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你好。常淑敷衍的说,叫住路过的小厮,要了几盘炒货。
    为我好你就闭嘴。
    慕轻尘心中苦涩,呜呜,心爱的人让我和别人在一起,可应了那句唱词了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
    常淑显然没能了解慕轻尘的心意,没好气地回道:你不知好歹。
    她
    伸手把那荷叶扯了下来,慕轻尘始料未及,拼了命的去抢。
    常淑将其藏到身后,撕成好几片。
    毒妇,你,你慕轻尘磕巴地说,我要诅咒你。
    常淑把荷叶扔到桌下,一手拖腮,一手搁在桌案上,敲着指尖:好啊,说出来我听听。
    我诅咒你孤独终老。
    这句话挺有杀伤力的,妥妥扎了常淑的心,想她一国公主,招个驸马就跟打仗似的。
    况且打仗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用迂迂磨磨,来回折腾。
    憋屈,相当憋屈。
    慕轻尘,我今儿就把话撂这了,常淑提了一口气,一拍桌案,揪住慕轻尘的衣襟,猛地扯过她,你绝对绝对绝对会成为驸马,穆宁长公主的驸马!
    慕轻尘缩缩脖子,咕咚咽下一声口水。
    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第102章 番外相爱(2)
    常淑推开慕轻尘, 再次斟了杯酒,清洌的黄酒混合米的醇香下肚, 没能压下心中那股烦躁,反倒像添了把柴火, 越烧越旺。
    砰
    酒盅磕响矮桌。
    慕轻尘的肩头跟着一跳,心虚又忐忑的斜瞄她一眼。
    突然那么大火气干什么?没谁招惹她呀。
    小厮回来了, 带了一份炒瓜子、一份花生米和一份脆冬枣。
    他说:二位慢用。
    常淑抓住他,重新要了两壶酒,烧酒。
    她想要的酒水就在柜台之后,小厮三步并作两步的去, 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回来, 抱来了两个沉甸甸的酒坛子。
    一看就是份大量足。
    常淑扶住坛肚子, 掀开酒封, 浓郁的酒香从坛口跃出, 顿时飘散。
    小厮服务经验丰富, 不知从哪取了两个大碗来,说道:大口喝比较舒爽,有种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迈。
    常淑还如之前那样, 没给慕轻尘满上,独独一个人霸占着喝。
    大大的一口烧酒,直烫过咽喉、食管和她那颗郁闷的心。
    有几滴顺着她紧致的下颌滑下, 尽数溅在华丽的衣襟上,慢慢的洇开。
    慕轻尘这下看出来了,常淑心情不好, 特别不好,就像个爆竹,一点就会炸。
    她低头瞥了眼脚面,想起那被擀面杖杵过的疼痛,心道,还是离她远点,免得殃及我这无辜的池鱼。
    当然了,这只是她单纯且幼稚的想法,从常淑这头看去,就是慕轻尘惹她不痛快的。世家勋贵她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到这么个招人恨的。
    慕轻尘,我有话问你。常淑喝下碗中的酒道。
    停顿几许,又抱着酒坛子灌了几口,眸子里显出微醺,眸光却依旧明亮,像一面清澈的湖水,镜子般印着慕轻尘疑惑的脸。
    你说。慕轻尘答应道。
    她身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与常淑的距离。
    常淑问说:我有个妹妹,和我长得很像,一模一样。你既然不愿做驸马,可愿意娶她?
    慕轻尘:
    莫名其妙的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觉得常淑或许喝醉了。
    但仍认真的反问:性子也和你一样吗?
    常淑果断嗯了个字。
    慕轻尘:那谁敢娶啊!
    常淑补充一句:和我一样,端慧贤淑。
    慕轻尘:谁他么给你的自信!
    回答我,你愿意娶吗?常淑把坛中的酒一饮而尽道。
    这之后,她真的醉了,天灵盖子好似胀了水,重重地往下压,再抬眼去看慕轻尘,更是连人带桌的打起摆子。
    她阖上眼,想努力恢复几分清明,却依旧记挂着慕轻尘还没回答。
    问你话呢慕轻尘,愿不愿意娶。她等得急躁,两手并用,揪住慕轻尘的脸往外扯,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慕轻尘吃疼,擒住她的手腕:呀呀呀,疼呀
    常淑借着酒意犯浑,指尖的力气不松反收,孩子气道:别废话,说,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娶娶娶。慕轻尘摘下她的手道。
    娶的余音还在空中未消散,常淑就欣慰一笑,因不胜酒力而栽进慕轻尘怀里了。
    心上人突然投怀送抱是种什么体验?
    慕轻尘觉得是惊吓。
    她都还没接受自己是断
    袖的事实呢,怎么能和常淑如此靠近呢,虽然这靠近不是她二人自愿的。
    她双手高举,垂眼,看向枕着她腿当枕头的常淑,熏红的脸颊散发出诱人的芬芳,和淡淡的烫。
    这不耍流氓嘛。
    慕轻尘喊她:常书?
    一连三声没人理。
    她无奈叹息,用指尖推了推常淑的肩,依然没动静。
    然后侧着头覆下耳朵,细听常淑的呼吸真是均匀绵长啊。
    慕轻尘看了眼桌上的两坛子酒,鄙夷一句,就这酒量还好意思要两坛,白瞎我的钱了。
    本以为可以趁机从她爹的钱袋里捞点零花钱的。现在好了,全付酒钱了,没得捞了。
    这还不叫惨。
    叫惨的是常淑怎么样都不醒,慕轻尘只好将她背在背上,当起了苦劳力。
    第一次背人,慕轻尘有些笨拙,咚的一下,把常淑的头磕在了门楣上。
    她跨门槛的脚当即僵在半空,确保背上的某人没有醒来骂人的趋势后,才把脚悄悄落地,往来时的方向拐了去。
    走了没几步,人忽然一僵:怎么怎么天黑了!暮鼓敲完了?没听见啊。
    她想,准是和常淑在一起扰乱了心神的缘故,没在意那暮鼓声。
    她背着常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发现幽长的街道上,除了她们外,只剩一团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
    仰头望天,盯着高高悬挂的下玄月,其清冷的白光,让她心里发毛。
    宵禁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得找个客栈歇脚才行。
    慕轻尘张望四周,把往下滑的常淑抬了一抬,继续往前。
    怕被巡街的武侯发现,她不敢出坊门,在坊内左窜右窜,像只拼命隐藏自己的小老鼠,贴着墙角屋檐,走了一街又一街。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还未完全歇店的客栈,掌柜的正准备合门。
    慕轻尘背了常淑许久,也走了许久,细胳膊细腿儿里没剩多少力气。
    隔着老远,虚弱的喊了一声:店家。
    合该她运气好,夜深人静的,老板将将听见她那声气若游丝。
    重新打开门,走出来查看,见她俩衣着不凡,便知是不差钱的主,殷勤地跑来扶住她。
    引她进了店。
    店内是武侯管辖不到的地界,还有两桌人在喝酒划拳,吆喝着听不清的醉话。
    慕轻尘找了个位置坐下,松泛松泛酸疼的腿脚,但常淑还在她背上挂着。
    她任由常淑把脑袋靠在她颈侧,像抱住树干的树袋熊一般抱着自己。
    掌柜给她倒了杯茶,她接过,道了句谢,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
    稍作休息后,问掌柜的可还有房,要两间。
    然而付钱时,想起捞零花钱这事,掩饰尴尬地咳嗽两声,只要了一间房。
    掌柜那谄媚的笑脸顷刻间荡然无存,甚至赠送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知掌柜是不是存心的,给慕轻尘开的房间在三楼,害得她踩着一级又一级的梯子,拼死往上爬。
    等到了房,把常淑搁床上的力气都没了,手臂一脱,将其扔进去便当是办妥了。
    按照话本子里的情节,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不说发生点什么让人脸红耳赤的事,那至少也得有点戏份。
    比如静静地,静静地,端详常淑的睡颜,抚摸她的脸颊,或者偷个香。
    猥琐。
    慕轻尘低骂着,她甩开这些不着调
    的想法。脱下常淑的鞋袜,又解下她沾满酒味的衣裳,一股脑的扔麻袋似的扔到地上。
    端端几个动作,又累得她气喘吁吁。
    给常淑盖好被子,兀自去了后院的浴汤泡澡,清清爽爽的回来,吹灭烛火,躺在常淑身边,安稳的梦周公去了。
    一个醉酒,一个累急,俱都睡到了天光大亮。
    常淑的太阳穴又涨又疼,眉头淡淡拧着,哼唧一声,在被窝侧了个身,面朝床外。
    胳膊不禁碰到个软软的、热热的物事,她有点纳闷,记忆中,她的黄花梨大床上何时有过此等奇怪的玩意儿了。
    她疑虑难解,不太情愿的撑开一线眼皮,入目,是一张模糊的脸,正渐渐的渐渐的聚焦,变得清晰。
    好像是个人
    长得像慕轻尘
    对就是慕轻尘
    等等!!
    慕轻尘怎么会在我床上!!
    常淑像是被兜头劈了一道惊雷,五脏六腑更是雷驰电滚,倏然瞪大眼睛,受到灼烫般,飞速弹起身。
    慕轻尘!你放肆!!
    她蹬出一脚,用了十层功力,足把慕轻尘蹬下了地。
    慕轻尘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本能的抱住自己,在地上唉哟唉哟的打滚。
    待到疼痛散去,方觉此刻身下是冰凉的柏木地板,而非软和的衾被。
    她撑着脚蹬,靠上床沿,愤怒的眼神伸向常淑:你,你,你
    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反倒被常淑占了上风:你个臭无赖!臭流氓!臭混蛋!
    一口气,常淑骂出了平生仅会的三个骂人的词。
    她慌乱地捞过被子团在怀里,神情再是一变,犹豫的把被子掀开少许
    慕轻尘,你个灭九族的,我衣裳呢!
    我帮你脱啦,慕轻尘揉着腿,不用谢。
    谁给你胆子脱的!!
    慕轻尘拍拍胸脯,一脸的挑衅,意思是说,我自己给的胆子。
    常淑:本宫要一刀一刀剐了你!!
    第103章 番外相爱(3)
    慕轻尘觉得常淑的眼神就像带火的钩子, 要扎进她皮肉,刺穿她胸膛一般。
    她缩缩肩, 双手用力揪住衣襟,指节泛出透明的。
    别, 别动手啊, 有话好商量。
    慕轻尘颤巍巍地爬起身, 连退好几步,直到与她拉开安全距离, 才又道:不就脱个衣服嘛
    别再说那个字。常淑呵斥道。
    慕轻尘脱口而出地问:哪个字!
    你!常淑语塞一声。
    她严重怀疑慕轻尘是老天爷派来考验她的傻子,除了脱还能是哪个字:你故意气我是吧!
    慕轻尘:呀, 小心思被发现了。
    这般想着,便不自觉露出得逞的神色, 常淑瞧着,心肝脾肺肾都拱着火,烧得火辣辣的。
    宿醉的脑袋跟着一并疼。
    她微微垂首,一下一下按揉太阳穴,揉着揉着,不禁想起昨晚被慕轻尘趁人之危了,鼻尖一酸,眼眶一红, 吧嗒, 掉下一滴眼泪。
    泪珠在明丽的晨光中一闪而过,打在被面上。
    慕轻尘弄哭的人不少,头一回遇见这般楚楚可怜的, 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般。
    明明昨晚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好吧,背着醉鬼踉跄的走在漆黑的街上,还要贼兮兮地躲避武侯的巡逻。
    累得跟一条老狗似的。
    常淑醒来不谢她就算了,反而凶巴巴的,凶巴巴的也算了,哭得梨花带雨算怎么回事啊。
    她啃着手指,试探地挪回床边坐下:真生气啦?
    常淑从胳膊里抬起脸,瞪她。
    慕轻尘眼神避到一边去:你衣服沾了酒水,臭烘烘的,我怕你睡不安稳嘛再说了,脱
    你还说!
    常淑这下是气极了,捏起拳头打上慕轻尘胳膊。
    指住慕轻尘的鼻子咬牙道:你给我听着,昨晚的事你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亦小白也不行。
    成,我保证不跟人说你和我一起困觉
    常淑再次踹她一脚。
    无耻之徒,谁和你一起困觉了。
    常淑下了楼,和店家要了碗清粥和几牒清淡的小菜,在大堂食着。
    她平生第二次在宫外过夜,却是头一回好好打量民间的早晨。
    堂内坐着稀稀落落的早客,小厮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偶尔打个长长的哈欠,看着青石板路上走过的妇人,和蹦蹦哒哒的孩子。
    她抿口粥咽下,肚子里变得热乎乎的,像是某种能量蓄在其中,追赶开宿醉的疲惫,头也不那么疼了。
    慕轻尘坐在她左手边,从竹筒里抽出筷子,伸向一碟清炒黄瓜。
    常淑先她一步用手护住,铁了心不跟慕轻尘分享。看样子是气头还没过。
    慕轻尘想再点一份,可又心疼银子,能省一点是一点,省下的越多,她贪i污她爹的银子就越多。
    别这么小气。慕轻尘劝道。
    常淑不理她,自顾自把饭菜全都收到自己跟前。
    慕轻尘表示想打人,却又厚起脸皮,想要从中抠出一颗咸鸭蛋。
    常淑也不跟她客气,干脆利落的把筷子敲在她手背,留下两条红痕。
    至于吗至于吗。慕轻尘嚷嚷着,捧起爪子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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