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薇变色的脸,换上更戒备的神情看着萧渚卿,“你认识我妈妈……?”
    带着点试探,宋幼薇问他。
    萧渚卿诚实的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是我认识目前在伦敦大学做库仑定律相关的导师……”宋幼薇听到这里果断的打断他,“你不认识更好……”
    说完,她从萧渚卿手里一把夺过卷子,“既然你认识那边的老师,我就勉为其难的听听那边的情况吧。”抬手指一指卷子,“交换,我会好好做。”
    说完,宋幼薇回到桌子前面,开始动笔做题。
    这次仿佛是真的在认真做题,萧渚卿从后面看到,她解题的速度很快,有时会在旁边空白的地方验算几下便能找到正确答案。
    至此,萧渚卿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继续看自己的论文。那套题,萧渚卿算了下,估计至少半个多小时,才能完成。
    ……
    宋幼薇的成绩并不是不好,而是不想表现好而已。这套题对他来说,难度中等,前面的题简单,最难的不过是最后两道大题,甚至最后一道大题,似乎有些超出提纲的范围。
    所以预期交卷的时间,比萧渚卿预估的多出了十几分钟,并且最后一道题,并没有做完。
    宋幼薇起身,敲敲桌面,转过来半坐在桌子旁边,看到萧渚卿从自己的电脑上抬起头,努努嘴,示意他,我做完了。
    萧渚卿干净利落的合上自己的电脑,走过来,拉过她之前的椅子,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上,旁边,宋幼薇并没有挪开,反而向他的位置又挪进了一些。
    萧渚卿开始判答案,前面简单的填空与选择题过得很快,后面进入大题时,萧渚卿也惊讶于宋幼薇的程度,四道大题,前两个与正确答案分文不差。
    “你本身的成绩很好。”萧渚卿转头看她,宋幼薇扭着头看着自己被写满对勾的卷子,一侧唇角勾起,冲他笑了笑,“我有说过我的成绩不好吗?是我爸爸一直跟你说我的成绩下滑很厉害吧,我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写而已,有些题,老师留的太简单了。”
    萧渚卿没有听完她的骄傲,转过头来开始泼她冷水。
    “但是你的思路太局限了,完全是照着模板来的。”被泼了冷水的宋幼薇显然不高兴了,翻了半个白眼,不客气的冲着萧渚卿说,“你不局限,你不局限你用别的方法做啊,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萧渚卿抬头深深看她一眼,没再开口,低下头拿过刚才宋幼薇的铅笔,写写画画,很快在卷子空白地方写了一些思路,宋幼薇一开始没在意,仔细看萧渚卿写的东西后,宋幼薇便开始较劲。
    半晌,萧渚卿很快的用其他两种方法写完了四道大题,并指着最后一道大题的一个公式跟半靠在旁边仔细看题的宋幼薇说,“这个,超纲,你上大学才会用到的公式,这个题不用在意。”
    说完推开了面前的桌子,给宋幼薇腾出地方,“你在看看。”
    宋幼薇果然也没有客气,坐下重新看自己的卷子。
    空白页面的地方,萧渚卿用其他方法做出的答案也是正确的,并且思路是宋幼薇从来没有想到过得。宋幼薇甚至有一时间的恍惚,为什么这道题可以这么解答,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思路。
    不自觉的宋幼薇问出声,“为什么这里可以这么做?”
    萧渚卿听到她声音不大的提问,从后面看过来,伸手绕过她的头顶,在题一处做标记,“这个变量和这里相关,题目本身写了,意味着这两个可以相互导出……”
    宋幼薇觉得很新奇,举一反叁用这种逻辑也看懂了后面萧渚卿写的多出来的解题思路,仿佛豁然开朗一样。
    ……
    一套卷子全部讲解完毕,宋幼薇看萧渚卿的目光不在那么的抵触。反而多了一次玩味的意味。
    起身看看时间,萧渚卿的课程也到了结束的时间,收拾收拾东西,他宣布下课。
    宋幼薇没有起身走开,萧渚卿站在她面前问她,还有什么问题。
    宋幼薇拽了拽他的衬衣下摆,萧渚卿以为她还有问题,只得微微弯下腰来,“你说什么?”
    宋幼薇笑了,“没什么,你的题,今天很有意思。”说罢,松开他的一角,推了推人,“滚吧。”
    说完宋幼薇自己转过身去,从另一侧走出了书房。
    萧渚卿知悉她的秉性,最后那句话,也无甚在意,走出书房,随手关上门。
    今日,下课。
    下一节课是在两天后,萧渚卿姗姗来迟的早上,宋幼薇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他了,和上次满脸抵触的情绪不同,这次宋幼薇好像全副准备好了要挑战萧渚卿一样,像个斗志满满的坏孩子。一进门,萧渚卿就被挑衅的眼光看着。
    “今天还是卷子……”
    没等萧渚卿说完安排,宋幼薇就打断他,“我们萧老师不会不知道怎么讲,只能给我做卷子吧。”萧渚卿自然是没有理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另一套卷子,放在宋幼薇面前:“上次给你出的题,我看你都会了,索性今天我看看你哪里不会。这些里面有真题也有竞赛题,你试试。”
    “太难,我不做。”还没开始,宋幼薇直接打算交白卷。
    萧渚卿像上次一样,从她身后绕过,坐在后面的桌子旁边,开口,诱惑她,“我前两天联系了之前去伦敦大学做交换的同学……”
    宋幼薇转过脑袋来看他,萧渚卿一样也盯着她。两个人眼对眼,宋幼薇在等他开口,但是他没有。
    半晌,宋幼薇扭回头,拿起笔,伸出手去拿萧渚卿刚才放下的卷子,做了起来。
    见状,萧渚卿悄悄舒了一口气,赶紧拿起手机来,去联系此前去过伦敦大学的同学。
    ……
    幸好伦敦大学,物理系,无论是学生还是助力,类似宋幼微母亲年龄的人并不多,很顺利的,萧渚卿找到了一张与宋幼薇相似的中年学者的照片,萧渚卿暗自探口气,终于可以应付过今天了。
    半晌之后,萧渚卿在和自己的论文挣扎的时候,宋幼薇拿着自己的做完得题遮住了萧渚卿的电脑屏幕,他抬头,对上的是宋幼薇挑衅一样的眼神,“萧老师,你可不太敬业啊,我站在旁边都有一会儿了。”
    萧渚卿不觉的轻咳一下,“刚在再看论文,忘了时间。”说罢他拿过宋幼薇的卷子,扫了过去。
    还没等他细看,宋幼薇又扯过了卷子,萧渚卿不解的看她。宋幼薇一脸平静的等着他。在等他拿给他的承诺。
    萧渚卿反应过来之后,打开手机递了过去。宋幼薇拿过手机,松开了另一端拽着卷子的手。
    拿到卷子,萧渚卿便专心看了起来,并没有在意宋幼薇的动作与表情。
    旁边的人,拿过手机之后,动作似乎都慢了下来。
    半晌,萧渚卿觉得空气有点平静的厉害,似乎是感受到旁边人情绪的不高,他从卷子上抬头,看过去。宋幼薇还在端着手机,时不时放大一下,看着屏幕中的人。
    萧渚卿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还没等他开口,宋幼薇将手机递了回来,硬塞到萧渚卿手里,转身走回旁边的桌子上,轻轻带过一句,“她果然很潇洒啊。哼。“
    明明是一句负气的话,萧渚卿却听出了其中一股酸涩的味道,不太知道这会儿应该怎么安慰她,萧渚卿决定忽略这种情绪。
    ……
    很快,萧渚卿拿着写满批注的卷子,轻轻敲了敲桌面,趴在桌子上的宋幼薇起身,拿回卷子,这一堂课的讲解才正式开始,但萧渚卿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一节课后,萧渚卿决定放下卷子,听听眼前人的分心事,“你今天心不在焉。”
    “我没有!”刺头果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情绪。
    “你走神很严重。”
    “我、没、有!“刺头被激怒后反应很激烈。
    萧渚卿无声笑了笑,“那跟我说说你看到你妈妈后的感觉吧。“
    “凭什么跟你说?”
    刺头小姐,哼一声转过身,用后背对着萧渚卿表达自己的不想沟通。
    “那你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吧。”
    萧渚卿,在她身后,很平静的跟她沟通,“或者我们今天提前下课吧,看来这张照片对你的影响很大……”
    “没有!”刺头小姐转过来,起身对着他,“我才不在乎那个女人,抛妻弃子的人有什么好留恋的。”发完脾气,刺头小姐像是蔫掉了一样,转过身去趴在桌子上,拒绝沟通。
    萧渚卿第一次知道原来宋幼薇的妈妈出现在伦敦大学是这个原因,他又有那种手足无措的感受。喘口气,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个原因,我以为是宋叔让你们断了联系……”
    “和我爸爸没关系,”宋幼薇趴着闷闷的说,“她想要追求她的学术理想,我只是拖他后腿的包袱而已。我上了初中,包袱终于可以卸下了,人家什么都不留恋,说走就走。”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我才不关心她。“
    ……
    萧渚卿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用什么方式与她沟通,是安慰还是同情,亦或者是共情?他只能上前一步,拍拍她的后背以致自己的安慰/歉意……
    “不是你的问题,”宋幼薇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坐起身,“来吧,今天的题,还有的地方没有讲。”
    “好……”
    萧渚卿接受她中断那些情绪,转场继续今天的课程的提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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