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文件保存,关了电脑,丢进托特包里。
    脱下了那毛拖鞋,换上靴子。
    应如寄伸手。
    叶青棠顿了一下,将装着电脑的包递给他。
    一旁的陆濯还在消化巨大的信息量。
    应如寄瞥他一眼,“去哪儿?顺便载你一程?”
    陆濯回神,“我自己开了车。”
    三人一块儿下楼。
    陆濯斜乜着身旁并排而立,动作语言并不亲密的两人,越发有点搞不懂了,“恕我冒昧……你们在谈恋爱?”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
    第23章 -23-   想我什么
    你们否认得可够默契的。陆濯心说。
    陆濯的车和应如寄的车没有停在同一层, 到了负一楼,陆濯先出电梯了,走之前对两人说了句“平安夜快乐”。
    电梯停在负二层, 叶青棠落后半步地跟了出去。
    应如寄按了一下车钥匙,不远处的车解锁亮灯。
    他脚步忽然一顿。
    叶青棠未防, 差点撞上去。
    应如寄转过头来淡淡地瞥她一眼, “你那时候说南门最近,叫我停在南门。但其实能从西门进地下车库。”
    叶青棠恍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这件事, 有点把戏被揭穿的淡淡难堪。
    应如寄倒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车旁,应如寄拉开了后排车门, 把提包放在后座上。
    他上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之前先看了叶青棠一眼, 她今天穿着另一件白色的毛乎乎的外套, 腿上是条似乎是羊毛料子的长裤, 他记得她说过不喜欢这种不能机洗的娇贵材质。但好歹她这一身看起来保暖性十足,叫人放心。
    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无人说话。
    电台里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在聊平安夜的话题, 间或播放牛姐的那首“养老保险”《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叶青棠先开口, “你前几个月在新加坡?”
    “嗯。”
    “那边的事情忙完了么。”
    “暂且。”应如寄瞥她一眼, “……谁告诉你的。”
    “我碰到过孙苗。”
    应如寄没发表评论, 话题就没能继续。
    过会儿,应如寄开口了, “那天晚上你怎么在那儿?”
    “跟一个朋友约了去探新店,中途有女生跟他搭讪,他就先走了。”这位重色轻友的朋友自然是韩浚。
    这话题也只聊了一回合,就又沉默了。
    应如寄余光打量叶青棠,她微微靠着椅背, 两腿并拢,和她从前总要脱了鞋七歪八靠的样子相比,显得有点过分端正。
    一路沉寂地抵达医院。
    那医生原本五点就要下班,因为应如寄托了关系,她在门诊部又稍坐了一会儿。
    私立医院人少,又早已过了门诊的时间,是以叶青棠到的时候,整条走廊里只有寥寥几人。
    应如寄敲了敲敞开的门,医生抬眼,“请进。”
    叶青棠走进去在医生桌前坐了下来,而应如寄也走了进来,坐在侧旁的沙发上。
    医生问姓名、年龄、婚育与否、末次月经时间,叶青棠一一回答了。
    “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什么时候服药的?”
    叶青棠据实描述症状。
    医生一边打字录入主诉症状,一边说:“这是激素类药物,服药后2~7天内孕激素水平回落,就会有撤退性出血的情况。回去随时观察,要是出血量过大,或者7天后出血还没停止,再来医院看看。”
    和叶青棠网上问诊相差无几的结论。
    一旁的应如寄出声:“只需要观察?”
    医生抬眼看他,“暂时只需要观察。”她一边敲击诊断结果一边说道,“这药一般只在非常紧急的状况服用,对女性的身体伤害很大,后续有可能导致激素紊乱,影响正常的月经周期。如果二位没在备孕的话,还是得注意采取正常的节育措施。”
    叶青棠尴尬地咬了咬唇。
    而应如寄则语气十分平静:“是。”
    医生打印了一份诊断书递给叶青棠。
    应如寄起身,“谢谢您。耽误您下班了。”
    离开医生办公室,叶青棠脚步飞快。
    应如寄跟在她身后,没追上来与她并肩。
    车停在户外停车场,叶青棠上车抽出安全带扣上,才觉得尴尬的情绪稍得缓解。
    “……现在可以安心了吗?”她轻声问。
    应如寄摇头,脸上越发现出愧疚的神色,“抱歉。我那天不太理智。”
    “你不要跟我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应如寄一顿。
    就在叶青棠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应如寄的电话响了。
    他看一眼,是jenny打来的。
    接通后,对方的声音直接从车载广播里传出,“lawrence,你准备过来了吗?几点钟到?”
    女声悦耳,有种温和从容的质地。
    叶青棠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中的诊断单,嘴唇微微绷成一线,而片刻后,她骤然意识到——lawrence。
    应如寄回答说:“还有点事,应该忙完了就过去。”
    那女声笑说:“方便的话能顺便帮忙带束花吗?我们白天的时候采买忘掉了。”
    应如寄说:“可以。”
    “那你快点,我们已经在烤柠檬派了。”
    电话挂断。
    应如寄启动车子,一边问道:“送你回你父母那儿?”
    “去观澜公寓吧。”
    “不和你父母一起过节?”
    “他们去东北滑雪去了,会一直待到元旦。”
    应如寄有几分沉吟,“你朋友呢?”
    “不知道。可能是跟陆濯一起过——如果他敢邀请的话。”
    “我是说,其他的朋友。”
    叶青棠听出来应如寄这番追问的用意了,他是这样性格的人,不把她妥善安置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则。
    叶青棠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还有工作没做完。”
    “我以为你是party animal.”
    “我是双子座——虽然你似乎不信星座玄学这一套。”
    应如寄似乎始终不放心,又问:“你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可能点外卖……”叶青棠难以控制地烦躁起来,“拜托可以不用管我了——你不是还有约会吗?”
    应如寄一顿,往叶青棠那儿瞥了一眼。
    她垂着眼,一头蓬松卷发落下来挡住了侧脸,使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正行驶在路中,不能停车。
    直到开到前面路口的红灯,车跟在前车后面停下,应如寄双臂搭在方向盘上,方转头看向叶青棠。
    “青棠。”
    叶青棠应声抬起头来。
    但她脸上实则并没有什么表情。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造成的,我不可能放着不管。”应如寄沉声说。
    叶青棠没有应声。
    应如寄看她片刻,注意到前方车子开始动了,便收回目光,踩下油门,又淡淡地说:“打电话的是楚誉的未婚妻。”
    叶青棠终于出声,却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和我有什么关系。”
    究竟是真的不关心,还是因为他一再追问的态度而变得不耐烦,单单从她的语气和表情,应如寄分不清。
    一切都好像在朝着更混乱、更复杂的方向发展。
    应如寄无声叹气,为自己的束手无策。
    他只能凭最优先的情绪行事:至少,他不能让她在不舒服的情况下,一个人待着吃外卖。
    在等下一个红灯的时候,应如寄给沈菲发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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