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林琅是不信的,他不过是馋她的身子,他们各取所需罢了。
    可这般大的事瞒着她,蔚林琅还是气了好几日,送哥哥离京时,上京城门口突然起了风,她被风沙迷了眼。
    蔚林琅哭得不能自已。
    三姐姐哄了哄她,对她道:“二哥哥是个有本事的,定然贵想法子回来护着你和姨娘的。”
    过了一会儿,三姐姐又道:“秦王殿下已经将你们护得很好了。”
    蔚林琅心里动了动。
    是夜,沈漠又嬉皮笑脸的在外头敲门。
    “王妃,夫人,阿琅,能不能让我进去睡?”
    蔚林琅想了想,从床上起来,打开门,看着门外的沈漠,月色下,沈漠的脸上竟然挂了彩。
    蔚林琅问了句,“脸怎么了?”
    “哦……”沈漠回答的云淡风轻,“受伤了。”
    蔚林琅转身回屋,“把鸡血给我擦了,苦肉计对我没用,以后少同苏子曾学些有的没的。”
    “嘿嘿嘿……”沈漠闪身进去,脱了靴子就往床上凑。
    蔚林琅推了推他,“臭死了!”
    沈漠却将她捞在了怀里,下巴枕在她的脖颈,道:“舒服。”
    蔚林琅挣了挣,未再动。
    他们难得没在夜间做那档子事。
    沈漠只是抱着她,很快睡了过去。
    蔚林琅轻轻的说,“我家的事,谢谢你。”
    沈漠没有应她,只是咕哝了一声。
    漫漫长夜,蔚林琅没有睡着,她缩在沈漠怀里,竟然有了些安稳的感觉。
    像是家……的感觉……
    ?
    上京南街的铺子依然在开着,里面的话本子仍然是最好看的,是上京最红火的话本铺子,每天的客人都络绎不绝。
    总还有人惦记着貌美的老板娘,时不时问小老板一句,“老板娘去哪了?”
    “她成亲了……”小老板答道,“刚生了个娃娃。”
    “真是好呀。”
    “嗯……”
    “前几日我弟弟从江南一带过来,说你们铺子在江南都开了分号。厉害!”
    惠觉淡淡地笑着,“嗯,她是挺厉害的。”
    蔚林琅还是总爱喊他去王府住,给他很多银子,让他少花多攒,日后娶媳妇用,这样也……挺好……
    随着客人的出入,门口悬着的铃铛叮铃作响,他还是个小和尚,守着一间小铺子。而那个疯女人,来得次数却越来越少了。
    惠觉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没心没肺、没心肝,还有些缺心眼,一门心思只想着挣大钱的疯女人。
    也只是偶尔。
    第77章 番外(3)
    英国公——家族世代功勋,手持丹书铁券,对着家中唯一的大女儿,英国公宠爱之余,还严令自己的几个儿子,要皆以姐姐为尊。
    便是她说要天上的星星,也得想法子给她弄下来一颗。
    司鸾儿作为英国公的独女,自幼便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从未遇见过任何糟心事,因着凡事在她遇见前,父亲和弟弟们早就替她摆平了。
    薛辞是她顺畅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坎。
    自打乞巧节御河边上的偶遇起,司鸾儿便真当自己碰上了仙人下凡,在御河边傻等了几日,又在上京寻了一阵,更是认定仙长回天上去了。
    开始整日神神叨叨的研究成仙大法,她将那吹笛子的小人摆在佛堂,日日参拜。
    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甚么一要修炼成仙,二要阿音健全。
    蔚三姑娘那段时间确实因为落水染了病,全府只当大姑娘是做了梦,说胡话,突然兴头上来了,反正大姑娘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便连英国公也随她去了,想着她凡事都三分热度,过几日便好了。
    谁知司鸾儿这一魔怔,魔怔了许久。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江湖道士,收了她的重金,哄骗她修习辟谷大法。
    最后自然是没修成,人倒是饿晕过去了。
    她的二弟抄着棍子便将那道士打出了上京城。
    英国公夫人寻思着,不能总让她修仙拜佛,瞎搞胡搞,该正儿八经给女儿议亲了,他们家全是五大三粗的武将,再加以圣上忌惮武将接亲,英国公夫人盯紧了那些书香清流门第的公子哥儿。
    只是英国公府的门楣,一般人家是不敢肖想的。于是英国公夫人便看上了左右丞相以及其余的几家国公府。
    可一个一个相看下来,司鸾儿只是撇撇嘴。
    这些庸脂俗粉,附庸风雅,连她心中霁月风光的仙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气得英国公夫人只想将她打一顿。
    可是仙长一事,连爱女如命的英国公都觉得女儿是在做梦,大家面上不说,心里也都清楚,直到蔚家三姑娘大婚那日。
    自家大姑娘似是喝醉了酒,抱着一位公子不肯撒手,那位公子很是无奈,却无法将她从身上扯下来。
    嘴里还一直嚷嚷着,“仙长你不要掰我了,我是不会放手的,我放手了你就飞回到天上去了,修炼可难了,我修不了呜呜呜……”
    司鸾儿手脚并用,还对着英国公府的众人显摆。
    “你们看,这就是我的仙长!他、他下凡来接我了!”
    英国公府的管事盯着薛辞看了又看,见他确实跟那吹笛子的娃娃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腰间也别了一根笛子,不由迟疑起来,“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鄙姓薛,单一个辞字。”
    管家惊了,“薛?薛!可是翰林学士薛府?”
    薛辞点了点头,示意管家帮忙,众人这才手忙脚乱地将司鸾儿扯了下来。
    薛辞看着身上皱巴巴还有脚印的衣裳,以及司鸾儿被架走的身影,就……很无语,心想这姑娘吃醉了酒果然吓人。
    翌日,司鸾儿醒来时便见母亲正坐在她的床前,一脸和蔼的瞧着她。
    “鸾儿,醒了?”
    因着自小父亲太过宠爱她,母亲总是管教和斥责的一方,司鸾儿从未见母亲笑得这般开怀,不由往后缩了缩,“母亲,我再也不喝酒了。昨日是阿音成婚,我高兴才喝了几口。”
    “不打紧不打紧……”司夫人拿过一幅画像,“鸾儿,快来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仙长是不是长这副模样?”
    司鸾儿瞧了瞧,看到画像中人腰间别着的笛子,连连点头,激动道:“母亲是从何处寻来这画像的?”
    司夫人又笑了笑,“鸾儿啊,这是薛家的二郎,前阵子,母亲想为你与这薛二郎安排一场相看,被那方氏阻了,说是咱们将军府出来的姑娘和他们家公子不匹配,可昨晚你抱着人家二郎不肯撒手……”
    薛家二郎才貌双绝,性情极佳,且自幼饱读诗书,司夫人是做梦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女婿。
    见女儿所谓的仙长当真存在,还是薛家的二郎,这可是香饽饽!定要想法子让女儿把薛二郎拿下。
    英国公夫人这般想着。
    司鸾儿晃了晃脑袋,才有些记忆隐隐回到脑中,惊讶地捂住嘴巴,“母亲,你是说……他、他是薛家二郎?他是个人!”
    司夫人无语了片刻,才应了声,只见女儿比她还要心急,一下子来了精神头,“他是人就好了呀!我就不用修炼了!修炼好累的!”
    司夫人:“……”
    成日里在佛堂睡觉也不知道有甚么好累的。
    司鸾儿换了衣裳,立刻就出了门。
    司鸾儿在薛府门口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打道回了府。
    她想着他们文化人定然讲究甚么邂逅,甚么命运,甚么诗词歌赋,可她样样不沾,且她昨夜已经唐突了仙长,再这样贸然打扰,定然会把他吓跑的。
    于是司鸾儿在闺房里思前想后,决定做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于是开始了人生中艰难的第一步——写情诗。
    她要用优秀的情诗挽回一些颜面,扭转自己在仙长心中的形象。
    她还要变得知书达理,向他证明,她那晚只是醉了酒,才会动手动脚,平日里都十分乖巧、听话且懂事。
    是最好的夫人人选呢!
    英国公一家都对薛二很是中意,阖府上下都很是支持司鸾儿,英国公还让她未外任的几个弟弟都来帮忙,给她出谋划策写情诗。
    可一堆兵营里长大的小伙子,除了熟读兵书、兵法,对讲究平仄押韵的诗毫无办法。
    很快一个个便败下阵来。
    二弟弟道:“姐,我把他打晕给你扛回来,你们先圆了房,那小子若是敢赖账,我打瘸他的腿!”
    四弟弟道:“二哥说得极有道理,姐,他敢不同意,我再帮你掰断他半边胳膊。”
    司鸾儿瞪了他们一眼,吼道:“你们敢动他一根头发丝,我就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抠下来!”
    弟弟们被她吓跑了,司鸾儿看着乱七八糟的书案,突然想起,她还不如弟弟们,她字都认不全。
    都怪她小时太贪玩了。
    不对,都怪父亲不打她!若她不好好念书,父亲就打她一顿,她今日定然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果然是慈父多笨女。
    司鸾儿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本想求助阿音,可阿音新婚,于是司鸾儿便把主意打到了机灵、且有才华的蔚林琅身上。
    阿琅果然不负众望,写得诗读起来朗朗上口,她虽然不懂甚么意思,但阿琅能写得出那般好看的话本子,诗也定然是极有深意的。
    于是司鸾儿立刻誊写了一遍,封好,遣了人送去薛府,还再三交代了一定要送到薛二郎手中。
    薛辞正在家中习字,冷不丁看见一首……莫名其妙的露骨诗。
    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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