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城按了按额角,他的精神有些颓靡,全叔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那羊奶我喝便是了。
    哎,老奴这就去准备,从今儿起,每晚睡前给您送来。
    老管家乐陶陶的端着药碗出去,看他开心的样子,刘春城也只能随他去了,打开书桌下面的暗格,里面有几封漆着火漆的信,看着信封上逸仙亲启四个字熟悉的字迹,他有些愣神。
    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这字迹了?
    一年?两年?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原是朝朝暮暮犹嫌不够,现在这一纸书信便觉酸甜苦涩全在心间,当年的往事越发的清晰。
    原来自己从未放下,也从不肯放下。
    他试了好几次,依然不敢打开信封,看一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只能颓丧的关上暗格,深深的吐气。
    仰头看着房梁,双眼发直,似乎将当年的一幕一幕全部都过了一遍,将心上的刀口一遍一遍的割开,越痛就看得越清楚。
    刘春城,刘逸仙,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
    李恩白驾着马车,快到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媒婆衣着的人从他家门口离开,似乎是发现了他的马车,往他这边走来。
    李老爷...张媒婆扬了扬她那喜庆的红布巾,太高了音调叫着李恩白。
    李恩白却目不斜视的驾着马车经过,理都没理她,将马车停到门口,双忠,过来搬东西。
    张久先听到他的声音,过来开了门,老爷,小老爷正在东屋等您。
    等我?李恩白看了看天,今天比之前还早一点,没有晚归,那就是有事了,我知道了,车里的东西你和双忠搬一下,让双忠把马车放到后院去。
    知道了。张久推开门,让他先进去。
    李恩白进了门,直接去找云梨了,自然没看到他身后的张久绷着张脸,瞪了一眼又返回来的媒婆,等李恩白进了东屋,他立即就将门关上半扇,张媒婆,我家主人不见客,请回!
    双忠出来也没有搬东西,直接驾着马车到后院去,宁愿多费点力气,从后院再搬到前院,也不愿意给媒婆半点机会。
    张媒婆就好像不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一样,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说着,哎啦,小哥儿你还是再去叫一下李老爷啦,我张喜鹊可是来给李老爷报喜的啦,你这拦着也不是个事儿啦,被李老爷知道的,肯定是要罚你的呀。
    张久紧紧的皱起眉,这个张媒婆说话声调又高又带着奇怪的语气词,听着让人心里头怪难受的,不用了,主人家不见客,张媒婆请回。
    哎啦你这小夫郎咋这么不通气呢?李老爷的夫郎说的话能作数的伐?当然是不能的呀,得李老爷当家做主啦,你快去叫李老爷吧,不然你让我进去我自己找李老爷说啦。张媒婆用红布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对张久的油盐不进气恼不已。
    张久还是拒绝,看双忠已经驾着马车去后门了,他退到院门里,抱歉,李家内宅,还是小老爷说了算的,慢走不送。然后将门直接关上
    张媒婆气的跺脚,呸!一个小哥儿,还想自己霸占着李老爷啦?真的是脑壳不清楚的啦!等李老爷考中了秀才,看还要不要你一个小哥儿的伐!骂骂咧咧的不停,偏偏她自以为小声嘀咕,却是个大嗓门。
    在里面开着门缝听得清清楚楚的张久气的不行,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出了这口气,还是李恩白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打开房门的一句命令解决了他的纠结。
    张久,去厨房端盆脏水,给我泼!李恩白声音很冷。
    哎!张久赶紧去端脏水。
    那媒婆也听到了李恩白的话,但没听清楚,只觉得像是什么端水、泼什么,顿时觉得不好,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张久端了水出来,那媒婆早就消失不见了,他将水盆放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张媒婆,跑的可真快!
    张久,以后再有媒婆上门,不问缘由,直接赶出去。李恩白说了一句,就回了屋子里,关上了门。
    屋里头,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走过去坐在床边,床上是一个面壁思过状的云梨,他盘着腿坐着,脸朝着床里的墙壁,背影就是一个大写我生气。
    梨子,好了,不生气了。李恩白去拦他的肩膀,被他挣扎的躲开。
    推开李恩白的手,云梨也不回头看,你别理我,我太生气了,得缓缓。
    不气了,不气了,我跟张久说了,以后媒婆再敢上咱们家,就让张久把人赶出去,不听媒婆废话,好不好?李恩白再去拦他的肩膀。
    云梨其实也不是和李恩白生气,他只是跟自己生气,但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毕竟恩哥对他真的很好,从来不去外面招蜂引蝶。
    但是还是有烂桃花不停的找上门,他心里也清楚,等到恩哥考上了秀才之后,这种情况肯定会比现在更加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肚子争气一点就好了,早一点有了孩子就好了。
    你在瞎想什么?李恩白强硬的把他转过来,有没有孩子和我们之间有没有第三者没有任何关系。
    云梨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讲出来了,可是要是我有了孩子,别人就不敢拿我不能生来当借口让你纳妾了。
    他一抬头,露出哭红了的眼睛,让李恩白紧张起来,你哭了?眼睛难受吗?我让张久打点井水来给你敷一敷。
    井水冰凉,用来冷敷正合适,云梨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气性这么大,那媒婆也没说的太过分,他就是自己越想越生气,就忍不住哭了。
    我没事,就稍微哭了一下,哭完心情好多了。云梨靠近他,一头扎进他怀里,不肯抬头了,多大人了,因为这点小事就哭,有点丢脸。
    李恩白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顺着他的头发,梨子,你要知道,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借口而已,没有了孩子的借口,还会有别的,究其根本不过是嫌贫爱富,追名逐利而已。
    你要挺直了腰杆,硬气一点,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别人说什么都是因为嫉妒你而妄生念想,你难过了,他们就得意了。李恩白一点一点的给云梨灌输着不符合当下礼教的思想。
    在云梨看不到的时候,却露出一双冷漠而危险的眼睛。
    云梨在他的抚摸之下,没一会儿就慢慢睡着了,他今天白天在工厂里忙了一天,下午到家还没歇着就有媒婆上门,又生了半天气,现在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困了。
    哄睡了云梨,李恩白去了客厅,张久跟过来问,老爷,要吃点茶点吗?
    不用了,张久,你最近和村里人都熟悉了吗?李恩白不想让云梨睡太久,等着他一起吃晚饭。
    最南边的张家不太来往,其他村民大概都熟识了。张久不明就里。
    李恩白敲了敲桌子,最近村里一定有很多年轻人在忙着相亲吧?毕竟咱们村现在可是十里八村闻名的富裕村了。
    老爷说的不错,咱们村富裕的名声确实在周边都传开了,村里试婚的少男少女和小哥儿大约共计五十七人,已有二十人定了亲,剩下三十七人都在紧锣密鼓的相看中。张久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三十七人,汉子占多少?李恩白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就像敲响了某人的丧钟。
    二十五人。张久略一思考,报出了数字。
    半数以上,很好。李恩白停下敲桌子的动作,虽然他敲桌子并不发出什么声音,但当他停下的时候,张久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叫双忠来,我有事交给他办。
    哎,我这就去叫他。张久不敢问是什么事,总觉得和今天张媒婆上门有关系。
    第115章
    七月的天,酷热难耐, 村里、田里都弥漫着热意, 若是有人大中午的从村子里走过,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大汗淋漓, 村民们纷纷躲开中午最热的时光, 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赶着马车从官道上回来, 仔细一看, 原来是云河。
    想当初, 云河在工厂招工中落选了,还有人嘲笑他,连亲弟弟都不帮他,就看着他受穷, 现在说这些话的人早就自打嘴巴,脸都打肿了。
    哪里是不帮忙,是单独给亲哥哥预备好了产业, 现在镇上最热闹的成衣馆云木成衣的老板就是云河, 还有千秀阁定制馆, 老板是云河的大舅哥儿,专门做量体定制, 一件衣裳至少一两银子, 贼赚钱。
    村民们只需算算一天有几个人去成衣馆买了衣裳,几个人去千绣阁定制了衣裳,就觉得眼红。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兜里涌。
    家里有适婚孩子的, 没有不想跟云家或者木小竹家做姻亲的,但云家就两个孩子,都已经成亲了,木小竹家也是同样的,于是乎,云梨的朋友们便成了村里头最受追捧的小哥儿和姑娘。
    尤其是还没有定亲的三个人,每天都有无数人上门来询问,甚至连外村的都有,青哥儿实在受不了了,每天都跑到云梨家避难,要不然就是去木小竹家里。
    木小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怀像不好的原因,他这一胎养的比别人难多了,一开始害喜严重吃什么都吐,后来还是云梨带回来的酸口果脯让他能吃下饭。
    但害喜的症状一直到了六月中才减弱,但是云梨偶然一次发现他穿鞋的时候皱眉,一检查才发现他的脚已经肿成原来一个半宽,腿也肿的老粗,鞋子已经是加大过的,但他的脚却会肿的更厉害,走路都疼。
    胡志诚每天都要帮木小竹按摩很久,偶尔晚上还要帮木小竹缓解抽筋的状况,等木小竹睡着了,还要记得帮他翻翻身,省的压得腰受不了。
    雪哥儿他们几个经常白天过来帮忙照看着木小竹,同时也借机躲开那些向他们献殷勤的人。
    他们的爹娘也都不是那种会违背孩子意愿的父母,明确的知道他们没有心思成亲之后,早早的拒绝了媒婆上门,偶尔有装作听不懂意思的亲朋,也会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让村里头好多人心中扼腕,失去了一次富裕的机会,但相亲这件事却更加热火朝天了,现在家家户户手里都有点余钱了,不够成亲也没事,可以先定亲,等孩子在厂子里好好干活,时间久一点就够了。
    这个时候张媒婆就成了全村最受欢迎的那个人,因为她居然能找来二十几个姑娘的画像任汉子家挑选,要是看上了就安排见面。
    那画像上的姑娘一个个水灵的,就更大户里养的小姐似的,一下子就把没见过这样的姑娘的汉子们勾住了魂。
    听着张媒婆一顿夸奖,这个姑娘怎么怎么好,家里事干什么的,哪个村的,性格温顺,孝敬父母的啪啪啪一堆,不光相亲的汉子蒙了,就连汉子的父母们也蒙了。
    这么好的姑娘可千万别错过了,要我说啊,你们就该先和女方见一面,先了解了解。张媒婆劝说着。
    男方家里免不了的心动了,那就见一面吧,张媒婆立即笑的灿烂了,大兄弟,有眼光,像这么好的姑娘可没几个,我给你个地址,你先去见见,不过我也是看在同村的情分上,让你偷偷去看一眼,你可别鲁莽的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张媒婆把如何去和女方见面的事儿和男方详细的交代了,为了女方的名声着想,他们没有直接去女方家里,而是约在了镇上的一家茶馆,到时候男方坐一桌,女方坐一桌,看着就像偶遇似的,只要不声张,谁也不知道。
    一开始男方还觉得这么做有点麻烦,但听了张媒婆说这是为了女方考虑之后,也只能认了。
    于是槐木村陆陆续续又适婚年纪的汉子去镇上的某个茶馆,一开始回来都是满脸笑容,等张媒婆上门了,立即就说要去提亲,但张媒婆却一反之前怂恿的样子。
    唉,我今儿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事儿的,小伙子,你也真的不会表现,人姑娘没看上你。她扬了扬红布巾,不过没事,你还年轻,还能再找好的,别太着急了。
    说完摇着头十分可惜的走了。
    原本嘛,相亲就是要看双方有没有眼缘,女方没看中男方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他们相亲的茶馆花费很贵,一杯最普通的茶水都要二百文,这可让很多人心疼死了。
    忍不住就在外面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还以为会被人嘲笑,结果对方一拍巴掌,我也心疼,我家那傻小子还点了两杯茶,四百文一下就没了,媳妇也没见着,可把我气死了!
    哎?你家小子也是在镇上的茶馆相的亲啊?我家也是!
    这么巧?你家是谁介绍的?
    张媒婆啊,说是镇上卖豆腐家的女儿,想找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成亲,她就想到我家小子了,让相看相看。
    我家也是!
    你们都是张媒婆介绍的?我家也是,你们去的哪个茶馆?是珍珠茶馆吗?另一个听到的妇人也凑过来问。
    最后这么一聊,合着他们全都是由张媒婆牵线的,都是去了珍珠茶馆相看的,最后都是女方没看上男方。
    消息一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家都有这样的经历,甚至有的人家还去珍珠茶馆相看过两三次了,每次去都至少二百文的茶水费,这要不是这半年富裕了不少,谁舍得花这个钱?
    有的人反应过味来,这张媒婆不会是和人串通好了骗咱们钱吧?
    啊?
    不能吧?
    那人却越想越觉得是,她儿子长相端正,又有份挣钱的活计,家里头也每个兄弟争家产,要真是有心嫁女儿,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是最好的吗?结果到了张媒婆嘴里,就成了女方觉得她儿子粗苯,不乐意。
    再听听其他人家被拒绝的原由,都差不太多,这可不就是骗钱的?
    这个说法渐渐说服了每一个被张媒婆牵过线的人家,有一户得知自己可能被骗了,脑袋一热直接去找云老汉告状。
    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个张媒婆也太过分了!那妇人说的义愤填膺的,云老汉却还是淡定的抽着旱烟。
    云老汉等她抱怨完了,将旱烟熄了,放在桌上,大树家的,你家发财啦?二百文一杯茶的茶馆都敢去了,你家小树一个月的工钱够喝几杯茶的?
    大树家的老脸一红,她儿子一开始是不愿意进去来着,等听到小二说的价格,更是想走,但她要娶儿媳妇心切给拦住了,白丢了二百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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