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又渴念她,想让一切继续如斯,曾经以为的柴米油盐寡淡,但那是多么地真切而美好。他的生命里真不能没有她的存在。
    余琅易后颈靠在床头,就给唐鹭发了张照片过去,也懒得打字了,直接用语音真诚说道:“欠债还债,我自作自受,从前没意识到多爱你,如今换我自己尝了一遍男配的角色。我不值得同情,这特么自找的,谁让我情感淡漠,自小这方面反应慢。可是鹭鹭,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的心是不变的。假设你爱了别人、不想听了,我会藏在心里不说。但你还是你,我就忍不住还是对你讲明,你早已是我心尖上的痣,我真的只爱你一个,永远。”
    又附道:“别嫌弃肉麻,哥掖在心里二十多天了,不说难受。反正在你面前也没脸了,不怕多这一次,你该咋奚落我随你!”
    很会啊这人,以前的口才专门用于彼此争锋相对地奚落吵架了,什么时候学得甜言蜜语这般游刃有余。之前可是好听话都不会讲几句,板着一张傲漠矜贵的脸。
    唐鹭点开大图,看到是自己没带走的一本很久以前的画册,若不是余琅易拍了,她都已经不记得。上面还有一张电影票,写着小小的字:“余琅易,我喜欢你,我也不想做的妩媚小女配。”
    原来他说的男配是指这个。
    唐鹭记起来,很久了,是第一年他们过同天生日,他买了电影票想请她吃饭看电影,结果她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为了弥补他又请回他,事后写在上面的。电影票还是洗衣机里洗过,从他口袋掏出来的。
    唐鹭本来不想回,却又觉得糗得不行,不回他的话太没面子了。就打字:“略。没意义。以前是以前,不管以前说过什么,都不是现在。”
    意即都过去了,她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他冷贵的姿态就算跪平了,她都不稀得了。
    余琅易又接着道:“没意义我也得对你说,因为于我意义重大。唐鹭,我现在可以和你保证的是,那天晚上我的确被你和王曜的一幕,刺激得很伤心,心都仿佛被钝刀子一片一片凌迟。是故意去喝酒了,可实际什么也没发生,我可以自己的人格和性命向你担保,绝不对你撒谎。其余的,等我这阵子忙完了,我再给你讲详细的。关于恒御的事故,我也会给你一个更深的交代!”
    他的嗓音蓦然变得低哑而沉稳,少有见到的郑重其事,从前他这样的时候,唐鹭总是当真。唐鹭不由自主听了两遍。
    她一边挑择着蓝莓,想挑新鲜的,超市一般每盒里面都会加塞几颗看起来有点蔫的,得仔细比对。
    然后也终于回复了条语音说:“余琅易,事后舔狗。你别再给我说这些了,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忙!”
    她凶冷冷的语气,可江南软调中的柔和却叫人沉醉。余琅易心中愈发泛起想念的滋味:“舔狗就舔狗,老子乐意做你鹭鹭的舔狗。你要让我舔,我想舔你的全部。是真想死你。”
    隔着屏幕仿佛都听出的思念,又让人想起今晚在草丛里接吻的一幕,那般柔眷与湿泽的亲昵。
    唐鹭心扑通通,连忙左右看,生怕被人听去了,太可恶。
    好在这么晚了并没其余顾客,她的音量也甚小。
    她喉咙有点酸,不想再耽误时间,就找了个[一脚踢飞]的表情发过去:“鸽乌恩gun。不想理你。”
    余琅易就没回复了,夜已渐深,确实不宜再打扰她。忽而这天晚上却困倦袭来,很是踏实地睡了一晚整觉。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抱抱大家,么么啾!
    第92章
    ◎勾起纤纤手指,圈着暖了暖。◎
    92
    周五,雷小琼的合同终于签上了,那块二百年的英国制机械钟被孔老先生买去。
    虽然价格不比被非亲属买得高,但提成仍很可观,雷小琼激动得哇哇的,在微信上就差点突破次元壁,蹦出屏幕把唐鹭拥抱住。
    告诉唐鹭说,王总没买上,本来很希望他买上的,这样价格还能够更高些。但参照之前合同约定,原物主留下的绝当品,在最高给出价格的百分之多少内,都是优先给予亲属购买的。而王总的资金临时出了滞后,她们老板这边也不想拖,怕出变故,所以就卖给了孔老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唐鹭眼前浮起余琅易那副狭隙吃醋的模样,心想该不会是余琅易使得绊子吧。那个男人在爱情方面很小气,睚眦必报的,而且他有这样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她漫想连篇,凭空冤枉他。
    唐鹭恭喜了一番雷小琼,雷小琼说她是想在g市定居的,以后和魏邦打算在g市买房子,现在得努力存钱。估计魏邦年后也准备辞掉保镖工作,自己去创业了,所以魏邦最近但凡有保单,都主动申请接保,用心刻苦地存多点本钱。
    想想他们两人也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现在好得蜜里调油的,然后又开始一步步创造未来生活。
    就挺让人羡慕。
    唐鹭说:“这样很好呀,我看好你们!”
    雷小琼又问唐鹭,她是不是和王总王曜在一块了。说昨晚好几个兄弟看见唐鹭和王曜牵手去秀展,说琅哥当场被酸的,连话都没得说了,换服装后去草坪吹了一整晚风。
    唐鹭最近狠话已经放出去,当然绝不能被雷小琼知道,两人不小心又在树下接吻了。
    只其余的事倒和雷小琼直言不讳,就解释说,王曜喜欢自己,端午还去她家小镇看爷爷奶奶了,说老人家也蛮喜欢他。本来昨晚她想找借口表明距离的,结果王曜先和她表白了。可是唐鹭对王曜,好像没有那种感觉,就还是做朋友。
    雷小琼听得唏嘘,应道:“竟然还真是喜欢你啊,我说他怎么次次见我的时候,总爱找话题聊起你。那之前琅哥好像怀疑的也没错……哎,总之,你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虽然琅哥被甩了是挺可怜,可这个王曜相处下来,感觉人也还不错,你都可以考虑考虑。”
    唐鹭含唇:“嗯……我目前还没想法,就顺其自然好了。”
    雷小琼又说周六晚上她请客去酒吧玩。小武和他的女朋友,另外也带了个兄弟一块,正好加上魏邦就六个人,你现在既然单身,应该没问题吧。
    小武来g市已有两三个月,几人当初在d市运动服装店关系挺好,一直都还联系,就是没时间见面,唐鹭便答好啊。
    周五下午空闲了些,唐鹭收到了一枚条纹刻花的细手镯,18k黄金的,某国际奢侈品排名前列的品牌。
    唐鹭戴上,金色刻花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尤为出彩,正中心还嵌有碎钻,她上网查了查,一条又是大十几万的价格了。下意识便想到了余琅易,他反正现在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了,想和好就给人买礼物贿赂。
    正想给余琅易发消息问,结果收到了周太发来的微信。
    周太跟唐鹭道歉说,言辞间有含蓄委婉:“鹭鹭啊,有件事早上我听小崔说了,小崔你知道吧,就是余琅易身边做事的那个助理。他跟我说,你之前收到的琅易去酒店那几张照片。唉,那照片真不是怪他,不晓得谁拍的,生意场上总容易阴谋算计,当然,该批评的阿姨必须和你站一块批评。只始作俑者是我,这件事上次见你时就犹豫要不要说,可说了又怕影响你俩。现在我想来想去,还是要主动向你表个态才安心。”
    余琅易果然和周太是母子,周太说狠话的时候也不眨眼,之前误会唐鹭是小三,狠话说得也绝。如今误会消除,对唐鹭道歉那就如同破壁了似的,一点儿都不带生分的,亲切又温和,张口即来。
    基因的神奇。
    周太说:“公主是我找的,但我当时查完翟欣后,本意想给你试探试探余琅易是否真心。他要真心,我就像现在这样,都不对你俩发表意见。他要真跟那公主怎样了,说明他也不真心,你俩分手了对你反而更好,我也不必有啥愧疚。但结果是余琅易什么也没做,第二天那姑娘直接在沙发上蜷了一晚。这样事,也仅此一次,绝不再有,如今更没必要有,那小子对你用情至深。”
    “说来,余琅易从小就是个冷清的性情,你别看他生得英俊伟气,可他从小到大到大学毕业,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他在东北辽省随老爷子身边生活,接触到的社会气更不会少,但这么多年了,始终谨守自持,没出过一点花边料。无怪乎我看他对你这么痴情,觉得意外了些。只是找人试探这件事,确实错在我,我也被他讹了训了,之后阿姨不再干预你们的感情。但希望鹭鹭能够淡掉这个,我是背着他道歉的,你心里清楚就行。我知道他是真心对你,莫要因为这个被影响了。”
    周超蓓言辞耿耿,生怕唐鹭还在因此生气,而不跟自己冷酷没人味的儿子在一块儿。那小子好容易动情,再要分手,她等吃他的喜糖可得等到啥年月,老大砚戦都三个小孩了。
    自从两人见面,冰释前嫌后,周太偶尔有给唐鹭发发消息,都很热络,譬如问她喜欢吃什么呀,平时都干嘛等等,唐鹭也礼貌客套地答复,不亲不疏。
    而周太并不掩饰对唐鹭的喜欢,原本第一次看见唐鹭,就莫名地很喜爱,心想若是干女儿多好。只当时的立场,在翟欣的影响下,使得周太对这种“喜爱”很懊恼。如今确不需要再掩饰了,这星期逛街的时候,周太还给唐鹭拍了几张首饰图,问唐鹭喜欢哪一款,喜欢哪个阿姨买了送你。
    唐鹭且不说有恒御拦在中间,对周太热络不起来。就都跟余琅易闹成这样,分手分得二十多天没联系,当然是借口拒绝不要了。
    她想起余琅易说的:我找个人给你解释!
    没料到是周太。
    她忽然想,这手链莫非就是周太买的,唐鹭就问说:“阿姨,我刚收到的xx手链是你买的吗?我不能收。”
    周太说是,让唐鹭别管余琅易,只管她自己喜不喜欢就好。说这是在几天前已买的,和今天的道歉无关,他嫂子也即砚戦的妻子梁茴也有一枚不同款的。两个姑娘一人一枚。
    竟然把唐鹭和余琅易的嫂子放在一块……唐鹭都不晓得说啥,只好暂时谢过:“阿姨破费了,以后不用给我买衣物。如果我仍是余琅易的女朋友,我会感到融洽与开心。但现在我和他分手了,收礼物便不对。还有他这件事,我也不想再提起了,但还是谢谢您澄清。””
    心想着,回头拿给余琅易,不收就是了。
    周太听语气,这姑娘还是不愿意和她儿子和好的。她倒挺佩服唐鹭的坚持,也活该这小子,自从拿捏了她去澳门打牌的把柄,周太个人投资的美容公司,也让余琅易参合进去了3分股。
    其实余琅易以前都懒得参合这些,周太猜着估计是想给他那还没过门的媳妇儿鹭鹭吧。
    周太却是也没反对,反正家里的东西早晚不都给他们留的。只是这小子,八字没一撇呢,就这般护食儿,有了媳妇忘了娘,就给他磨一磨脾气,看他如何收场。
    周太说:“傻孩子,你想哪里去了,你就算和他分手,我对你的喜欢也和他不是一回事。你们做你们的事儿,我忙我的,我们不干涉。只把我做的和你讲明一下,礼物是事小,当年如果知道恒御的补偿会那样,其实应当亲自送到你奶奶手里。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也料不到,如今弄得彼此误会,也不是谁乐意看到的。”
    唐鹭对此没表态,当时哪怕就算送到小镇上,也是继母和叔婶去处理的,也许会多拿点,但估计改变不了多少。
    然后周六晚上,她就应约和雷小琼去了酒吧放松。去的是莉莉酒吧,这阵子挺火的,之前雷小琼就说要带唐鹭去了,拖到现在才想起来。
    唐鹭换了黑色短腰上衣,米白棉布褶子裙,柔密的长发散下来,带点微微的自然卷,长度差不多亦到腰际往上一点。
    她皮肤生得白,五官韵致,桃花眼略为妩媚的上翘,搭配黑白很是引人注目。
    蓦然出现在雷小琼跟前时,把雷小琼都唬了一唬:“卧草,唐鹭鹭,我怎觉得你分手憔悴的是琅哥,你却是分分钟的越变越美了!最近是不是换护肤品了,皮肤这么滑,快从实招来。”
    挠着她小腰逼她说,痒得唐鹭缩身躲。
    唐鹭也觉得自己最近皮肤好得过分,可她没换啊,而且她明明也时常有想起余琅易就气郁伤心的。唐鹭就答:“没有,就一直是xxx,一罐几百块可以用好几个月,你之前不是都知道。”
    两人开车去到莉莉酒吧,魏邦和小武他们也早就来了。
    一起进去,酒吧里灯红酒绿,不过这个酒吧有个好处,就是很大的包容性。大家各玩各的,除非信息素相通,基本互不打扰。
    唐鹭还蛮新鲜,第一次来,她一进酒吧,就感觉好多双目光都向她注视了过来。不仅有男有女,只是各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玩着,睇一眼便复垂下目光。
    找了处位置,然后坐下,要了几打啤酒,大家就开始玩牌聊天。
    玩过几盘,唐鹭和雷小琼两人正好都先输了,雷小琼便建议道:“我带你进舞池跳舞吧。”
    唐鹭边被牵着手站起,边说:“怎么办,我不会呀。”
    雷小琼:“别怕,都怎么随意怎么跳的,你跟着我学就是!”
    结果进到了舞池,唐鹭很快却跳得自在起来。因为练瑜伽,她的肢体协调性好,倒跳得妩媚且生动。
    身边人渐多,她忽而觉得胸口有些闷,便停下来跟雷小琼道:“小琼你先玩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边魏邦打完了一盘,也下舞池过来,唐鹭就让魏邦陪雷小琼,自己走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后,看到一旁有窗户,便站在窗前透风。然后走到窗边的一扇门,去外面的停车场换换空气。
    余琅易今晚正好也在莉莉酒吧,他是来陪孔老先生见钟岚的,同来的还有小赖。
    最近魏邦很积极,只不过今晚这种小会面,就没必要喊上他,再说小子还得陪女朋友。
    优雅的办公间里,装潢得气派舒适,钟岚也仍然只是个女助理陪着。
    钟表的绝当品竞标,余琅易之前的确让人抛出渠道给王曜放款。他私下猜测,上次在云省同一个酒吧一样的时间相继碰到钟岚老钳,以及王曜和裴顺,那么或有一种可能,钟岚那次是想和王曜做交易的。钟岚之所以要通过他人间接买,那么她的钱可能是走得私账,不用过银行的交易记录。而王曜之所以现在自己买,孔老先生却和钟岚做生意,那么便是价格没谈妥,王曜不同意。
    所以,他之前给王曜资金通道,想试试能不能把老钳引出来——毕竟老钳有空手套白狼的前科。然而钟岚一直没动静,只专注叫孔老先生购买,且拖了孔老先生许久。余琅易便又想,该不会是觉得王曜不好对付,故而钟岚踌躇。所以余琅易就让人把王曜的资金收回不放了,让王曜退出,孔老先生买到。
    可是今晚过来,钟岚的口风是,她的资金运转有问题,可能一时拿不出钱来交付。并且提出两个办法,一是孔老先生再等等,等运转过来了就付剩下的款;一是孔老先生也可以去找买家,然后到时候只要把定金的百分之七十退给自己,其余百分30当做违约金给孔老先生。
    孔老先生一时便也急,毕竟他付出去的钱也是一大笔,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银行走账啊,他也怕砸在手里出不了手。这会儿两人谈完了事,正在品茶闲聊,一直聊着孔老先生的喜好,生活习惯等等。余琅易瞅着无事,便叫小董陪着,自己出来抽根烟,顺便理理头绪。
    拉开小门,站在外面露天的停车场旁,燃了烟吸两口。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和唐鹭差不多的女子,正在低头玩手机。
    他嘴角吁着余烟,借灯光再定睛一看,竟真的是唐鹭。枫叶红的樱桃唇,在夜色中泛着蜜色光泽,长发垂下半遮面。
    可以呵,打扮得这么美,连这样的网红酒吧她都晓得出来玩了。以前可是几乎从未听过她去夜场的,果然离了自己,步步走远,越来越多姿多彩。
    余琅易想起唐鹭对王曜形容的,和曜哥相处自然,轻松风趣啥的,很受挫,觉得自己也应能做到,便不想揶揄她。
    只高挺身躯站过去,低头问:“小姐姐,能加个微信一块玩?”
    唐鹭正低头刷着游戏,顿觉头顶罩下来一幕清隽长影,听闻熟悉的低醇嗓音,像是余琅易。
    抬头一看,果然是余琅易。男人穿着黑色宽松短袖衬衫,寸发上架着一副墨镜,正英健笔展地站着,眼眸都是炙切。
    唐鹭就讶然道:“余琅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言语之中有质问的意味,觉得他果真是这种场合的常客,在夜场里上班就不说,下了班还往这儿跑。
    余琅易自然窥出她的意思,从前的唐鹭对他都是崇慕与信任,哪怕余琅易在怎样场合待得一身香水烟酒味回去,唐鹭也从不质疑他,如今却是对自己没有信任了。
    余琅易应道:“我和小董陪客户过来谈事的,出来透透气,你不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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