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并肩排列于天际,浮于浩瀚天庭之上。
    在远到几乎看不见的尽头,有一身穿素白锦衣的女子,正在拿跟它们一样的石头补着天。
    女娲,补天石,天庭,帝俊……
    许多之前都不会去想的字眼儿,突然涌进了成欢的脑海里。
    她试着唤醒周围的同伴,却发现它们外形虽同她一样,但却没有她所拥有的神智。
    而她虽拥有神智,但却无法动弹,只能浮于天际,日日无所事事,发呆打盹。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少岁月,待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动弹了。
    不仅可以动了,还能幻化成人的模样,自由的飞来飞去。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飞不出那片天际,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像是一个未启心智的小孩子。
    她的日子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还是整日无所事事的发呆,打盹。
    直到有一天,她被依稀缥缈的谈话声吵醒。
    她循声望去,只见十个少年徐步走来,个个风度翩翩,优雅雍容。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不一样的那个男子——
    肌肤如玉,眉目如画。
    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在微风中漾起几缕发丝,就像是舞动着的带着致命诱惑的彼岸花。
    流火般的眼瞳,透着三分凉薄,三分讥诮,还有四分的漫不经心。
    如死水般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岁月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猛然跳动了起来。
    一眼,万年。
    只不过仅是一个照面,她却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男子。
    冥夜……
    是冥夜!
    “冥夜!冥夜……”成欢拼了命的喊他,拼了命的朝他奔去,但是……
    他仿佛听不到她的呼唤,她更是到不了他的近前。
    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他彻底的隔绝开来。
    成欢怔神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现在的她已不是她,她所看到的冥夜,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冥夜。
    梦境?
    前世?
    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她和冥夜的前世吗?
    十个翩然少年渐走渐远,她的冥夜也跟着渐行渐远。
    成欢只见过冥夜这一面。
    之后,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当她再次见到冥夜时,他已经死了。
    胸口的位置,是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他的旁边,躺着另外八个少年,死状跟他一模一样。
    当初的十个翩然少年,仅有一个活了下来。
    后羿射九日……
    十个少年贪玩,一齐出现在天空,导致河流干涸,大地生烟,人们无吃无喝,死尸遍野。
    后羿翻过山川,踏过河水,射下了九个太阳。
    九个太阳,九只金乌。
    其中,就有她心心念念的冥夜。
    帝俊偏爱冥夜,痛不欲生,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救他,奈何一切努力都是无功而返。
    五彩神石……
    成欢依稀听到零零碎碎的话语,说拥有神智的五彩神石可以充作冥夜的心脏。
    她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白衣女子,满目悲伤的奔进了巍峨的大殿。
    她说,她可以救冥夜,她愿意救冥夜。
    第920章 回到原点(25)
    炼丹炉……
    九九八十一天……
    跳进丹炉之中,用三昧真火,以自身血肉之躯炼化。
    受尽烈火焚烧,尝尽碎骨之痛,迎来的将会是被炼化成一颗石头心脏,而她则是神魂俱灭。
    了然无痕……
    帝俊说完这些,问她:“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救我儿吗?”
    她目光坚定:“愿意。”
    冥夜死了,独留她一个人,在往后漫长而无望的岁月中,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只要能救活他,焚烧九九八十一又如何?神魂俱灭又如何?
    帝俊那亘古不变的冷峻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
    半晌,似是低低叹息一声:“夜儿何其有幸,能得你喜爱。”
    成欢看到那个跟她相像的女子没再说话,只转身痴痴的望着身体冰冷的冥夜,像是要贪婪的记住这最后的时刻似的。
    而后,纵身一跃,跳进了炼丹炉。
    熊熊烈火焚烧,抽筋剥皮般的灼痛,接着就是钻骨碎骨之痛。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即便作为一个旁观者,成欢依旧感受到了那种非人的痛楚。
    她浑身痉挛,匍匐在地,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
    死,俨然成了一种解脱和奢望。
    九九八十一天,炼丹炉里三昧真火不熄,那女子凄惨的叫声不断。
    九九八十一天,即便她因疼痛喊哑了嗓子,也依旧不愿放弃。
    她是石头,可也不是石头了。
    她像人一样,拥有了神智,拥有了情感,她也知道痛,也会胆小和怯懦。
    但是为了冥夜,她依然选择了坚守。
    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三昧真火终于熄灭。
    当炼丹炉打开的时候,里面就只有一块形状像心脏的五彩石头。
    那原是她的真身——
    一块女娲补天所用的五彩神石。
    冥夜被救活了。
    帝俊知他秉性,怕他知道真相后自责,甚至会不惜剖出心脏。所以,他下令,任何人不得提及五彩神石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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