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江处崖要把他们兄弟身份公开的时候,他想方设法把这件事要压下去。他知道程然对江处崖的恨有多深,如果再让程然发现自己这么长久以来一直在骗他,他们最后会变成怎么样?
    江迟寒不敢想,他明明知道他跟程然最终的结局不会是什么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但是他却忍不住开始想了,想他们的未来,想着兴许老天看他们两个人这么可怜,说什么也该给他们一个不坏不好的结局了。
    为了确保程然还安然无恙,他扫了一眼车里的程然,不看不要紧,一看看见程然满身是伤的那副狼狈样,心“咚”的一下沉了下去,压制在心口的那团柴就像是被人点燃了一样,火一下子燃了起来。
    张志豪这个狗东西,到底对程然做了什么?
    “你这种人,只会让身边的人变得跟你一样不幸。”
    江迟寒的手一顿,江处崖的话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海里,先是安静,现在又是程然吗?
    江迟寒看着现在的程然,就如同他当年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安静一样,只是现在处境不同,当年他救不了安静,现在他救的了程然。
    他只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冒险的事情。
    他到底对程然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把程然推到这个狼窝里?
    他赌了一把,他认定程然能保护好自己,毕竟是自己看上的人,可是呢……
    他该料到如果这盘棋没下好,他们都完蛋。
    就在江迟寒愣神的功夫,“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中了江迟寒的右腿,江迟寒一个踉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车玻璃上,带着车也晃了晃。
    程然看着江迟寒的背影,连想都没有想地叫了声江迟寒的名字。
    嘶哑的声音让程然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担心江迟寒,非常担心。
    “别出来!”江迟寒凶巴巴的吼了一声,让程然开门的动作停在了那里。
    张志豪趁着段易安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功夫,腿往段易安腿弯处用力一扫,然后胳膊肘往他背上用力一怼,扭住了段易安的胳膊把他手里的枪抢了过来。
    江迟寒举着枪踉跄的转移了地方,程然看着江迟寒腿上汩汩流淌的鲜血,看着江迟寒走过的地方拖出了长长的血印,眼前一片一片的发黑。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幕一幕就像是放映电影一样,一帧不漏。
    他是有多么害怕身边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种失去至亲的感受,程然早已感受过了,当年母亲在自己面前死的时候,那种感觉……
    程然眼前发黑的揪着心脏,眼泪顺着眼眶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心痛,痛的快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是他来遭受这一切,为什么啊?
    像江处崖张志豪这种人,凭什么随随便便定义一个人的价格,他们有什么资格把自己装成一副天神的模样决定着别人的人生,决定着别人的生死。
    凭什么?!
    张志豪一枪打中了江迟寒的右肩膀,江迟寒再怎么强撑,也终究没有撑住坐在了地上。
    “迟寒!”
    程然泪眼朦胧地看着江迟寒,他想出去,想出去救江迟寒,可他又有什么本事去救他?自己出去不过是给江迟寒添乱罢了。
    “江迟寒,你要搞我,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张志豪挟持着段家小少爷,慢慢地走到江迟寒面前,看着江迟寒大腿处已经被血浸湿的裤子,眼里满满的全是嘲讽之意,“红颜祸水,江迟寒,你这是被祸水迷了眼。”
    江迟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没理会他。
    段易安看着张志豪冷冷的笑了声:“张老狗,你想要祸水还没有。”
    张志豪握着枪用力地往段家小少爷的太阳穴处凑了凑说道:“有了又有什么用?!你们等会儿都得死!”
    “张志豪,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倒是想问问你江迟寒想怎样?!”张志豪恶狠狠地瞪着坐在地上的江迟寒叫道,“江迟寒,你知道你端的那桩生意我赔了多少钱吗?!啊?”
    “几个亿而已,张总也不是缺钱的人。”
    张志豪被江迟寒的话一下子激怒了,握着枪柄的手微微发颤,就好像下一秒钟就会摁下扳机一样。
    段易安感觉到了这股怒意和危险,之前是呈口舌之快,上来怼张志豪,他感觉张志豪应该还没那个胆子杀了段家的人。
    可现在他突然有点害怕了,总有种感觉张志豪就是个疯子,到头来说不准会同归于尽。
    意识到自己危险之后,段家小少爷倒是不怎么敢瞎刺激身后的人,他对江迟寒使了使眼色说道:“哥,求你嘴下留情!”
    不能刺激张志豪了,总感觉再刺激下去要出事了。
    “江迟寒,人不能太聪明。”张志豪把段易安往自己的下属那里一推,然后蹲在了江迟寒面前说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就真当我不知道了?你真当只有你一个人会耍阴招,其他人都不会了?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些。”
    “贺阳?”江迟寒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出来。
    之前因为贺阳对程然动手动脚,江迟寒跟他的那桩生意差点吹了,最后还是贺阳同意了江迟寒提出的所有不平等条约,这桩生意勉勉强强算是撑住了。
    为此,贺阳赔了一大笔钱,这仇早记在心里了,张志豪正好逮着这点了,江迟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照样也可以。
    “江迟寒,江湖上混,总要还的,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张志豪举着枪对准着江迟寒的脑袋轻笑着说,“枪里没子弹了吧?”
    江迟寒紧了紧手里的枪,眼神也一下子变了,之前子弹用的太过火,现在关键时候没了子弹。
    “张志豪,北边的生意我不端照样有人端,你真当叶锦华不会动吗?谁端都一样,你张志豪左右都是今天这般下场。”
    “下场?哈哈哈,江迟寒你现在在跟我提下场?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下场。”
    张志豪冷眼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江迟寒,没想到江迟寒也有今天这般下场,江迟寒之前在北边独揽江山那会儿的时候,他不敢弄他,现在山一边倒了,他江迟寒撑不了多久。
    这几年江处崖私底下揽了不少人,跟江迟寒不一样,他更懂得用少量的鱼饵钓更多的大鱼,大家心甘情愿被他钓。
    而且中北大势已变,大家心知肚明多数势力全往江处崖那边倒了,北边、中部两地的骨干被江处崖挖去了大半,江迟寒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心思全放在了程然身上,放着该抓的鱼不抓,全让他们跑了,跑了也就算了,还把自己身边的鱼往别人那里赶,早晚出问题的事情。
    “江迟寒,我现在就是亡命之徒,也不在乎命不命了,我死会拖着你一起,咱们谁都别想跑。”
    张志豪看着江迟寒这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在这个破旧的仓库里回荡着,显得格外的渗人。
    江迟寒从腰间突然掏出了一把灵巧点的手枪,一枪打在了张志豪手腕上,拖着那条中弹的腿用力往他膝盖上一蹬,这个肥胖的中年男子一个没撑住往地上摔了过去,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面上。
    在段易安那里拿的枪,现在看看用起来倒是挺顺手。
    江迟寒举着枪凌冽着眸子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张志豪,语气格外阴冷地说道:“我要死也不会跟你这种人一起死。”
    张志豪看着直直指着自己的枪管子,却一点畏惧之意都没有,他就如同疯了一样地边笑边说道:“江迟寒,你弄不过我的。”
    一把枪抵 在了江迟寒脑门后面,形成了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江迟寒,一起死如何?”张志豪露出了一副格外恶心的嘴脸说道。
    “喂喂喂,别忘了还有我啊。”
    伴随着一声枪响,江迟寒脑后的枪突然松了开来,身后那个人像是破碎的木偶,直直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段易安伸展了一下筋骨,一脸不耐烦地说道:“都多久没打架了,非得逼着我动手吗?”
    段家小少爷好歹是练了十几年的防身术,初高中跟别人打架还从来没打输过,从小野惯了,有时候闲着无聊还找自家的保镖打打架,当然也就是练练手,反正有时候自家保镖也不是他对手。
    人有的时候太低调也不太好,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可劲儿欺负你。
    “张老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两个打你一群人,不是我说,你那些下属们也太不管用了吧。”
    段家小少爷有些得意忘形了,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爬起来的人。
    “看后面!”江迟寒皱着眉头叫了起来。
    眼看着段易安要被砸中了,江迟寒举起枪射中了段家小少爷身后的男人心口。
    张志豪用胳膊肘用力一怼,把江迟寒撞偏了,然后自己捡起了刚才掉在了一旁的枪指着江迟寒。
    枪就像是接力的时候手里的棒子一样,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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