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雪不置可否,并未出声应话,却也未曾开口否定。
    颐莲回过味来,便急冲冲地跑出了正屋。
    站在廊下听墙角的傅云饮也愣在了原地,巨大的欣喜砸得他有些找不着北,待他听见颐莲轻快的脚步声后,才僵着背过了身去。
    颐莲本欲往外书房跑去,一走上回廊,却瞧见了傅云饮熟悉的背影。
    颐莲欣喜地迎了上去,只说道:“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傅云饮尴尬地清咳了一声,便说道:“来瞧瞧廊下有没有野虫,别蛰了阿得。”
    这等拙劣的借口连颐莲也骗不过去,她捂嘴一笑,也不拆穿傅云饮,只道:“爷可用了晚膳?”
    傅云饮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肚子,说道:“未曾用过,如今正饿着呢。”
    颐莲笑道:“那可赶巧了,姨娘屋里可摆着您爱吃的乳鸽呢。”
    颐莲递过来了台阶,傅云饮便也顺势踩了下来,他跟在颐莲的身后往珍宝阁的正屋里走去。
    莹雪正坐在梨花木桌旁用晚膳,瞧见傅云饮后,便笑着说道:“爷怎么来了?”
    傅云饮被莹雪忽如其来的笑颜弄得很是不自在,耳根处也有些隐隐约约的潮./红,他坐在了桌子旁,笑着说道:“来与你一起用晚膳。”
    莹雪轻笑了一声,夹起一块乳鸽肉放在了傅云饮面前的碗碟里。
    傅云饮错愕地盯着自己碗碟里的鸽子肉,好半晌才说道:“是了,这鸽子肉瞧着很不错。”说着,便大口地将那鸽子肉吞咽了下去。
    边上伺候着的颐莲与睡荷二人皆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觑着傅云饮这番滑稽的作态,心中皆是一阵感叹。
    雪姨娘若露出几分笑颜给世子爷看,世子爷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捧出来呢。
    莹雪瞧见傅云饮这般狼吞虎咽的动作,只笑着说道:“爷该吃的慢些,小心噎住了。”
    又亲自去案几上斟了杯茶给傅云饮,见他含笑喝光了茶后,方才拿了自己的贴身软帕给傅云饮擦嘴。
    傅云饮越发羞红了脸,不明白莹雪为何在一天之内忽而变了脸色。
    只是这样的变化却正中他下怀,他才不在意莹雪是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对自己笑颜相向,只要她肯对自己展露几分笑颜,自己便打从心底里生出喜悦来。
    “今日去瞧你的家人,可有递些东西去?”傅云饮笑着问道。
    莹雪点了点头,并说道:“送了,那些官差们待我极客气,待我家人们也格外优待的样子,我知晓这都是世子爷从中斡旋的缘故。”
    傅云饮见她面有感激之色,略有些诧异,只道:“你不再怪我了?”
    莹雪只举起酒杯,命颐莲为她盛满酒水,对着傅云饮道:“从前是我因一时气性,做了些不懂事的事儿,还望世子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一遭。”说罢,便将那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莹雪本就是不胜酒力,如今更是双靥如腾云偎霞般羞红了起来。
    傅云饮瞧的有些意动。
    颐莲与睡荷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第74章 私情   今日更新三千。
    颐莲与睡荷退出珍宝阁后, 便听得里头传出些女子细微的哭泣之声,和男子略有些讨好的劝慰之声。
    颐莲与睡荷方才安下了心,雪姨娘总算是绕过了弯来, 知晓若要在这镇国公府内站稳脚跟,世子爷是她唯一能倚靠的人。
    便是为了小小姐,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屡次将世子爷拒之门外才是。
    *
    因这一回莹雪的热情相待,傅云饮便一连好几日都宿在了珍宝阁,每日用了晚膳后,还会携着莹雪的手去内花园里赏一赏景色。
    镇国公府内的下人皆在私底下偷偷议论, 这雪姨娘当真是盛宠不衰, 前段时日还以为她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没想到如今世子爷竟又宠幸起了她。
    这雪姨娘倒真是有些手段。
    刘婉晴也听见了外头传的这等风言风语,她也并不意外,傅云饮瞧着对莹雪用情极深, 又如何会轻言放弃。
    她也不在意外头的人如何嘲笑自己这个正妻有多么名不副实。
    刘婉晴只目光柔和地摩挲着自己的肚子, 心里殷切盼着的不过是早日怀上个孩儿罢了。
    思及此,她也只得皱着眉将马嬷嬷端上来的苦药汁一饮而尽,任凭那苦药入喉百般难忍, 脸上却浮现了几分欣喜之色。
    关嬷嬷说了, 这些药汁喝了再行房, 便极容易有孕。
    等自己有孕后, 再使些手段将傅云饮骗来端方院便是了, 再不成事, 总有老太太这手底牌在。
    她这般苦心筹谋,放任着莹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日日做大,不过是瞧明白了在世家大族里立身的真正倚靠罢了。
    靠男人的宠爱?女人的容颜总有衰去的那一日,到那时便会有新的美人进府, 若要将自己的身家荣辱都系在男人的宠爱之上,到头来只会得不偿失。
    所以,她才不屑去与莹雪相争,只想着不择手段地诞下个子嗣罢了。
    喝完药汁后,刘婉晴便走到了临窗边的书桌旁,大手一挥便写下了几个字,交予马嬷嬷后,道:“去吧。”
    马嬷嬷常替刘婉晴送信,心中也明白这是她和二少爷又要去私会的意思,心下虽有些惴惴不安,却不敢推辞。
    刘婉晴送走马嬷嬷后,便由冬至服侍着去内屋换上一身颜色艳丽的肚兜以及洗漱沐浴。
    冬至自那日知晓了刘婉晴并未对傅云萧生出任何情意之后,如今也没有之前那般害怕,只说道:“奶奶今日要上什么妆?”
    如今的刘婉晴未施脂粉,瞧着镜子里的憔悴容颜,只说道:“还是化那一副艳妆。”
    冬至应了,便替刘婉晴细心描摹起妆容来。
    晚间之时,傅云萧陪着黄瑛鹂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便坐在正屋里哈欠连天道:“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我竟困成了这样。”
    黄瑛鹂心中暗觉不妙,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爷今日,可要宿在留香那儿?”
    留香便是黄瑛鹂的贴身丫鬟,生的清丽貌美,且性子羞怯。
    傅云萧意趣不大,一想到刘婉晴已妆点妥当在等着他去赴约,心中便如同被火燎了一般急切。
    “不必了,我去外书房吧。”傅云萧却是连一眼都没往留香身上撇去。
    黄瑛鹂心下已是有了些猜测,便道:“既如此,爷便去吧。”
    傅云萧道:“你也早些睡,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便上前去抱住了黄瑛鹂。
    黄瑛鹂羞得挣脱开了傅云萧的怀抱,只道:“爷做什么?这儿这么多人瞧着呢。”
    傅云萧这才起身离去,临走前不忘吩咐黄瑛鹂的丫鬟好好照顾二奶奶。
    黄瑛鹂含着笑将傅云萧送了出来,等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后,脸上的笑意方才隐了下去,只听她沉着脸与身边的丫鬟们说道:“让刘二机灵些,瞧瞧的跟上二爷,看看那个小贱人究竟是谁。”
    留香应是,觑着黄瑛鹂难看至极的面色说道:“二奶奶您消消气,兴许二爷当真是去外书房了,仔细伤了您肚子里的孩子。”
    黄瑛鹂如今正在气头上,瞥了眼说这话的留香,见她面容姣美,却浑身上下透着股登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也不怪傅云萧瞧不上她,若不是她还算忠心,自己早将她寻个小厮打发了。
    黄瑛鹂叹了口气,只说道:“留香啊,我悉心□□了你这么些年,你总也得多长点心眼才是。”
    说罢,她便由身边的丫鬟服侍着进了正屋。
    傅云萧避开了耳目,往外书房内略坐了一刻钟后,便换上了身暗色的衣衫,乘着夜色往假山的方向走去。
    一想到刘婉晴已在假山那候着自己,傅云萧便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疯狂地叫嚣。
    他虽知道与刘婉晴私会一事有违伦理宗法,可那些压抑过后的欢愉却又让他欲罢不能。
    况且自己的嫂嫂,从没有提过要和自己断了私情一事,嫂嫂都不介意,更何况是他呢?
    傅云萧又脚步加快了几分,来到假山后,学着布谷鸟叫了一声后,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假山丛里。
    刘婉晴早已等候多时,傅云萧也不想多浪费一秒的时间,冲上去便抱住了刘婉晴。
    说了些浪荡的话语之后,假山后便传来一阵阵动情的莺声燕语。
    未过多时,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便悄悄走到了假山后方,听清楚里头传来的声响后,方才蹑手捏脚地离去。
    他离去的速度又快,又未曾发出任何的声响,不过片刻的工夫便回了黄瑛鹂的院子之中。
    刘二将假山内的情形禀告给了黄瑛鹂听,黄瑛鹂听后便带着身边的丫鬟与仆妇一齐往假山那儿走去。
    她意图将这事闹大,大不了便与傅云萧闹上一场,索性她肚子里怀着傅家的种儿,便是沈氏来了,也应当是向着自己的。
    与傅云萧私会的那贱人必是镇国公府上的丫鬟或者仆妇,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敢勾引自己的夫君。
    她本想忍一忍,暂且放了那贱人一遭,可她恩威并施地撬开了傅云萧身边小厮的嘴。
    那小厮知道的不多,只说隔几日的夜里便有人主动来递信给傅云萧,而后傅云萧便会与那贱人在夜间私会。
    那贱人竟敢主动勾引自己的夫君,黄瑛鹂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被人当着面儿挑衅了,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黄瑛鹂被丫鬟们扶到假山外头后,耳畔便听到了那等放浪形骸的艳语。
    傅云萧对那贱人也是极尽温柔,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
    便是与自己这个正头娘子行房时,他也没有这般肆意动情过。
    黄瑛鹂越发恼怒,便冲着假山后头大喊道:“是谁在这儿喧哗?还不快出来?”
    里头的傅云萧与刘婉晴正在一同沉沦于欲望之际,两人皆是难舍难分的时候,忽而被人惊扰,恼怒之意胜过了害怕。
    傅云萧心里的热切去了大半,只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又将不着寸缕的刘婉晴搂在了自己怀里。
    “是我。”傅云萧恼怒地开口道。
    黄瑛鹂自然听出了他的声音,可她如今不过是借着些由头要将那贱人惩治一番罢了,只道:“我才不管你是谁,你们这对男女在假山后头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说罢,她立刻命自己带来的丫鬟和仆妇将假山附近的小路都围堵了上,一是怕有旁人听了去,二是怕与傅云萧厮混的那贱人伺机逃跑。
    黄瑛鹂故作不懂,可傅云萧却听出了她的声音,他立时便猜到了黄瑛鹂跟踪自己一事,脑海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便与刘婉晴说道:“你先走,我去打发她。”
    刘婉晴慢条斯理地穿上了衣裙,笑着贴在傅云萧耳边,说起了玩笑话:“既已到了这副田地,索性和她摊牌吧,你兼祧了两房,如何?”
    傅云萧见她媚骨天成,一颦一笑皆存着欢好后的余韵,心口忍不住狂跳了起来,他只道:“大哥尚在人世,如何兼祧?”
    心里却因刘婉晴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而心悸不已。
    兼祧?
    自己的确是想日日夜夜地和嫂子私会,可大哥尚在人生,如何能想什么兼祧一事?
    “我不过是与你说玩笑话罢了,你当什么真?”刘婉晴穿好了衣衫,正欲探着身子离去时,便听得假山后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且有些灯笼的火光映在她的脚下。
    她暗道不妙,立刻又跑回了傅云萧的身旁,沉着脸与他说道:“若是今日被她瞧见了,不单单是对我没有好处,连你也逃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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