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天见状苦笑道:“看吧,鸿蒙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墨无为宁可老死,也不愿回去,他才是最清醒之人。”
    御龙渊来不及沉浸在悲痛中,他急忙走向已经满头银发的陆陆,开口道:“二叔,你快回去,你回去!”
    不等陆陆开口回应,楚承天就厉声说道:“你不行,你不许走,我跟你的帐,还没算完呢!”
    御龙渊见楚承天震怒的模样,有些诧异的问道:“岳父……二叔……你们这……”
    楚承天看向御龙渊,冷声道:“你还知道叫我岳父,你不想问问惊鸿此刻在哪吗?”
    惊鸿?!
    御龙渊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沐风何。
    沐风何从秦桑的藤条里挣脱出来,眼神担忧的看向陆陆,御龙渊见沐风何这个表情,便知道沐风何将楚惊鸿托付给陆陆了。
    御龙渊急忙问道:“二叔,惊鸿在哪?”
    陆陆抿了抿嘴道:“城墙角楼,她生了一个孩子,取名无争!团团在保护他。”
    御龙渊心里一紧,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朝着城墙飞掠而去。
    而与此同时楚承天也揪住陆陆的衣领,带着他追向那些鸿蒙之人,进入了荒芜的龙腾城。
    ……
    楚承天带着陆陆一路跟着鸿蒙大军原路返回,他慢悠悠的走着,一句话也不跟陆陆说,仿佛只是为了盯着鸿蒙众人离开一般。
    陆陆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直到二人离开龙腾城,来到之前无尽之海的地方之后,楚承天才站定脚步,忽然开口问道:“承陆,你为何要杀惊鸿?”
    楚承天的语气很平静,不像责问或者质问,只像普通的询问。
    陆陆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开口道:“我们打不过龙渊剑,只能牺牲惊鸿。”
    楚承天笑了笑开口道:“凭你的武功打不过龙渊剑我信,可抢不回龙渊剑, 我却不信。”
    陆陆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的开口道:“大哥!我……”
    楚承天走向陆陆,伸手放在他头顶上,陆陆以为楚承天会杀了他为楚惊鸿报仇,可楚承天却只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顶,开口说道:“你是为了救我,对么?”
    陆陆身子一僵,没有回答。
    楚承天叹口气道:“你是想集齐龙渊剑和惊鸿剑,砍碎惊门塔,放我出来,对吗?”
    陆陆忽的一下哭出来,开口道:“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一把龙渊剑,砍碎了枷锁,就能把你救出来。一直一来,我都以为需要惊鸿剑和龙渊剑的配合。我……我对不起你!你虽然不是楚承天,可你确实是我大哥啊!”
    楚承天心头泛酸,伸手将陆陆扶起来。
    他满心仇恨,满腔怨气,建立往生阁,勾起人心的贪念,揭露人性的丑恶,企图祸乱鸿蒙。
    他以为自己只会朝着无间地狱越走越深,是因为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喜欢粘着他的小家伙,才让他感受到真正的温暖和亲情。
    楚承天双手按在陆陆肩膀上,开口道:“你从一出生,就在我身边,小小软软的身子,总是扒着我的剑不放。过去,我总以为是我养大了你,我对你有恩,现在想想,其实是你拯救了我,如果没有你对我的兄弟之情,我心中最后那一点善念,也会荡然无存。”
    陆陆感觉楚承天在说遗言,有些焦急的问道:“大哥……你……”
    楚承天开口打断了陆陆的话,继续道:“不过你杀了我的女儿,我必须给你一点惩罚。”
    楚承天话音一落,便伸出四根手指,插入了陆陆的心脏!
    陆陆只觉得胸口剧痛,却全身僵硬,既不能躲避,也无法反击。
    陆陆看向楚承陆,眼中没有质疑或者恐惧,反而都是愧疚和悲戚。
    大哥要杀他,他毫无怨言,他只是不想跟大哥分开。
    陆陆开口道:“大哥,我死之后,大哥将我烧了吧,带着我的骨灰,你……你去哪,我……我就去哪!”
    楚承天无奈的笑了笑道:“死?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陆陆疑惑的时候,发现一颗明亮的内丹,正沿着楚承天的手臂,缓缓走向他的指尖,最后落入了陆陆的心脏里。
    楚承天开口道:“这是我的内丹,从此……我做人,你做妖,你有无尽的寿数,可以随意变化容貌,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我……只求一死。”
    陆陆哭喊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啊,大哥!”
    楚承天轻笑道:“鸿蒙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留在九方,好好生活。大哥活够了,真的,万年孤寂,能换在楚家这几百年,也算苍天待我不薄了。”
    楚承天话音落下,从怀中拿出一小块指骨,放到了陆陆的怀中,开口道:“这是云晴的指骨,带着它,去找云晴,给她生生世世的快乐。”
    陆陆哭诉道:“大哥,云晴爱的是你。”
    楚承天笑了笑道:“洛云晴爱的是我,可其他的云晴,爱的可以是你,这一次,大哥不在,你一定不要输给别人。”
    楚承天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了,陆陆一个人僵在原地,仍旧无法动弹半分,只能大喊道:“大哥!大哥你去哪,你去哪?!”
    楚承天没有回头,而是忽的一下飞到半空中,整个人变得巨大无比,且人身蛇尾。
    这就是他的本体!
    楚承天回头看向陆陆,发现他眼中没有惊恐,只有悲戚,心中无比熨帖,他的弟弟,果然不怕他。
    楚承天开口道:“人心不可信,我要分开鸿蒙和九方,承陆,你就留在九方吧,替为兄看着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人心,会不会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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