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水琉璃和白羽凰在斧山之中的密室里悠闲地解着上古残局的时候,斧山之巅,也开始渐渐沸腾起来。
    与当日水琉璃和殷离落决战的五阴山相比,斧山没有其阴森恐怖;与那举行武林大会的至尊原相比,斧山也没有那湍急河流包围的气魄。但是却没有人认为选择斧山不妥,因为斧山传说,足够震慑很多人了。
    自从那一次大战后,普通人虽然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认为这斧山的形成乃是神迹,故而依仗着险峰而建造了一座“神隐阁”,意思是想说此处有可能是神仙归隐之处,而天羽则有神仙庇佑,王权巩固之类的……不过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斧山真正的来历,恐怕就不敢再说神隐之类的话了吧……
    而七瑾草所在的悬崖,却是在这神隐阁的另一边,而七瑾通天蟒所显示的道路更是与神隐阁背道而驰。所以即使这些武林人闹出了极大的动静,却也是没有引起水琉璃和白羽凰的注意,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了。不过水琉璃和白羽凰现在看来是没有任何的危险,却是急煞了不少人……
    “小黑,你说许鹏飞他们能不能找得到主上?”躲在森林之中,白影和黑影远远的看向神隐阁。因为这次在神隐阁前集聚的都是武林中人,其中不乏高手,影卫们可不敢靠得太近,暴露了自己是小,万一连累了主上和药师,可就是罪过了。
    “我不知道。”黑影挑眉,嘴角 划过冷冷地笑,“江南秦家,蜀中无影们,漠北张家寨……啧啧,真是给我们面子啊,当年海寇入侵也没见得聚集这么多人,现在仅仅因为一己私欲,就聚集到如此地步,啧啧,真是恶心……”
    黑影脸上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厌恶之情,说的白影更加不忿。目光冰冷地看了看站在神隐阁前的那个牛鼻子老道,黑影不着痕迹地与天卫对视一眼,果然,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所谓的江湖群雄,是无利不起早的典型。如果所仅仅是为了他们家主上和药师,这仗势也未免太大了吧……
    黑影对天卫点点头,天卫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神隐阁上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天卫的消失,而那些影卫们,除了头脑简单的白影和紫影,其他人都是心照不宣。想拿他们的主上和药师做牺牲品,妄想。
    神隐阁不大,只有两层楼高,但是却是矗立在斧山的最高峰,它的前面,是一个高约百丈的平台,而它的背后,是万丈深渊。此时,武当的清虚子一身道袍,手执拂尘,站在那高台之上一片仙风道骨,长长的胡须整齐的并在胸前,整个人看上去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辉之中,格外出尘。
    不过,再怎么出尘的人物现在在一众影卫的眼中都是大反派,白影更是磨着牙齿,念叨着要一根一根地拔光臭老道的胡须。
    “各位。”清虚子却是不知道影卫们对他怎么咒骂,此时他站在这百丈高台上,轻轻一声,夹杂着内力顿时响遍了全场,只是这么一手,就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安静了下来。见此,黑影微微皱眉,看来这武当的二号人物的确不简单。
    “各位,中原武林一向祥和,可近年来,却是灾祸连连。其根源乃苗疆妖女作乱,清虚子不才,代表中原同道列举此妖女三大罪。”清虚子捋了捋胡须,佛尘一摆厉声说道,“先有乾巫妖人闯入京师,坏我根基,而苗疆妖女故作好人,实则是祸水东引,将战场引发到我中原土地之上,居心叵测,此一大罪。”
    “弱水冰心,乃妖女所持之物,本恶毒无比,却谎称能增进功力,控天狼在前,至尊原辱我中原武林一众在后,此二大罪。而天魔宫少宫主何等身份,竟然丝毫不顾同为中原武林中人的情分,反而与妖女联手,致使我中原武林颜面无存,实乃是共犯之罪!”
    “天狼帮少帮主被人所害,可是妖女却放任凶手离去,造成京城附近四大惨案。对此,苗疆妖女非但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反而对我中原德高望重的前辈和名门之后痛下杀手,半月之内,死伤二十余人,此等恶行,天理难容,人神共愤,此三罪!”
    “清虚子本乃修道之人,奈何亲弟惨死在妖女手下,虽说出家人不可妄动嗔、杀二戒,但是!”高台之上,清虚子的声音突然拔高,脸色变成了赤红之色,就连说话声中都加入了内力,悲愤之情,表于言语之上,“此等妖女不除,我天羽必乱,我江湖必危,而死去的武林同道,更是永不瞑目!今日我清虚子 就算是妄犯杀戒,也定要取那妖女的性命,清我天羽江湖妖魔鬼怪,还武林同道一个清宁安静!”
    不可否认,清虚子的话具有极高的煽动力,更何况高台之下更是有不少受害者的家属呢?“铲除妖女,还我安宁!”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在下面喊了一句这样的口号,顿时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呼:
    “铲除妖女,还我安宁!”
    “铲除妖女,还我安宁!”
    “铲除妖女,还我安宁!”
    ……
    整齐划一的高呼声响彻整个斧山,而在这整齐划一的高呼声之下有隐藏着多少种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第九个了。”水琉璃靠在白羽凰的怀里,淡淡地说出这几个字。纤细的手卷这自己的银发,一圈一圈地,显得非常慵懒和悠闲,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举一动都是让人觉得妖媚异常,就像是彼岸,那生长在黄泉之中的彼岸。
    “我突然想看你穿红衣了。”轻轻点了点怀中的美人儿的鼻子,白羽凰把头埋在水琉璃的柔软的银丝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到。
    “好啊。”没有拒绝身后人亲近的举动,水琉璃反而反手搂住了白羽凰的脖子,薄凉的唇轻点白羽凰的火热,迅速的分开,是挑逗,也是挑衅。背后的手轻轻放下,子落 ,门开。
    看着身后开启的墙壁,白羽凰无奈地扶额,强忍着加强那个吻的冲动,惩罚性地咬了咬水琉璃圆润如玉的耳朵,拉着轻笑不已的人儿向最后一间密室走了过去。
    上古十大残局为阵眼,在配合九宫八卦,说来简单,但是如果不是水琉璃和白羽凰都是精通棋艺的人的话,恐怕就会被活生生困死在这里。不过水琉璃倒是从这十大残局中琢磨出了点什么,十大残局可不是什么地方的人都能拥有的,而且既然他会用十大残局做阵眼,那么他们本身就一定有解法,在加上整块大理石做的地板和墙壁,用来除臭除湿的千年藤……盯着玄铁棋盘,水琉璃突然有了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会不会,一不小心,直接闯到血红狱的老巢来了?
    水琉璃和白羽凰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呵。”当最后一个墙壁打开的时候,水琉璃忍不住扶额冷笑道,“羽凰啊,看来我们,还真是闯了空门了呢……”
    看着斧山之中偌大的宫殿,水琉璃也好,白羽凰也好,都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怎么这年头都喜欢建造这种奢华无比的宫殿呢?而且不是在地底就是在山中,唉,正是恶趣味啊。
    金碧辉煌什么都已经让白羽凰和水琉璃觉得麻木了,不过整个宫殿的地面是完全不存在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慢慢的鲜血充满了整个池子,看上去就好像是铺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大理石地板一样。因为千年藤的关系,满池粘稠的血浆并没有血腥味和恶臭味,但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血海,却更多了几分邪恶与残酷。这儿,好像是安静的地狱,阿修罗地狱。
    “是母血。”看着一眼血池中的血,水琉璃冷冷地说道,“一个成年人,才不过能够提炼出三滴母血而已。”闻言,白羽凰也是狠狠地皱眉,这血池看起里一望无际,且不考虑它的深度,光是这么大的面积,就已经足够让人心惊了。
    “母血是血红狱的根基,也是血红树真正的孕育之所。当初我就诧异为什么血红狱狱主会把血红树带到锦州城外去孕育,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嘴角微微上扬,可是水琉璃的眼中却是慢慢的寒意。
    “这里的血是死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晶莹的药瓶,水琉璃取出一颗冰蓝色的药丸扔到了平静的血池中。奇怪的是,这颗药丸没有在血面上引起任何的涟漪,反而迅速地融入其中,自然地仿佛它本就是血池中的一体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白羽凰好奇地摸了摸下巴。
    “好东西。”水琉璃挑眉一笑,眼中的寒意毫不掩饰。“跟着我,别走丢了。”说完这么一句话,水琉璃从白羽凰的怀中站了出来,向那慢慢是血的血池直接走了过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乌黑的双眸已经一片冰蓝,轻轻提起裙摆,水琉璃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踏上血池之中,白羽凰甚至都来不及阻拦,就惊奇地发现水琉璃竟然没有落入血水之中,反而就那么轻点脚尖,几个轻盈的起落,就站在了血池的中央。
    黑入夜的裙摆,灿若星辰的银发,还有那嘴角危险的笑,微翘的眉眼,是魅惑,是致命的诱惑,白羽凰站在血池的边缘,一时间竟然看的痴了。这样的水琉璃,这样妖媚入骨的水琉璃,这宛若血蝶翩翩飞舞的水琉璃,是他的小丫头,是他一个人水琉璃!
    “傻瓜,发什么呆。”血池中的人儿轻轻地开口,淡淡的语调,浅浅的温柔,就连那冰冷的眼角在回眸的一瞬间,都染上了温柔。
    白羽凰笑了,就站在血池的边缘,突然邪魅地大笑起来,这样的温柔,独为他一个人绽放的温柔,让他怎么能不小呢?
    也许有些人会认为,距离,能够产生美感。但是他跟水琉璃,几乎一直都腻在一起,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就会觉得不自在。那种骨子里的默契是别人学不来也做不来的。白羽凰记得自己曾经在冷宫时问过母后:“父皇那么对你,你还爱不爱他?”当时皇后轻轻一笑:“该怎么说呢?一开始浓烈的爱,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亲情。那种仿佛对方就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亲切和亲近,已经说不清,那是爱还是习惯了。”
    可是他跟水琉璃,却好像没有产生什么亲情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到如今,两个人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却还依旧保持在闹腾的热恋期,不是刺激一下身边的单身汉子,折腾一下一众影卫。
    无论是水琉璃还是白羽凰都是讨厌寂寞的人,他们喜欢安静,可是却讨厌那种平淡无奇的感情。他们无法想像当爱变成习惯之后那平淡的生活,但是……水琉璃看着那飞奔而来的白羽凰,嘴角勾起的更深了,按照现在的样子,他们应该会继续热恋下去,把这种让人喜悦的状态保持很久很久,说不定,可以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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