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随意垂着,一条腿弓着,一条腿垂着,一只脚穿着袜子,一只脚没穿。
    头发也乱糟糟的,趴在额前。
    苏菲雨试图唤醒他,但是没用,叫了几次没叫醒,弯腰扶起他,一起进了卧室,把他放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折了回来。
    高超趴睡躺另一张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脚下都是空酒瓶。
    看样子,两人喝了整整一箱啤酒,还有两瓶红酒。
    苏菲雨眉梢拧到一起,轻叹一声,开始整理,清整结束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把垃圾扔掉,开始准备午餐。
    做的小米粥,简单炒了四个菜,正在摆放碗筷时,腰被人从后方揽住,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程遇在她脸上蹭了蹭,声音有些哑,“什么时候来的?”
    苏菲雨停住,转头看他,声音很软,“怎么喝了那么多?”
    程遇捏了捏她脸颊,“陪高超喝的。”
    高超昨晚闹着喝酒,喝着喝着开始哭起来,不断问:“他和孟琳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特别像当初的程遇,他深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有酒能解愁。
    是以,程遇陪他喝了很久。
    苏菲雨担心程遇的身体,毕竟刚经历过车祸,身体还在恢复中,程遇知道她的担心,揉揉她的头,“没事,我很好。”
    说话间,浓重的酒气扑来。
    苏菲雨拍了下他的手,要他去洗澡。
    程遇离开时掐了下她的腰,附到她耳畔低声说:“你给我搓背吗?”
    话落,苏菲雨脸变红,推搡了他一下。
    程遇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口,本想亲她的唇的,但想起自己还没洗漱,遂,改成了亲手背。
    苏菲雨推着他进了卫生间,门打开一道缝隙,程遇探头,“换洗的衣服没拿。”
    苏菲雨说:“我去给你拿。”
    找衣服时,后方传来程遇的声音,“我内裤在衣帽间北侧衣柜第三个抽屉里。
    内/裤?
    苏菲雨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好烫。
    她轻声回:“知道了。”
    片刻后,拿着衣服折回来,程遇故意逗她,“内/裤呢?”
    苏菲雨指了下中间位置。
    程遇翻开上面的睡衣,正好看到内/裤,是条蓝色的。他笑得很坏,“你喜欢蓝色?”
    苏菲雨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遇低头扫了眼,苏菲雨顺着他眼神看过去,立刻明白了,顶着绯红的脸说:“你再这样说,我可走了。”
    程遇哪舍得让她走,忙哄人:“我的错,对不起。”
    苏菲雨努努嘴,示意他关门洗澡。
    程遇手举起给她行了个礼,“是,女朋友。”
    阔别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心莫名颤抖,苏菲雨看着紧闭的玻璃门,一时感慨万分。
    没多久,里面传来流水的声音,有个画面在脑海中生成,有些不忍直视,她搓了把脸,羞赧离开。
    男人洗澡都快,程遇也是。
    二十来分钟搞定,出来时身上穿着很睡衣,头发上挂着水珠,水珠顺着脸流淌下来,没进他衣领处。
    胸前那里泛着熠熠的光。
    苏菲雨注意力放在了他头发上,这样容易感冒,她拉着他去了衣帽间,示意他坐下后,去了卫生间,回来时手里拿着电吹风。
    电吹风开启时,某个画面闪现在脑海中,是程遇给她吹发的情景。
    他站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间,动作轻柔,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体曲线。
    宽肩窄腰,行走中的衣架子。
    他是那种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却的人。
    就像高一那年,他们初遇的那次,他迎着灼灼日光向她伸出手,“同学,这是你的钱包吗?”
    她仰头看向他,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倒影出他的脸,精雕细琢的五官,棱角分明,脸部线条立体,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唇形也很好看。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怎么会有人找的如此好看,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不但好看,性子也好,还乐于助人。
    他像一道光一样,照进了她贫瘠的世界,以至于高考填报志愿时,鬼使神差她选了和他同一所学校。
    虽然不同系,但同一个学校,遇到的机会肯定也多些。
    她如愿了。
    一步步走向他,和他在一起。
    他给了她很多美好的回忆,以至于分开这些年,每每想起来,心里不是怨恨,是欣慰。
    欣慰那段最难捱的日子里,他曾陪她一起走过。
    ……
    程遇轻声唤她,“菲雨,菲雨。”
    苏菲雨回过神,“嗯?”
    程遇透过镜子看向她,小姑娘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宛若仙境里出来游玩的人儿,好看得让他忍不住想把人藏起来。
    苏菲雨和他的视线对视上,眉眼弯弯说:“叫我做什么?”
    程遇嘴角扬起,露出迷人的笑,“没事,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分手的那些年,睡梦中他曾不止一次唤过她的名字,可她每次都会决绝走开。
    那曾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好在,好在她又回来了,填平了他的心伤。
    “菲雨,菲雨。”程遇连着唤了好多声。
    苏菲雨勾唇笑着,轻点了好几次头,纤细的指尖无意拂过他的侧颈,他眉梢挑起。
    抬起胳膊,摸上了她手腕,那里的cy两个字母,很勾人。
    苏菲雨笑笑,任他摸着,手没停,继续吹。她偏头,阳光拂到她脸上,漆黑的长睫像蒲扇般忽闪着,清澈明亮的眸子漾着浅浅笑意。
    她看他的眼神很专注,眼尾钩出一抹淡淡的弧,弧形很美。
    程遇看得有些呆,眼神呈拉丝状,柔情蜜意的。
    高超醒来,无意中瞄到这幕,再次被刺激的无法呼吸,转身去了卫生间,洗净脸后走出,后倾着身子说:“遇爷,小美人,我走了。”
    苏菲雨关掉电吹风,随手放桌上,走出来,“我做午饭了,吃完再走?”
    程遇也跟着走出,胳膊随意搭在她肩上,“吃完饭再走。”
    高超揉了把肚子,“不吃了,不饿。”
    说着换下拖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出门了。
    程遇看着他进了电梯,须臾,折返回来,唤了声:“菲雨。”
    没人应。
    他每间卧室都找了一圈,最后在书房找到,苏菲雨看到他,头也没抬地说:“用下你的电脑。”
    程遇走过来,身体倚着桌沿,“嗯。”
    苏菲雨有份文件要看,她登录企鹅号,输入密码时,停都没停,等输入完成,突然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程遇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有些诧异,“你企鹅密码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输入的企鹅密码,是他曾经用过的企鹅号,那个号是他第一个申请的企鹅号,现在还用着。
    苏菲雨指尖微微颤了下,抿抿唇,没说话。
    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要到程遇企鹅号的那晚,辗转难眠,幻想着加上他后,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怎么样才显得不突兀。
    她设想了很多打招呼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的是,他设定了添加权限,回答问题才能加。
    那三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难,那晚苏菲雨试了几个小时都没通过。
    后来无意中知道,根本没有答案,是程遇故意那样弄的。有人曾调侃问:“搞这么多烦不烦。”
    程遇倚着墙,散漫笑着说:“不烦啊。”
    他一向高傲,可不是什么人都会随便加的。
    苏菲雨在试验无果后,放弃了,后来,她把他的企鹅号,用成了自己的专属密码。
    那个时候的她思想单纯,总觉得这样他们的关系会近些。
    只是,没近,高中时期的他,依旧是她高不可攀的存在。
    “为什么?”程遇问。
    苏菲雨抬手撩起鬓角的发丝,随意解释:“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凑巧吧。”
    天知道,不是凑巧。
    那是她蓄意而为。
    是她的心心念念。
    程遇见她低下头,换了个问法:“当年你加我了?”
    苏菲雨点点头。
    程遇在一中很受欢迎,每天都有很多人加他好友,他基本看都不看,而那日,苏菲雨的好友申请也混在里面。
    小姑娘选的头像是系统带的,那个企鹅号是她的第一个号,上面的备注都没有填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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