷又野蛮,我们西康人从来不和他们粮山人来往,他们还去我们那偷牛羊呢。”
    白三苦笑道:“你果然是个西康人,还骗那女人说自己是丽江人。“
    旺堆刚要回答,一块砖已经被卸了下来,他叫道:“这里是个男的!”
    三个人马上围了过来,白三看了一眼,叹口气道:“是曲巴,就是和我妹妹私奔的那个娃子,我一直以为妹妹是被他给害了,想不到……想不到…原来他们俩……唉……我……”
    粗鲁的白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好,现在有两具尸体了,可以找旅馆主人摊牌。
    旺堆跳下炕,在大铜盆里清洗了一下。转身看到三个人都没有动,便问道:“走啊,去找老板娘,去报官。”
    白三看看他们低声说:“其实,我在粮山也是有官位的,这店里一个六个客人,其中有两个是我的随从。”
    苏三不太相信,上下打量着他。
    说来也奇怪,昨天这个白三还是一副笑嘻嘻的猥琐样子,早上和旺堆吵架时也是很无赖的嘴脸,这会他挺直了腰板,面色严肃,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还真有几分当官的威严。
    罗隐知道这些地区,都是土司贵族管理的,这人既然自称家里世代居住在这,还有奴隶娃子,那可能是当地的贵族,保民官之类,便点点头说:“走吧,白先生,现在是找到老板娘和伙计,揭开你妹妹被害真相的时候了。”
    大家走出屋子,在楼梯处看到老板娘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见他们几个人一起下来,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呦,这是太阳从哪出来的呀,早上还跟俩斗鸡似的,这会就好了。”
    苏三看了旺堆一眼,旺堆笑笑,指指白三:“早上我俩差点打起来。”
    “兄弟,我早上是故意的,昨晚你们出去过一次,我一直暗中观察总觉得你们好像发现点什么,早上想故意激怒你。”白三又一次抱拳。
    随着他们走下来,有两个客人也从房间走出,一前一后守在大门口,很显然是白三的人。
    “老板娘,请随我上楼看看。”
    罗隐指着二楼。
    老板娘一愣:“又怎么了?我没见过像你们这么麻烦的。半夜闹得人不能睡觉,早上又和别的客人打架。”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哼了一声,扭着腰往楼上走。
    进了屋,罗隐指着火炕问:“那里是什么?”
    老板娘探头一看,呀的一声,转身也不管是谁抱住就不松手。
    旺堆被她紧紧地搂住脖子,根本透不过气来,一股浓郁的香气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旺堆忍无可忍,阿嚏,用力打出一个喷嚏,老板娘又呀地一声松开手,用力用袖子擦着脸上的吐沫星子。
    “老板娘,这尸体是怎么回事?”
    苏三问。
    “对呀,这里怎么会有尸体?”老板娘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忽然一拍大腿又叫道,“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尸体?难道是你们……”
    “我们昨晚就发现这火炕有问题,时间太晚没有办法检查,说吧,你为什么杀人?这旅馆的炕里还有多少尸体。”
    罗隐追问。
    老板娘一听这话就开始哭,边哭边说:“我哪里知道,怎么会这样,这人……这死人到底是谁啊?”
    “是我的妹妹,白如,我们是粮山的白家人,你胆子够大连我们白家人都敢害。”
    白三气的目呲尽裂。
    “等等。”老板娘收住哭声,指着那尸体问,“胖子,你说那是粮山人?是个姑娘?可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肤色有点黑,大眼睛,和她在一起的是个年轻后生,不过那后生看着可不像是粮山的人。”
    “对,曲巴并不是粮山人,是被抓的娃子。”
    “什么?你不是说你们家并没有抓过娃子吗?”苏三问。
    “听他骗人,苏小姐,粮山人可坏了。”旺堆在一边说。
    “是,我和我的家人并没有抓过娃子,但我们白家是大家族,我们这房没抓过,别的房是抓的,我们那里根本不把娃子当人,随便送来送去,这个曲巴就是被一个亲戚送给我家的,谁能想到他竟然拐走了我妹妹。”
    “你一说粮山上的大小姐我就想起了,几个月前,我想想,哦七月份的时候,有个大小姐和一个后生在我们这住了几天。那个大小姐穿的蛮好,说话语气一听就是粮山的贵族家小姐,那个后生像是汉人的样子,我就多看了几眼。”老板娘果然是很会察言观色,看苏三有些怀疑的样子,急忙解释道,“这位小姐有所不知,这粮山的贵族小姐是不会和汉人结亲的,我看他们俩人睡在一间房,心里就犯了嘀咕,还偷偷对二宝说了。”
    “对,二宝,那个店小二人在哪里?”老板娘的话提醒了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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