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所有的家长一样,希望孩子过上轻松的日子,不会被人指点,不会承受压力。但是人经历了生死离别,或许总会变得宽容和珍惜。
    你只要开心就好。
    她后来每次看到两个孩子的相处,总会在心底默默祈祷。她从小学习油画接受西方教育,却第一次向东方的神明还愿。她甚至小心翼翼地和真田妈妈自己的好友试探,直到发现同样的心情才能安心。
    她现在只需要静静地旁观,看着这个孩子对爸爸打趣,就像她欺负丈夫一样玩笑着说服父亲。她和精市太过相似,以至于无需语言便能互通心意。
    家里的父女居然觉得弦一郎会欺负精市。她不由得笑了笑。
    明明在这个世界上,能让精市吃亏的人还不存在呢。
    好吧,爸爸我并不打算反对你们,但是至少也要做出一些事迹我才能认可。幸村爸爸被儿子那张和母亲极像的脸看得没了脾气,他一向最受不了这样温柔的攻击,只能退后一步,你们既然要一起走职网,就许下诺言。
    幸村挑了挑眉看着他。
    首先,你们要在网坛
    呜哇!
    他们所有的对话都被一声大哭打断。幸村回过头去,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捧着话筒的小女孩正哭得伤心,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腿上。
    哥哥呜呜哇哇,哥哥是,是我的不是大叔的!
    不止电话那头的佐助,连这边幸村三人,全都愣住了。
    真田跟在祖父的身后垂着头默默地走着。他此时深刻地意识到前两天告诉幸村要坦白的自己有多么毫无畏惧。原本因为和恋人太过自然的相处让他完全忽视了社会对同|性|情侣的看法,而此时感受到祖父身上不一般的威慑,他才清醒过来。
    真田大哥一声不吭地和他并肩,时不时还用胳膊捅捅他。真田皱眉侧目瞪着他,却得到了一个挤眉弄眼的笑脸,一副真有你的的神情。
    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大哥,真田就算不想少年老成也不太可能。他没有理睬那个家伙的打算,三个人走到了正厅,那里原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在看到老人出现的一瞬便停止。
    把自己团成一团,抱着膝盖窝在墙角的小少年狠狠瞪了一眼跟着进来的真田。真田眯起了眼,也同样不高兴地盯着他。原本自己是打算亲口和祖父讲出事实,被这个臭小子打岔,生生变成了事情败露才和家人坦白的流程,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是真田最期待的走向。
    真田在一边的垫子上正坐,面前是家里一群难得聚齐的人。母亲和大嫂神情看上去还算正常,似乎是的确有所预料的样子,大哥根本就没有多想,仿佛弟弟和熟悉的男生好友交往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算大事,父亲向来为人温和,就算觉得不妥大概也会顾忌自己的心愿。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家祖父
    真田眼观鼻鼻观心,等着那个老人张口。
    什么时候去幸村家拜访?
    真田顿了顿,不太确定老人提出的问题有什么含义,明天精市会过来
    胡闹!这么大的事不亲自上门道歉,你的礼仪是谁教的!
    老人平日虽然严肃,但家里谁都不觉得他会真的生气,总是哄着他。然而此时一声怒吼,他们才意识到这位退役警察和剑道教官到底有多么摄人的气势。就连之前还冲着真田做鬼脸的佐助也收敛了所有的动作,乖巧地窝好,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反正反正是抢走精市哥的大叔不对,我,我也没做错什么
    小少年这么想着,偷偷瞟了一眼那个正襟危坐的少年。自己从小就嚷嚷着喜欢精市哥,可是如今从由衣那里知道了这种惊天的真相,佐助除了感到难过,还有一点羡慕。
    他到底是像喜欢一个哥哥一样喜欢着精市哥,如今仿佛崇拜的人有了重要的爱人一样,心里有点空,可是同时又觉得要是有大叔来保护那个人,至少自己也能放心。他从出生有记忆开始,那个人就在家里有着特殊的地位。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疼爱他如弟弟,连带着佐助和幸村家那个小公主也熟悉起来,一同争夺哥哥的宠爱。
    刚才还把她弄哭了佐助抿了抿嘴,有点担心起另一边的幸村家会怎么样。听上去精市哥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家人了的样子,是不是刚才大叔也要说来着?
    他犹豫的目光和真田碰上,从可怕的大叔眼神中,佐助看出了一句潜台词:
    敢打断我的计划,你给我等着。
    佐助咽了咽口水。
    正如您理解的那样,我和精市在认真的交往,并且没有任何分开的打算。
    真田沉声说着,眼神收回来死死地盯着膝盖前面的榻榻米,这次回家,除了考试以及告知之后的比赛安排外,我打算正式向大家公布这件事。明天精市要来拜访祖父,希望您不要对他迁怒。
    你个臭小子,威胁起我了?!你以为我不舍得对精市发火,就能一样纵容你了?老人横眉竖目,从小就固执己见,不听别人的话,一旦自己决定就不容反对,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让我们有意见!
    真田垂下眼,内心却在默默思考着怎么让老人冷静下来。明明一向说着自己的性格和祖父最像,此时听到老人的话,真田觉得字字句句都是在说祖父自己。
    除了精市,我想不到任何人能和我相伴一生。真田低声说着,在安静的厅中显得格外郑重,我从小就与他亲如兄弟,又陪他经历了重病,在我心中他既是家人,又是爱人。
    他直起身,抽出膝下的垫子,只用腿膝跪在地上。他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家人,目光无一丝动摇。
    我无法想象会有别人让我这样,全心全意地只看着他。小时候心无旁骛地练剑,后来是他引导我找到了道心,还有热爱的网球。
    我真田弦一郎,被父母赐下生命,由祖父启蒙了本心。但十五年来,如今的我所有的名号和声誉、网球和友情,我的过去,还有我的未来,这一切都源于十年前在俱乐部与他的初见。
    黑发少年的目光是多么饱含深情,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真诚。他们从未见过弦一郎有这样的情绪,连真田祖父都不由得愣住,认真听着他的话。
    我愿与他共度余生。愿把你们,我最重要的家人也一同分享。他也一样。
    真田一一对视着自己的父母,兄嫂,祖父,还有那个窝在一边愣愣盯着自己的小侄子,佐助,你要记住,他不是你的哥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斩钉截铁地说,他是我的爱人,是你的叔叔。
    佐助被盯得头皮发麻,却不敢出声反对。他很想说精市哥跟叔叔这个称呼一点都不搭,可厅内的气氛让他张不开嘴,只能憋屈地沉默点了点头。
    说起来,佐助,你是不是把由衣惹哭了?
    听到真田的问话,真田祖父皱起眉看着佐助,道歉了吗?
    没,没来得及
    佐助瞄了一眼身边的长辈,发现原本集中在大叔身上的注意力都跑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妙,不,她哭了之后没多久那边电话就挂了,只听到精市哥跟我解释正在和你交往的事
    等一下,明明大叔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你们都同意了吗?被他说服了吗?
    他睁大了眼看着之前还一脸怒火的老人,曾祖父他可是把精市哥给拐走了!
    那是弦一郎有本事。真田范士冷哼了一声,我还没有认可。等你们俩做出点成绩之后,再提此事。
    真田犹豫地看着祖父,不确定是不是获得了什么允诺。他的视线瞟向一旁的父亲,想要得到解释。
    也就是默许的意思。父亲还想等着你继承道场,打球的时候不要荒废剑道。真田父亲温和地笑了笑,他原本只是有点担心孩子会不会受到世间的指点,对精市的好感没有一点降低。
    正相反,听到弦一郎提起那孩子生病的时候,真田父亲作为男人非常敬佩那个少年。
    能从谷底爬起,重新回到巅峰,在网球上精市表现出的毅力和才能足够让人认可他的出色了。有这样强大内心,又与他们多年相处,这样的人就算与他们想象中的弦一郎伴侣有点不同,也足以超越任何女性。
    他看着自家夫人笑眯眯地拉走了小儿子,想到不久前两个人的谈话。那是妻子和精市家的妈妈打电话之后的晚上,他才终于明白一直以来从儿子身上发现的违和感来自何处。
    我反正是支持弦一郎的,你可不要做坏事。真田妈妈威胁地盯着他,好不容易那孩子有人陪,我一直以为弦一郎会孤独终老的。
    你想多了。真田爸爸阖上书,精市和弦一郎都聪明极了,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反对的。
    他现在想起来,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看着厅里恢复的气氛,他身边的老人轻叹一口气,拍着衣角低声嘀咕着。
    以精市的机灵劲,拐进家还得再想想办法。
    真田爸爸挑高了眉看着父亲的背影,很瞧不起这个人装模做样的行为。
    182第一百二十七章 领教
    幸村醒来的时候,难得感觉到了久违的头昏脑胀。
    他昨晚守在妹妹的床边一直哄着小姑娘熟睡才离开,又回到房间和真田通电话,等到晕乎乎整理出要带走的东西后才放心睡下。
    床边的闹钟没有响,他早就习惯了早起的生物钟。爬起来拉开窗帘,从落地窗向外看去,后院外的公园里尚且没有人经过的身影。
    幸村推开窗深呼吸,想到今天会去真田家,勾起了嘴角。
    他下楼路过妹妹房间的时候没有听到声音。小姑娘哭得难过,好不容易睡下此时应该还在做梦。楼下的餐厅也没有人,除了日常晨练的运动员,爸爸妈妈也没有早起的习惯。
    慢跑锻炼,沐浴清理好自己,他回到厨房放好了咖啡豆打开咖啡机,等待的时候取出客厅的相簿坐在吧台上慢慢翻着。他的目光扫过小时候和弦一郎一起参加学校活动的合影,很多画面都在记忆里变得模糊,只隐约有点印象。
    他翻到了一张照片,便顿了顿认真看了起来。那是他国小前第一次发现灭五感的实现方法后,在地区比赛中教练帮他拍的照片。小少年穿着水蓝色的网球服,白色的发带缠在额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
    幸村现在能看出来那时候的动作还有很多问题,握拍也不稳,以及因为固执地强调着自己是个男孩子而刻意严肃起来的表情。
    他笑了笑,抽出这张照片翻了过来,背后被教练写下了一行字。
    第一次发现小幸村的精神力,你是个绝无仅有的网球选手。即使今后有更多人也走上了这条路,也要保持自己的步伐,不断探索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幸村从来不知道,在这么早那个看上去不太着调的教练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在感叹之余,把视线锁定在只有你才能做到这几个字上,渐渐陷入了沉思。
    自从全战之后,他面对洗礼的进化一筹莫展。把梦境从洗礼中抽离出来是他早就考虑到的一个方法,但从根本上而言,洗礼现在还只有提升精神力极限,给对手塑造精神幻境的功能。
    他的初衷是让对手的空间感错乱,在保持五感的同时让对手不知不觉回球出界来得分。可抽离出梦境后,洗礼的这个防守功能就变成了鸡肋。梦境能从视觉入手,配合灭五感,这两招下来几乎没有人能挣脱束缚。但是若针对精神力相当高球感非常棒的选手,他的招数是否还会奏效?
    他想到前几天和不破交手时的感受,清楚地意识到,目前洗礼进化的关键就是开发出针对精神力选手的盾牌。他向来以精神攻击为主,比起防守更看重压制对手,因此从保护己方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个非常明显的缺口。
    只有我才能做到这是要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么?
    他低声喃喃着。若把自己当作对手来模拟比赛,说不定能够看到灭五感和梦境的漏洞同时,还能想到克制精神攻击的方法他这么想着,抽出吧台的笔在便签纸上迅速写下脑海里闪过的想法。
    幸村想得太过入神,连时间过去很久,父亲从身后走进来关掉咖啡机的电源都没发现。他还在写着一些飞速闪过的关键字,直到这段思考终于告一段落,才闻到了香浓的咖啡味。
    他的马克杯被递到了面前的桌台,幸村抬起头,撑着桌子的父亲正歪着头读他的速记。
    很好喝。幸村爸爸摸摸儿子的头,柔软的发丝还带着一点没干的潮气,看不懂你的网球。
    幸村笑了笑,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暖到了心里,爸爸看过我的比赛吗?
    家里的录像一场不落,我委托弦一郎拷贝了你所有的比赛。幸村爸爸在他对面坐下来,看了看幸村翻过来的那张照片,你小时候的这个教练很有眼光,我以前只觉得你球打得不错,没想到能变得这么有名。被同事说你儿子是神之子呢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幸村也被他调侃地红了耳朵,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幸村爸爸点了点头,我也是。和神明大人平起平坐是很危险的,我又不像你那么厉害。他看了看儿子的气色,到底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花了很长时间来接受你和弦一郎交往的事实,现在即使我默许了,也不能肯定你们的意志是不是能保证这份感情不会半途而废。
    在对精市的教育中,他作为父亲一向表现出了没有原则的宠爱,就连儿子长大的如今,身高都快追上自己,也还是把他当作那个一手就能抱起来的小男孩。
    你们在这个领域能一同前行,那么我就不会多话。只要在走到世界顶峰的时候,你还能望向身边看见相伴的人,这样也是不错的故事。幸村爸爸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杯子里的倒影。
    你和由衣都长得像妈妈,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幸福。虽然小公主性格像我,总是把你当作宝贝守着,不过你是这个家里最强大的男人了,认准的事和人,绝对不会容许旁人置喙。他拍拍少年的手,尽管还有点单薄,却早就不再身体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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