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梵天,虚空边缘。
    万道之争,厮杀惨烈。
    一方是妖魔与天人一族,一方则是以修道者和星兽为首的各方寰宇。
    劫数的气息弥漫虚空,刺激着每一个生灵。
    这是一场关于生死的较量,若是妖魔和天人一族胜利,他们将重开混沌,若是修道者与星兽获胜,他们将打破命运的桎梏,重获新生。
    “是时候结束了!”
    白发少年睁开双眼,目光淡漠却有闪过一抹悲天悯人的情绪。
    巨大的命运之轮不断增长,越来越大,将整个大衍梵天笼罩其中,如同命运的囚牢,禁锢着万物生灵。
    在这个囚牢之中,无论生或死,都是命运的安排。
    众生的命运本源之力,源源不绝被命运之轮吸收,成为命运的养料。
    白发少年微微颔首,显然非常满意。
    豢养了数十万年的生灵,今日将成为他跨越混沌的根基,虽然有点残忍与可惜,但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从一出生便注定无法改变的命运。
    “道化万千,不死不灭!”
    天邪深知天人一族的可怕,不顾一切想要阻止白发少年抽取众生命运之力,可惜十二道祖将其挡下,如同镇守囚牢的狱卒,不准任何命运的囚徒挣脱而出。
    “完了!我们全都要完了!”
    “命运!这就是命运!谁都无法逃脱!”
    “仙穹道主呢!?仙穹道主为何还不出手!”
    “哈哈哈!都得死!全都得死——”
    有人大喊大叫,歇斯底里。
    有人绝望疯狂,不断冲击。
    也有人沉默隐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嗯!?”
    灰袍男子微微皱眉,心里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你说的那个人,似乎还没出现?”
    “无碍,他总会出现的。”
    白发少年话音刚落,一道道流光破空而来,正是圣兽各族与古兽各族。
    随着诸位圣族老祖与古兽老祖的降临,战场局势复又逆转,妖魔和天人一族被挡下,命运之轮的转动渐渐变得缓慢。
    “咦?”
    白发少年微微怔了怔,依然无动于衷:“没想到,圣兽各族竟然会出现,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灰袍男子沉声道:“他们一直镇压混沌深渊的入口封印,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想要不顾一切?”
    白发少年摇了摇头道:“混沌兽冲出深渊,第一个反噬的便是圣兽各族,所以他们敢出来,必然是解决了混沌深渊的隐患。”
    灰袍男子若有所思:“你说的那人现在都还未出现,想必是他帮忙解决了五大圣族的隐患吧?只是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混沌灵根!?”
    白发少年与灰袍男子面面相觑,第一次露出动容之色。
    他们虽然知道卓云仙手中拥有混沌之根,也知道混沌灵根妙用无穷,但是他们从未想过,那颗混沌灵根竟然可以镇压混沌兽。
    如果真是如此,卓云仙的威胁将再次提升几个层次。
    此子不死,必定后患无穷。
    念及于此,白发少年亦不再等待,虚空一压,巨大的命运之轮朝着大衍梵天压了下去。
    “咔!”
    “咔嚓!咔嚓——”
    空间壁障层层碎裂,大衍梵天的本源之力疯狂涌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坍塌。
    “大家不要保留,再不拼命就没机会了!”
    “今日岂能苟活?唯有死战!”
    “杀!杀!杀!”
    绝望之中,反而激起了众人的凶性。
    所有修道者与星兽都在疯狂厮杀,什么妖魔、什么天人一族,统统该死!统统去死!
    永恒道主亦不再暗藏手段,纷纷调动本源之力轰击命运之轮,希望能够向上次卓云仙那样,将命运之轮击退,甚至击溃!
    遗憾的是,他们并非卓云仙,本源之力太过分散,根本无法万道归一合力一击。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不少修道者双眼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嗡嗡嗡!”
    虚空之中,突然泛起阵阵涟漪,无穷无尽的须根从虚空深处延伸而来,疯狂生长,而后蔓延整个大衍梵天。
    混沌灵根,建木参天。
    “他,终于来了……”
    白发少年目光微凝,灰袍男子亦多了几分慎重之色。
    ……
    “大家快看!那那那、那是什么!?”
    “根须?!好多根须!”
    “我想起来了,那是建木根须,是仙穹道主的手段!”
    “没错,本座也记得,那建木之根镇压过无数妖魔和天人一族,鸿蒙道主就是被建木之根所镇压的。”
    “好好好!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大家拼了——”
    大衍梵天中,各方势力又惊又喜,热血沸腾。
    卓云仙毕竟是斩杀过天人永恒的存在,又是天阁的组建者,所以他的出现,不仅仅给了绝望的众人一丝希望,也让崩坏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
    “嘎吱!”
    命运之轮被建木根须缠绕,硬生生的停止了转动。
    随即,卓云仙和浅陌踏空而来,给人一种超然无上的感觉。
    “他,似乎又变强了!”
    灰袍男子淡淡开口,以他的修为境界,竟然看不出卓云仙的深浅,这就有点离谱了。
    白发少年主动迎上前去:“仙穹道主,你终于出现了。”
    “你在等我?”
    卓云仙上下打量着白发少年,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天人一族的永恒道主,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绝色,尤其是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天人之主。
    白发少年面带微笑道:“初次见面,有些失礼了,不过我很好奇,挣脱命运之外的生灵会是什么样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虚伪!”
    浅陌微微蹙眉,强忍着没有动手。
    卓云仙面无表情道:“卓某也很好奇,天人一族究竟是命运的掌控者,还是命运的奴隶?”
    白发少年不以为意,反问了一句:“我即命运,命运为我,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卓云仙点了点头道:“命运的掌控者,应超脱无上,当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而命运的奴隶,只是桎梏众生的傀儡和工具罢了。”
    白发少年也未生气,淡淡道:“阁下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又如何知道,自己所谓的超脱,不是命运的安排呢?就如同鱼塘里的鱼儿,跳出了鱼塘,融入江河大海之中,它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其实它只是进入了一个更大的牢笼而已。”
    卓云仙附和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就比如诸天之外是寰宇,寰宇之外是九天,九天之外是虚空,虚空之外是混沌,所以对你们来说,这九天十地,不过是另一个囚笼罢了。”
    “……”
    白发少年沉默不语,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虚空深处。
    片刻之后,卓云仙复又道:“我应该叫你鸿天道主?还是称呼你为命运之灵?”
    “看来你知道的挺多。”
    “不算多,也不少,”
    “你不急吗?他们被命运桎梏,随时都可能死掉。”
    白发少年目光转向大衍梵天,战争还在继续,厮杀依然惨烈。
    卓云仙也看了看下方,丝毫不为所动:“你不是说,这是他们的命运吗?如果活着,便能打破命运的桎梏,如果死了,说明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挣脱命运,不是吗?”
    “看来,你也是无情之人啊!”
    “那我说对了吗?”
    “说的对,也不对。”
    鸿天摇了摇头道:“天地诞生之初,万物生灵皆有因果,命运因此而生,所以没有谁能挣脱命运的桎梏……但,你是个例外,你从来就不在命运因果之中,因为有人替你承下了所有的因果,那个人便是黑帝訾逆玄。”
    卓云仙默默点头:“所以我很感激他。”
    鸿天忽然问道:“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
    卓云仙认真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死,只要我还活着,他们的命运,就由不得你们摆布。”
    说话间,卓云仙气势暴涨,一个浩瀚无垠的世界投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正是仙穹世界。
    因为混沌之力的蜕变,仙穹世界如今变得更加凝实。
    “夫人,下去帮忙,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卓云仙暗中传音给浅陌,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卓云仙的安排,朝着下方战场奔赴而去。
    白发少年没有阻拦,反而笑着道:“你的同伴走了,难道你想以一敌二?”
    “有何不可吗?”
    卓云仙浑然未觉,突然转向灰袍男子:“阁下便是妖魔一族的领袖?”
    灰袍男子淡淡点头:“是又如何?”
    卓云仙上下打量着对方:“和我想象中的差异甚大?”
    灰袍男子不以为然:“那你想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妖魔的样子……”
    卓云仙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你的气质不像妖魔,反而更像天人一族。不如我们联手,将天人一族覆灭,然后将九天十地分而治之?”
    灰袍男子明显怔了怔,而后摇头:“你的想法不错,只可惜……”
    卓云仙忍不住好奇:“可惜什么?难道妖魔一族甘心被命运桎梏?”
    灰袍男子语气淡然道:“可惜你不明白,毁灭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目的。”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回去。”
    “回哪里去?”
    “我们从混沌中来,自然回混沌中去。”
    “如何才能回去?”
    “打破虚空,重开混沌。”
    “既然打破虚空就能回去,那你们为什么要毁灭这里?”
    听到卓云仙的质问,灰袍男子有些沉默。
    这时,一旁的鸿天开口道:“毁灭是为了重生罢了,对你来说,他们是万物生灵,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只是养料,与花花草草没有太大的区别。”
    人食牲畜,从未考虑过牲畜的感受。
    鸿天灭世,自然也无需考虑万物生灵的感受。
    卓云仙渐渐有些明白鸿天的想法,虽然不赞同,却也能够理解。
    立场不同,观念不同,无所谓对错。
    顿了顿,卓云仙莫名有些好奇道:“听说你们是被混沌之主放逐于此的?那混沌之主是什么样子?”
    “……”
    鸿天不禁怔了怔,神情凝重道:“混沌之主乃是无比伟岸的存在,哪怕真正的混沌生灵,也无法与混沌之主比较,因为那是一种亵渎。”
    卓云仙继续追问:“混沌之主为什么会把你们放逐到这里?”
    鸿天语气淡漠道:“因为我们触碰了混沌之主的底线,也可以说是犯了禁忌。”
    “什么底线?”
    “说了你也不懂。”
    “没关系,说来听听,正好长长见识。”
    卓云仙倒是一副我很大方的样子。
    鸿天眼角微微抽动:“混沌之中,曾有混沌之灵想要开启永恒之门,让亡者复苏,结果被混沌之主察觉……永恒之门乃是禁忌之门,混沌之主察觉此事以后,便将那混沌之灵的混沌之体斩灭,而后斩出三大分身,一为清气化身,名曰‘鸿’,一为浊气化身,名曰‘烛’,一为血脉化身,名曰‘古’。”
    “什么!?”
    这下卓云仙有些吃惊了:“如此说来,古神一族、妖魔一族、天人一族、其实是同一个人演化而来?”
    等等!
    卓云仙想到了什么……上清下浊,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世界,与这个情况何其相似!
    可怕,创世三族竟然是一人之化身,若非对方亲口承认,卓云仙都不敢相信。
    鸿天点头承认道:“你说的没错,鸿、烛、古,本是一体,所谓的创是三族,不过是他们三位血脉孕育而生,而我便是天人一族第二个诞生的生灵,取名鸿天。”
    卓云仙眉头紧锁,表示疑惑:“既然三族本是一体,为何你们还要覆灭古神一族?”
    鸿天淡淡道:“我欲灭世重开混沌,收割万物生灵之命运,古神一族不忍万物生灵灭绝,自然起了冲突。”
    “那为什么妖魔会与天人一族联手?难道妖魔不知道你们的谋划?”
    说道此处,卓云仙转头看向一旁的灰袍男子。
    鸿天忽然一笑:“妖魔一族自然不傻,但是……你知道妖魔一族现在的领袖叫什么名字吗?”
    “本尊鸿睺,乃第一个诞生之天人。”
    灰袍男子淡淡开口,眉宇之间透着几分桀骜不驯之色。
    卓云仙微微失神,心里有种荒谬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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