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的家住在清河新村61号301室。
    老旧的六层楼房紧挨着一条早已干涸的小河,河床上堆满了生活垃圾,臭气熏天不说,夏天还会招来许多蛇虫鼠蚁。
    周围居民向社区居委投诉了无数遍,至今无人解决。
    这也导致了靠河的房子售价便宜,仅凭江秀芝与唐康平那点微薄积蓄,买下来不是难事。
    江秀芝坐着顾十风的自行车进入熟悉的地界。
    她目光扫过路边的烟酒店和坐在树荫底下乘凉的诸多老人。
    这种老破小据说还属于历史文化保护区,很难进入新城市改造范围,所以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
    江秀芝与唐康平是在唐果两岁时搬过来的,这一住,就住了十五年,这里的地形早已深刻记在她的脑子里,哪怕闭着眼也可以走回家。
    “是一直往前吗?”
    顾十风的声音破开夏日里的热风传进江秀芝的耳朵。
    “前面右转,过一个下坡,你会看到一条小河。”
    江秀芝刚说完,自行车轮胎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她整个人往上颠了颠,吓得她立马改用双手搂紧他的后腰。
    顾十风笑得两个酒窝一深一浅:“抱紧了,这里地上石子多,避不开的。”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接下来几分钟,江秀芝都在颠簸中度过。
    好不容易撑过那一段路,又到了下坡,顾十风踩住踏板,俯冲而下,江秀芝受到惯性一头撞向他的脊背,鼻尖摩擦着他的校服,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肥皂香。
    待骑到平坦的地面,她才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然而没了那股肥皂香气,空气都变得臭烘烘的,像烂掉的大量鱼虾,极其令人反胃。
    “这里怎么这么臭?”
    顾十风一手捂住口鼻,单手骑车。
    江秀芝反应过来,许是有一段时间没有闻到这股臭味,她竟也有些不能适应了。
    “顺着这条路往前,最后一栋楼就到了。”
    顾十风加快脚速,骑到61号楼门口,空气里的臭味不减反增。
    “唐果住这里?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顾十风对此产生怀疑,江秀芝却没有搭理他,自顾跳下车,准备上楼。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顾十风哪可能让她一个人上去,停好车就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走在暗淡无光的楼梯间里,到了二楼,就看到靠墙的地方堆放着满满一排鞋柜,上面摆放着乱七八糟的鞋子,有的鞋子还掉在外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江秀芝一脚踢掉一只破破烂烂的球鞋,继续往上走。
    顾十风眉头皱的更紧了,全程捂住口鼻,一言不发。
    两人最终来到叁楼,停在了301室门口。
    江秀芝激动地声音都在发颤,她对着顾十风说:“一会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搭话,知道吗?”
    顾十风侧头看她,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认识的宋亦舒,绝不会像她这样在一个乱糟糟的环境下,还能镇定自若地行走。
    是后遗症导致的性情大变吗?
    顾十风眼里多了几分探究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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