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栖小脸顿时失落,“哦。”
    “你要拿什么东西,自己拿便是,我只负责拿你。”
    他话音一落,琉璃般的猫儿眼怔起,看他凑过来的眉眼,眉峰俊逸,压着狭长的眼睫,好看至极。
    说这种不正经的话都能这般认真的。
    黎洛栖忙窜到桌案前,结巴道:“夫、夫君快去沐浴吧!”
    赵赫延了然地“噢”了声,“知道夫人心急了,我很快的。”
    黎洛栖扶额。
    等赵赫延一走,她忙把盒子里的银钱都倒了出来,数了数又算了算,顿时有些泄气,好像不大够啊。
    这可怎么办,她还想在晋安城给父亲母亲安置一所住处的,可如今她端着这个身份,又不可太寒碜,若赵赫延只是个普通郎君就好了。她忽然想到今日看到的那份红簿,人家结亲都是门当户对,不仅没有压力,还互相给了面子。
    想到这,她不由蹙起了细眉,不知赵赫延会不会因为娶了她这般出身的娘子,受人私下嘲笑。
    就这么想着,身侧就压来了一道暗影,她心头一跳,听他说:“小财迷,大晚上的数钱玩啊?”
    黎洛栖忙抬手护住了银票,“这些都是我自己存的,不是侯府的……”
    完了,上次已经被他觊觎过嫁妆了,这次好不容易攒下一些赏钱,万不可让他图去了。
    赵赫延见她这般重视,将她手腕拎起,“和夫君这般见外,夫人小气了。”
    黎洛栖:“……”
    她小气?
    赵赫延抽出一张银票,黎洛栖忙起身去够,赵赫延的手就抬得越高,她索性站在了椅子上,气急道:“给我!”
    “亲我一下,便给你。”
    黎洛栖:“……臭流氓。”
    “我用了夫人的浴盐,一点都不臭,夫人你闻。”
    “流氓!”
    赵赫延:“亲一次,一百两。”
    猫儿眼顿时亮了起来,赵赫延冷笑,“这会不流氓了?”
    她托着他的下巴,叭唧在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朝他伸出素白的手心。
    赵赫延扶着她的腰把她放下来,自己则坐到椅子上,像抱小孩儿似地托着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黎洛栖抿了抿唇,知道瞒不过他,“我跟夫君说,你别生气……”
    赵赫延略微侧眸,“岳父岳母刚来,你就急着数钱,怎么,想跑路?”
    黎洛栖晃了晃腿,“不是不是!是想给他们在京师安置一处宅子,可是如今夫君这般地位,我若是随意安置一处民宅,是不是会让你被人笑话啊?”
    赵赫延剑眉微凝:“谁敢笑话我?”
    黎洛栖梗着脖子:“自然没人敢当面说,但是背地里呢?我今日看见母亲替弟弟选媳,上面全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而我一介乡野村妇……”
    黎洛栖原本挺自信的,但她的夫君从前当世子的时候就已经风头遮眼,如今还当了大周的异姓王。
    她压力很大的。
    “三郎?我不同。”
    “嗯?他如今年过十九,又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定北王的弟弟,整个大周数一数二的乘龙佳婿,若是夫君当初不是腿疾,想必娶妻比他过犹不及罢。”
    赵赫延掌心托着她的下巴,“你怎知自己比不上那些名门贵女啊?”
    黎洛栖撇过头去,“我自然不?她们比较,只是怕夫君会这般想。”
    赵赫延算是看清楚这只小猫儿的算计了,“又试探本王?”
    黎洛栖这次双手攀上他的肩头,“没有,只是今日听见父亲?侯爷争执了一番,虽然同为亲家,但到底身份悬殊,我当时特别怕侯爷生气,若是你当时听见,也会觉得我父亲不对的。”
    赵赫延指腹沿着她紧绷的后脊骨缓缓下落,“他们吵便吵,你不必理会。至于岳父的宅子一事,我自有办法。”
    这时,黎洛栖却摇头了,“不要,这样外面的人更得说你帮扶我家了。”
    赵赫延轻叹了声,“小栖怎么这么乖啊。”
    黎洛栖让他揉得浑身软绵绵的,“我只是也不想外人说我打侯府和王府的主意,飞上枝头当凤凰。”
    赵赫延咬了下她的脖子,“我夫人本就是凤凰。”
    黎洛栖忙捂住他的嘴巴:“别乱说!凤凰是指母仪天下的皇后!”
    赵赫延歪了下头,“那夫人若是想要,我再努力努力?”
    “赵赫延!你乱讲什么!”
    男人修长的指腹慵懒地挑逗着她,“左右那耶律公主都?皇上搅合在一起了,却还想着要回辽真当女王,我看,不如就让皇上去和亲罢了,我替他看着江山,王妃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都是机灵鬼,猜对惹~
    第110章 .既纯又欲·?
    第二日,黎洛栖醒来时已是晌午之后了,等她在床上缓着神时,一芍端着热水进来,“王妃,午膳备好了。”
    她“嗯”了声,懒洋洋地还想躺回去,可就在后背膈到被褥之时,猛又弹了起来,“我阿爹阿娘来过了吗!”
    完了,她从前跟赵赫延在云溪村时,睡懒觉都被父母耳提面命,说在娘家这般也就算了,在侯府还肆意,岂不是让人说闲话。
    如何说闲话的她不知道,倒是被父母说教了一通,正要起身下床,两条腿还是酸酸涨涨的,心里又把赵赫延拎出来骂了一通。
    “黎老爷和夫人今早出门了。”
    黎洛栖动作一顿,“去哪?”
    王爷说怕他们闷,已命人带他们出去逛晋安城了。
    黎洛栖撇了撇嘴,想不到赵赫延倒是安排妥当,就是能让她跟着一起出去玩就更妥当了。
    吃过饭后,黎洛栖又开始数银子,赵赫延不让她出门,关于给父母置办院子一事,她也只能让晋安城的牙人上门,这些人牙尖嘴利,一会会的功夫就把各处田庄房产吹得天花乱坠。
    黎洛栖正双手托腮地看着面前的图纸,忽见一处宅院形制规格一流,地段更是中心,没个一二品的阶级是住不起的。
    而那些牙人也眼尖,看到了王妃的关注点,忙开口道:“这户宅院是晋安城数一数二的高门,虽然与王妃的王府不可比,但规格却可比肩侯府,离王府也不远,只是……”
    黎洛栖眉梢微挑,知道牙人话里的意思:“能在晋安城中修建这般阔大的宅院,官阶不下二品,普通百姓自然不能住,但按理说也不会拿出来卖,这院子的主人是谁?”
    她话音一落,几个牙人脸色微僵,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黎洛栖凝眉道:“快说。”
    “是……刘国公府。”
    此人话一出口,侯府的下人也愣了愣。
    刘国公可是旧帝时期的权臣,风头无两,如今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连宅院都要被发卖了。
    黎洛栖对此人没有多少好感,相反,她不会忘记他在上元宫宴上推波助澜,让她改嫁辽真之事。
    只是刘国公府的嫡女刘清越,黎洛栖倒是与她有过几次交集,清冷大美人,却不知如今娘家失势后,她过得如何了。
    等牙人走后,旁边的一芍撇了撇嘴,“这个刘娘子从前那般得势,明面上对王妃客气,背地里那些小跟班就给您添堵,不过是依仗娘家权势,如今她丈夫薛信卧病在床,没赶上政变,否则,她恐怕也要被牵连获罪了。”
    黎洛栖手心托腮,她不喜欢刘清越,但她也经历过夫君患疾时的难过,只是有些物是人非罢了。
    傍晚时分,黎弘景和海氏终于回来了,黎洛栖好奇地问他们都逛了晋安城的哪些地方,黎弘景随口说了句:“刘记的面不行了,没有以前弹牙。”
    话一落,海氏瞪了他一眼,黎洛栖泡茶的动作一顿,“父亲从前来过京师?”
    黎弘景接过茶盏喝了两口,笑笑道:“啊,考科举的时候,不都得上京么。”
    “噢。”
    黎洛栖点了点头,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时候的晋安城,皇帝还是当今新帝的父皇吧?”
    黎弘景神色微敛,将茶盏放下,淡淡地应了声,黎洛栖双手托腮:“那父亲对旧帝,可有了解?”
    “旧帝乃当今圣上的堂弟,当初太子入辽真为质,先皇病重,而旧帝虽是先皇侄子,但从小与当今圣上感情甚笃,师出同门。”
    说到这,黎弘景的语气顿了顿,黎洛栖也只是顺耳听了过去,“那父亲知晓刘国公么?”
    她此话一出,黎弘景的眸光微动,“怎么了?”
    “眼看他朱楼起,眼看他楼塌了。”
    黎弘景笑了声,“活于权力中心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否则玩不起。”
    “对了,父亲当年科举考的是几甲啊?可是能入翰林?”
    黎弘景眉梢一挑:“怎么,来了晋安城,连你也嫌父亲一介白丁了?”
    黎洛栖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伴君如伴虎,就算能把这头老虎的气顺了,有朝一日也可能换另一头老虎,还不如当平民自在。”
    尤其是她今日听闻刘清越的家事,顿感唏嘘不已,人最痛苦的莫过于从高处往下跌落后的不甘心。
    黎弘景看着她的眼睛:“小栖当真如此想?”
    她点了点头,黎弘景拍了拍她的脑袋:“懂事了。”
    -
    夜里,赵赫延回来了,黎洛栖上前给他卸官袍,从前第一次卸的时候她还不懂,手法笨拙的,让赵赫延好一番等,等到今日才勉强会了。
    “在想什么?”
    赵赫延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她的头低了低,“过几日就开府了,夫君还不让我去王府看看,到时候宴请宾客,我一个王妃却什么都不懂。”
    赵赫延轻笑了声,“王妃坐在那儿便是,那些来拜见你的人自会报家门,能得你记住一二是他们的运气。”
    黎洛栖听他这般说,仰头道:“夫君就不能谦虚一点么?”
    赵赫延的手臂揽上她的细腰:“我这般卖力为王妃争气,如今却要被嫌了?”
    黎洛栖不敢说她今日听了刘国公的事有些后怕,只是道:“夫君答应过我的,往后有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不可瞧不起我。”
    赵赫延了然地点了点头,“夫人在家烦闷,爱听些朝臣八卦么,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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