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叁的生活如滤过多次的茶水般寡淡,尤其在等待中度过的日子。
    邱念不时地打开着《演绎成真》面板,饮鸩止渴地思考自己能够兑换那些物品,之后又会果断地关闭。
    直到九月底,她下课发现手机中多了一通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
    怀着一丝很难述说的期待,她即刻钻进了学校的厕所,回拨了过去:“请问您之前找我有什么事吗?”
    另一头传来了清爽的女声:“是这样的,我们是橙禾公司制作部的工作人员,前不久看到了您投稿的电影剧本,想邀请您过来谈谈,您这边看看方便么?”
    橙禾……
    邱念心中念叨了一遍这个公司名,立即答应了下来,并定好周末碰面。
    挂掉电话的她,望着四面的厕所隔板,无声地笑了。
    橙禾,制作部办公室
    “小罗,你是真打算把这作者约出来吗?这个作品写的是还可以,但可不一定能拍成,就算想买,也很大概率得不到审核部的批准。”
    见到罗冰放下电话,坐在工位对面的中年女人劝说道。
    罗冰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她那里会不清楚这件事呢,不过入行的时间尚短,对圈里圈外明里暗里的规矩,只是她依然心中不忿罢了。
    “我想试试,总不能让这么好的作品埋没,就算是结果不好,也是尽力了。”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堆剧本,能够入眼的就堪堪几个,还都是些情情爱爱。曾经还记得大学考入编导专业时,她的梦想,现在都被现实磨平了。
    觉得好的作品,过不了审核的那关,就算有能过的,也被半路出来的编剧改的面目全非,美其名曰地为了迎合现阶段观众群体。
    “不要浪费这个月的推荐权。”中年女人颇为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最后提醒了一句,转头开始研究手头的本子了。
    ……
    转角咖啡厅
    为了对这次会面的尊重,邱念特地提早化妆准备,将自己收拾地比表面上老成一些,不管干哪一行都会有年龄歧视。
    若是来人更看重阅历,或许会轻视她,这将让后续的合作变得困难。
    一位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知性女士手肘这边夹着本书,在左右张望后,确定了这一桌,便即刻走了过来。
    在见到邱念时立刻眼睛一亮,因为作者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年轻。
    “抱歉,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您应该就是邱念邱女士吧?”
    “嗯,我是。”
    “我叫罗冰,你可以喊我罗编辑,我是专门负责初审这一块的,很高兴今天能够和你见面。”
    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寒暄了两句,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您的作品我有拜读过,从结构上来说尚显业余,但故事情节和切入点都选的很好,是近些年国内没有碰过的题材与内容,您的立意我是很认可的。”
    罗冰抽出了肘部的本子,放到桌面上认真谈起来,因为还算是大庭广众下,她没有提及具体的核心内容。
    “可是正是因为您情节涉及敏感,我看完也觉得很苦恼,您如果方便能否给我看后续的部分,让我来对整个剧本进行更为具体的评估?”
    就算对国内明面上的审核制度有所了解,邱念听到这样的判决,还是不由心下一沉。
    不过既然能够提出看后续的本子,应该还能谈谈。
    “罗编辑,这些就是后续的本子,您是当场看还是……”
    罗冰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本子,没有接茬的意思,低下头翻开了起来。
    邱念第一次感受到了如坐针毡,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好坏自己无法评说,只能看眼前的第一读者究竟是怎么评价的了。
    捏着手机的她,没有办法将心中的情绪向任何人诉说,只好忍住,找叶鸿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后者起码出于职业道德,不至于对她爱答不理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去找牛郎、妓女的原因吧。
    “你有没有完成过一件有成就感的事?”
    “问这个干嘛”
    “我就问问……你能回答吗?”
    “算了,我正好有空。嗯……没和你上床算吗,我可是忍了一晚上。”
    “去死吧,渣男!”
    邱念差点涌起想要暴揍对方的冲动,就算知道这波是故意的,还是被这种油腻口吻恶心到。
    对面的罗编辑一心读剧本,可没发现这位作者情绪的上下起伏。
    审核剧本久了,都掌握速读的能力,不过这次的剧本因为比较特殊,她看的尤为仔细,甚至看着看着还会回头翻之前的内容。
    罗编辑长舒了一口气,忽然问道:“大致我看完了,能剧透一下最后结局吗,我看你写的意思是开放式的?”
    “我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读。”邱念蜻蜓点水般一笔带过,“那您觉得这个本子值得贵公司进行拍摄么?”
    罗冰一时间没有回答,神情难明地酝酿了会儿,方才开口:“就如我先前所说,这个剧本难点在审核。想要确定电影的立项流程很长,我只是负责开始的初筛,后续还有别的部门参与,所以……”
    “罗编辑,您有话不妨直说。”
    “如果邱女士您愿意信任我,可以让我把本子带回去,我可以把你的作品推荐上去,后续再走走看审核流程。”
    “若走不通呢,我的作品怎么办?”
    邱念面露难色,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她再信任对方,也不可能空口白牙地将她作品都扒拉带走。
    “是我想的不周全了,这样吧,您可以先行注册版权,之后再将稿子交给我,您看这样如何?”思虑片刻,罗冰明白了这份担忧,很快提出了解决方案,“另外,我这边可以向您保证,我们橙禾一向不会剽窃作品,您大可以放心。”
    “谢谢您的体谅。”
    “不耽误您时间,若是处理完版权的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罗编辑站起身露出了微笑,示意她留步,最后与她握了握手,身影出了咖啡厅,也离开她视线范围。
    邱念暗暗比了个‘YES’,原本的郁闷不快仿佛被冲淡了,只剩下浅浅流淌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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