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本黄皮的日记本。”
    “什么黄皮日记本。”
    “你以前说过的。”
    叶子微不记得自己说过,也没想对方竟然会记得她信口胡诌的一句话:“真的没有。”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你一定记错了。”
    “我没记错。”
    何止没记错,简直可以说是耿耿于怀。他一直都记得路辛曾向他信誓旦旦地炫耀她比他更了解她,所以他已经觊觎那本传说中的日记本很久了。
    “真的没有?”梁为不甘心地追问。
    “真的。”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他只能身体力行地了解她了。
    房间里传来一声低呼,月影在暧昧的喧闹中悄悄暗下,枝叶害羞地垂拢头。
    不久后,美国传来好消息,SEC的调查即将结束,莱利顺利度过难关。
    叶子微在梁为的允许下看望阿公,而梁为则全权代表她去和林付见了一次面,商讨把阿公送进疗养院的事。
    两位大男人在暗流涌动的氛围下达成一致,林付终于点头,很快,梅姨便陪着阿公一起住进了海港城最顶尖的疗养院。
    叶子微时常会去看望他,而脑袋越发不灵光的傻白甜阿公也在周围人孜孜不倦的教导下,终于明白且接受了一个万分残酷的现实——那个比他家阿付还要俊朗的后生仔已经把他的孙媳妇拐跑啦。
    “哼!都造反了造反了!”
    阿公为此闹脾气,潜能爆发地在疗养院的湖边竞走了十几圈唾骂社会黑暗豪门勾结以示对这场婚姻的抗议云云,然后第二天就光荣倒下,从此只能坐轮椅了。
    这倒使他安静下来,不再似从前发小孩脾气。
    他慢慢变得沉默,身体各部分器官功能逐步退化,说话时气息也越发微弱,要仔细听才能听出他意识浑浊念念不忘地喃喃的那两个音节是:“德安,德安……”,那个因他一念之差而被他的仇家打死在猫钨巷的独子。
    叶子微很快要开始准备下一季的画展,她打算来一趟环球旅行,找一找刺激与灵感。这个决定可把梁为气坏了,他们才结婚多久,她就要丢下他去寻找新鲜感?
    早知她是一匹难驯的野马,怪他心不由己登上这艘贼船。
    “你一定要这样自作主张?”
    “我只是出去走一走,很快就回来。”
    “环球旅行,谁知道你会走多久?”
    “我保证会时时同你联系,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
    “我只要求你好好留在家里!”
    “你这样是不讲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安全感就牺牲我的生活和事业。”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梁为摔门而出。
    虽然改掉了从前一言不合就不回家的坏习惯,但他表现不快的方式还有很多种,比如连续几个晚上都在书房忙到深夜,然后直接在书房休息。叶子微也跟他赌气。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竟有三天打不上一个照面。
    或许两个骄傲强硬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石头与水才可完全相融。
    路辛听完,直骂她幼稚:“哪有从里到外完全合适的人,爱本就是一部分的契合加上一部分的妥协,又酸又甜。”
    叶子微蔫蔫地同意了。
    当天晚上,她一改前几日的冷漠,在客厅等梁为回家。
    梁为看到她也很惊讶,面孔虽然板着,但心思已经松动。
    这几天二人持续冷战,他心里也不好过。万一一直这样僵下去,她哪天突然跑了可怎么办。
    叶子微迎上来,一边看着他脱下西装外套,一边说:“我不去环球旅行了,我就去一趟非洲,行程会尽量缩短。可以吗。”
    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他看着她说:“你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你只是在通知我。”
    “是,我爱你,尊重你,所以考虑你的感受。但我不能为了你放弃自己的追求。”
    梁为沉默地注视她,良久,他轻叹一口气,拉过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好吧,听你的。”
    多年前爱上她,爱的就是这一腔热忱与无拘无束。
    没想到如今会变成扎在他手背的刺。
    但爱不就是如此,他们背着刺认识对方,再用柔软的腹面对对方,于茫茫人海,从不懂到懂,相偎取暖。
    ——《不懂爱的情歌》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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