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没有爸爸,家里负债累累,从我记事起就总有人欺负我,我瘦瘦小小要和比我高两个头的男生打架,打到头破血流、胳膊骨折才吓住他们。
    我考试第一,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可所有人包括我妈都看不到,都叫我嫁给顾俊伟接受他爸安排的工作,是我赌上往后几十年的命运才争取到来深圳闯半年的机会。
    我被信任的同学骗去传销、我找工作还不如你找得快、我生病差点被人抢了钱、我卖货卖得好被人跟踪、我的摊子被地头蛇砸、我设计的衣服被同行扒版……
    我吃过的苦头少吗?
    我妈丧夫欠债一个人养大孩子,秦旭他十几岁就自己养自己,芬姐被丈夫背叛还要为女儿的手术担惊受怕,黄厂长出差差点被下属把厂子搞黄。
    谁没吃过苦?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这些你都看不见,你只知道抱怨命运不公,你有真正很积极地去解决过问题吗?”
    “对不起,对不起……”林静抓着设计图,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地说,“我原本……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人,嫁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有一个平凡的家,一份平凡的工作。是我太贪心,忍不住和你比,忍不住想要更多……”
    杜琳看着她,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你哭,我哭的是我失去的友谊。林静,我不会原谅你,以后再见面,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杜琳和林静看着对方的一瞬间,同时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眼泪瞬间决堤。但她们都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画下句号了,她们以后不会再有交集,永远都不会了。
    杜琳最后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秦旭立刻跟了上去。董佳佳看到郑鑫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对林静说:“你觉得秦旭是救了你的大英雄吗?你有没有想过,郑鑫帮过你多少次?救过你多少次?”
    董佳佳也快步走了,只剩下林静和郑鑫。
    林静慢慢抬起头,看着郑鑫,哭得更厉害了,“郑鑫哥,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你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对不起……”
    郑鑫双手插兜,仰头看着月亮,没有看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忘了过往的一切吧,好好生活,别对不起杜琳为你的这份心,她是真把你当朋友。”
    从没开始过的恋情,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郑鑫疲惫地走了出去,看见董佳佳靠在墙边等他,问道:“老大和杜琳呢?”
    董佳佳站直了去看他的表情,“他们回家了,杜琳还是很难过,秦旭送她回去睡一觉,她肯定要过几天才能缓过来。”
    “那肯定的,走,我送你回学校,你毕业了要搬出来了吧?找好房子了吗?”郑鑫带着她往车子那边走。
    董佳佳跟上他的脚步,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也一样难过吧?”
    郑鑫笑了一下,“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难不难过的?”
    “我不信。之前你对林静有多好,我看得见。”董佳佳看着他道,“琳琳哭出来就能好受一些,你哭都不能哭,全压在心里更难受。我陪你喝酒吧,一醉解千愁,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郑鑫笑道:“你还怕我想不开是怎么的?”
    董佳佳皱眉道:“不想笑就别笑。”
    郑鑫果然不笑了。两人上了车子,一路沉默。
    董佳佳最了解失恋的感受,因为从她过年回来到现在,就一直在那种遗憾错过的情绪中没走出来。郑鑫这比失恋还严重,对方竟然喜欢他的好兄弟。
    车子路过一家KTV的时候,董佳佳出声道:“我们去唱歌吧,把所有难过都宣泄出来,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郑鑫是喜欢直来直去,不爱猜别人的心思,但他不傻。董佳佳刚才的着急和现在的担心,让他明白了什么。原来命运真的会捉弄人,林静不珍惜他的心意,他也忽略了董佳佳的心意。
    “好。”郑鑫没有拒绝,他不想让董佳佳带着一肚子担心回去,直接去KTV要了最豪华的包厢,叫了果盘、啤酒和饮料。
    董佳佳拿起酒瓶要和他干杯,被他一把抢了过来。他把饮料塞进董佳佳手里,“这个才是你的,老老实实别碰酒,小姑娘喝什么酒?”
    董佳佳握紧了杯子,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跑去点了一大堆伤心情歌。
    郑鑫边喝酒边道:“我不怎么会唱,放原唱得了。”
    “你不唱我替你唱!”董佳佳抓过麦克风,开始唱《当爱已成往事》《过火》《伤心太平洋》《星语心愿》,越唱越伤心,眼泪一直往外流。
    郑鑫在旁边都看笑了,“你伤心什么?”
    “我就是伤心!”董佳佳就是伤心啊,她恨不得回到几个月前,先一步和郑鑫告白,成不成的都在那时候搞清楚,也好过她现在为自己伤心,还替郑鑫伤心。
    郑鑫听懂了她的意思,收了笑容,一口闷掉整瓶啤酒,拿过麦克风唱了下一首伤心的歌。
    两个人你一首我一首,始终看着屏幕没有看对方,对方哭过笑过全都不知道,就这么一直唱下去,唱到嗓音嘶哑,满腔痛快。
    好像伤心的歌唱多了,就没那么伤心了。
    也好像伤心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一起伤心,就没那么容易沉溺进去了。
    董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了酒,三瓶下去,倒在沙发上醉得迷迷糊糊,麦克风都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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