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终于要解脱了。”
    聂维山双目泛红:“师父,你别说了,我推你去花园坐坐吧。”
    丁汉白眨眨眼睛:“我五十就立好遗嘱了,后来又改了改。几个古玩城你师叔占一大股,你占的小点儿,但你师叔不干预,只吃红利。其他的也都归他,反正会有律师跟你们详谈,我就不细说了。”
    他始终望着天花板:“人老了最怕寂寞,偏偏老来最寂寞。你们多来陪陪他,聊聊天看看花,抬杠也没关系。”
    卧室门外,纪慎语抱臂靠着门框,他听不清丁汉白在说什么,但能猜到大概。
    半小时过去,门终于开了,聂维山和尹千阳都红着眼睛躲避他的目光。“说这么长时间话,还有力气晒太阳吗?”他笑着走到床前,然后掀开被子,“扶你起来?”
    丁汉白终于把视线从天花板上转移下来,看着纪慎语点了点头。
    花园里挨边种满了树,边角缝隙还种满了花,半包围状的亭子里挂着串玉管风铃,桌榻上摆着好几盒点心与干果。
    纪慎语在后面推着丁汉白慢慢走,把花园转了一遍,最后停在阳光正好的地方。他俯下身凑在丁汉白的耳边,说:“师哥,幸亏当初没铺鹅卵石,不然太颠簸了。”
    丁汉白已经气若游丝:“没准儿颠两下还能回光返照。”
    “你少来。”纪慎语语气轻快,眼角却啪嗒掉下滴泪,“梧桐每年都长得那么密实,改天扎个秋千怎么样?”
    丁汉白费力地点头:“你说了算。”
    纪慎语有些累,于是直起腰来,他推着丁汉白走到yin凉边,然后绕到轮椅前蹲下:“热不热,把毯子拿了吧?”
    丁汉白动动手指:“冷,给我暖暖。”
    纪慎语握住对方的手:“能不能扣起来,扣紧一点儿。”
    他们俩十指相扣,丁汉白用尽了全部力气。这双手摸过珍宝无数,起过厚茧多层,此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轻轻扣在纪慎语的手背上。
    丁汉白声若蚊蝇:“白头翁开了。”
    纪慎语枕在对方膝上:“师哥,你别走。”
    白头翁在yin凉处也终于开花了,该走的迟早都要走。丁汉白吊了七天的一口气终于呼散而出,他双目微阖,竭尽全力轻唤了一声。
    “珍珠。”
    扣在手背上的手指齐齐松开,纪慎语喘息一声抱着丁汉白放声痛哭。
    初夏晌午,珍珠园外挂了块白布。一楼客厅暂时设成灵堂,聂维山和尹千阳一起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当初拜师的时候丁汉白说过:“死了要披麻戴孝扶着棺材串一条街。”
    棺木摆在偏厅,纪慎语正在给丁汉白擦洗面孔,擦完守坐在旁边,开口道:“师哥,听说人没了,家人都要说送别的话,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舍不得走了?”
    “没想到你也有任我摆置的一天,憋屈吗?”纪慎语低着头,仿佛自言自语,“你到了那边会不会见到师父师娘?见了的话可别犯浑,跟他们二老服个软、认个错,一家人高高兴兴的。”
    直到深夜一直有人前来吊唁,还有些丁汉白的好友提出留下守灵。聂维山和尹千阳一拨拨迎来送往,连口水都没喝过。
    “小山,千阳,你俩上去睡吧。”纪慎语洗了把脸,“我也准备睡了,咱们不兴那个,明天利利索索出个殡就行了。”
    等一楼没了人,纪慎语只留下偏厅的灯没关,他去了一趟卧室,再出来时怀中抱了个木匣子。走到棺木旁坐下,把木匣子一同放在了软毛地毯上,他打开盖子:“师哥,路上给你带些小玩意儿解闷儿。”
    整整一匣子古玩首饰,纪慎语拿出最上面的貔貅搁进棺材里,说:“这个随手雕的,你怎么也放进去了,既然喜欢就带走吧。”
    又扒拉出一件,“翡翠衣裳白玉人,不将朱粉污天真,清风为伴月为邻。这是我搬到你隔壁房间时你送我的,还骗我说手被切掉了一块肉。”
    “琥珀坠子,你说这颜色和我的眼睛颜色一样。”
    “珊瑚胸针,花样雕这么复杂干什么,积了灰都擦不干净。”
    “为这串水晶吵过架,你非说不如冰飘好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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