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了点伤,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我。”
    说完他便在那边无奈地笑了。到了这个岁数,居然也学会卖惨了,可真有他的。
    “你受伤了?严重吗?”江云识心下一凛,边问边发动车子。
    沈砚清敏锐地听见了引擎声,随即皱了下眉头,“手臂拉伤,不碍事。你不要担心,好好开车。”
    江云识这才放心,无声松了口气:“好,一会儿见。”
    通话结束,沈砚清在那兀自站了会儿。而后忽然笑了笑,折身走过来对周让尘道:“一会有事,你先回吧。”
    周让尘一怔,“我靠你不是让我来喝酒的吗?”
    打完拳就冰敷,他一口酒还没碰呢!
    “正好,回去不用叫代驾。”
    还能说什么?!
    周让尘啧了声,“您可真是个人啊。”
    “有伤在身,就不送了。”沈砚清点头,就差让他滚快一点。
    周让尘气笑了,走到玄关换鞋,开门之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什么时候跟小明星扯上关系了?”
    也是听周围人八卦他才知道的。最近有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声称沈砚清是她姐夫,到处招摇撞骗,据说还真骗来了几个工作。一开始他没当回事,这种事多去了,吃瓜的人也听风就是雨。可没成想消息越传越大,最近都传进了家人耳中,也不见沈砚清有什么动作。
    还真有点怪了。
    沈砚清身为当事人,当然早就查到了消息是如何散播出去的。也已经让赵跃川去处理,可碍于一些原因没有下死手就是了。
    “没关系,已经解决了。”
    周让尘满脸好奇,“传的这么真,施落桐没不高兴?”
    沈砚清眉峰一拢,“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可好像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施落桐有关系。这全部都是沈夫人的功劳。
    “没关系吗?前几天我们医学院的朋友在沁泉酒店聚会看到你们一起坐车离开,还以为你俩有戏了。”
    沈砚清一怔:“医学院的朋友?都有谁?”
    周让尘完全没想到他抓的是这个重点,下意识回:“就几个同学还有急诊科的学妹……你问这个干嘛,说了你也不认识。”
    沈砚清眼色沉了沉。谁说他不认识。
    接着就想起方才江云识在电话里问他是不是出差回来了。
    她也一定也看到了,可一个字也没提。
    .
    沈砚清车子被撞的消息虽然压住了,但家里可谓是门庭若市。周让尘才到了楼下,就跟施落桐撞了个正着。
    她穿着件素雅的桑蚕丝连身裙,气质卓然,手上还拎着个三层的保温壶。
    “巧啊,来探病号?”
    施落桐点点头,淡笑着问:“他还好吗?”
    “生龙活虎。”周让尘调侃,“刚还跟我打了拳。”
    听见这样说,她放了心,“我上去看看。”
    两人道别,周让尘上了车。没忍住又朝这边瞥了一眼。刚沈砚清还跟人撇清关系,现在人家就来了。眼见着殷勤。
    沈施两家联姻的事,好像所有人都喜闻乐见,只有沈砚清从不松口。
    看来这事儿有的磨了。
    周让尘吹了声口哨,虽然自己的情况也大差不差,但好在没人摁头逼他结婚。不然周家也怕是要鸡飞狗跳。
    车开出大门,与相迎而来的车子擦肩而过。觉着有些眼熟,周让尘朝后视镜里看了眼,寻思着绝对看错了。
    “江云识那妮子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而楼上此时施落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前来,会被沈砚清挡在门口。他自来绅士有礼,再是不情愿也不会轻易撂人面子。可现下不仅婉拒了她送的营养汤,还连门都不肯让她进。
    施家虽然比不上沈家有名望,但施落桐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在哪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接二连三在沈砚清这里碰钉子,再是告诫自己别在意,也难以避免地感到羞恼。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听说你出了事过来看看。”她咬着嘴唇,“我们进去说可以吗?”
    “好意心领了。”沈砚清态度疏离,“一会有事,今日不方便招呼你,抱歉。”
    每次都是这样,上次一起吃饭也是对她不冷不热。嘴上说着抱歉,可从来不肯给她留一丝余地和希望。
    施落桐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可感情这种事情就是毫无道理可言,先喜欢的人注定要伏低做小。
    “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好一点点?”她有些赌气地说,“我爸看到你这样对我,你觉着还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吗?”
    人一旦生气就会失去理智。平时挺聪颖一个人,此刻却因恼羞成怒而口不择言。可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沈砚清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果然,这下他连客气都不做了。只是要笑不笑睇着她,眼底一片清冷,“莫非施小姐认为除了你们施家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很显然,她就是这个意思。
    而上次见面施宁松一直没松口,言外之意让他用相应的利益换取也是同样的意思。可怎么办,他并没有打算为了扳倒沈屹南父子将自己搭进去的想法。
    沈砚清不欲在这里纠缠,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道:“很晚了施小姐回吧。如以后没其他事还是不要轻易到单身男性家里,影响不好。”
    一句话说得清清淡淡,可施落桐羞愤得面红耳赤。她知道今天把事情搞砸了,以前沈砚清再怎么样还肯维持着礼貌。可此时却已经开始明晃晃地驱赶她了。
    沉甸甸的保温壶在手指上勒出痕迹,施落桐红了眼眶,还想说什么,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这栋楼一梯一户,显然是来找沈砚清的。也就是他说的“有事”。
    江云识也没想到一上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沈砚清和施落桐站在门前,一个懒散地倚着门框,眼皮微耷瞧着面前的人。而对方垂着头,侧脸被长发遮住,手中的保温壶反着廊灯莹白的光。
    江云识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正在踌躇不前之际,始终站在门口的沈砚清忽然绕开施落桐朝她走了过来。
    “傻站着做什么?”许久没见到人,不见时只觉着有些想念。可等一见到了本人,才发现想念早已化作一股冲动在心里横冲直撞。他旁若无人地摸摸她脸颊,接着揽着她的腰往里面走,“站着,我给你拿鞋。”
    江云识站在玄关,有些不自然地冲施落桐打招呼,“施小姐。”
    “……江医生,你好。”
    如果说之前施落桐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两厢一对比,沈砚清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江云识是天。
    她是壤。
    玄关处,沈砚清将拖鞋放在江云识脚下,顿了顿忽然弯下腰帮她拍了拍裤腿,“蹭到东西了。”
    江云识耳根发热,想躲,被他修长的手指握住脚踝,“去哪了,嗯?”
    “没去哪,可能是在医院里蹭到的。”
    两人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是旁人无法插入的。此时的沈砚清温柔体贴,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施落桐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此时此刻甚至很庆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狼狈。
    她转身默默走向电梯,不久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声音不大,却震得她肩膀一缩。
    回头看过去,大门紧闭,所有欢声笑语被隔在房门之内。
    施落桐站在原地,深深地舒了口气。
    她不甘心。
    无法相信自己会输给一无是处的江云识。
    .
    而此时那个“一无是处”的江云识正被沈砚清抱在沙发上,细细密密地亲吻。
    客厅里的大灯全部关掉了,只留下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灯。四周一片昏暗,朦胧的光影中,沈砚清靠着沙发靠背,把江云识摁在怀里亲。
    落地窗帘没拉,明亮的玻璃上映着他们交叠的身影。周遭一阵安静,细听只余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江云识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认输地锤他肩膀。沈砚清喉结一滚,低声笑出来,垂眸瞧着怀里的人面红耳赤,手臂不由紧了紧。
    “抱歉,饿极了。”
    江云识靠着他胸膛调整呼吸,“你的抱歉听不出一点诚意。”
    沈砚清莞尔,下巴轻轻蹭她发顶,“换言之是我表现得还不够。”
    作势又要吻过来。
    江云识连忙解释:“够了够了,够够的了。”
    啧,这话听着怎么好像还有些嫌弃。
    就这么抱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头脑回复清醒,她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砚清默了默,抬起她的头让她看自己的眼睛,“抱歉没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没有出差,跟一些人起了冲突,怕牵连到你,这几天都在处理这些事。那天在沁泉酒店也是。”
    江云识一怔,“那现在安全了吗?你说你受伤了也是那些人做的?”
    “暂时安全,放心。”沈砚清没有把车祸的事情告诉她,避重就轻到,“受伤是因为在家打拳,手臂拉伤了。”
    提起的心稍稍落了地,她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想查看一下,“哪只手臂受伤了?处理过了吗?”
    “左手,不碍事。”沈砚清手臂搭在她腰间,轻声问,“这几天忙不忙?有没有想我?”
    这话明显后半句才是重点。
    江云识却只回答了前一句:“你知道的,急诊一直很忙。之前京市来了神经外科的专家,我还有幸参加了交流会。”
    说到这,沈砚清忽然想起一直以来想问但是没问的问题:“想回神外吗?”
    他本不想干预江云识的工作,她还年轻,多积累经验是好事。只是觉着急诊的工作强度太大,心疼她总是要熬夜。其实只要她开口,轻松就能回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肯定是想的。”她实话实说,“不过急诊也挺好,我已经适应了,以后回神外会更轻松。就不强求吧,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了。”
    嗯,不愧是他的江医生。
    “多接触接触总是好的。把历练变成经验,到哪里都不会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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