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随玉,才真的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随家的兄妹俩跟她见礼。
    随玉在一边跟林华两个人偷偷地笑,但又不知道互相在笑什么。
    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随玉看出随旌实在有些累了,才开口:“爹他们今晚在哪里住啊?”
    林牧青也看到了他们的疲态,才跟春娘说:“娘,我先带岳父他们去休息一会儿,那边房子已经都准备好了吗?”
    春娘笑着:“都准备好了,是该好好歇着,阿青你带着亲家他们过去吧。”
    他们新建的房子在村子的西边,跟林平家挨得很近,隔着三块菜地的距离,房子有四间,正中间是堂屋,堂屋的左边的屋子要稍微大一些,应该是留给随旌和涂虞夫夫两个的,右边还有两间屋子,一间给随施,一间给随运昌,在四间房的旁边,还搭了一间灶房,门前还是像他们在廿州的家一样,有一块小的菜地。
    只是和廿州不一样,这会儿菜地里的菜还绿油油的,廿州这会儿,地就已经全部成了冰原。
    屋里的陈设一应俱全,桌椅板凳都是新做的,还能闻到木头本身的带着些醇香的木质香味。
    卧室里床铺被褥也都是新的,虽然是冬天,被褥却还是温暖干燥的。
    涂虞扶着随旌躺下,连日的赶路实在是辛苦,随旌几乎是沾床就睡过去了,随玉进屋来就看到随旌苍白的面色和眼底的青灰色。
    “虞哥。”随玉看了一眼涂虞的面色,只见他露出了一个哭笑。
    “虞哥,别担心,不是都到这里了吗?我一会儿就去师父家里,请他过来给哥哥看病。”
    走出房间,就看见林牧青又在忙上忙下,柴火都是一早就备好的,水缸里的水也都打好了,这会儿他已经烧好了水,给随运昌泡了一杯茶。
    随施跟在他的身边,想帮忙都被他拦住了:“你们都好好歇歇,玉儿,你可以带虞哥去泡一泡你的汤池子。”
    他们虽然离开了半年多,但林华每天都有去那边的汤池子里去帮他看看,打扫一下卫生。
    “我先去师父那里,请他来给兄长看诊。”
    说着他就想出门,被林牧青拉住:“今天也别急匆匆地去了,明天备上礼物再去。”
    令随玉没想到的是,晚上他以为只是相熟的几家人一起吃饭,结果确实全寨子的人都来了,那些曾经说过随玉坏话的,那些曾经起哄让随玉原谅林晚秋的,这会儿大家都聚在了一起。
    随玉的两个好朋友这会儿也都过来了,云秀尤其激动,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高高挺起来的肚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当时走的时候害我哭那么厉害。”
    随玉伸手去摸她的肚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一天天不消停呢。”又给她介绍,“这是我的哥哥嫂嫂,这个是我的姐姐。”
    云秀性子十分开朗,没一会儿就跟随施聊了起来,荣阳跟在她旁边,看她跟随施坐在一块儿去了,自己就坐在了随玉的旁边。
    “你瘦了一点儿。”荣阳笑起来,“不过你回来了,真好,爹爹时常念着你呢。”
    随玉看了一眼他的脸:“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荣阳也有些羞涩地笑:“最近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爹爹有给我开一些开胃的药。”
    看着他的笑,随玉哦了一声:“你也有啦?”
    荣阳点了点头。
    随玉一方面为他们开心,另外一方面又有些惆怅,到底是他不行,还是林牧青不行?怎么就自己没有呢?
    作者有话说:
    我再也不说什么时候完结了,今天也依旧是没有完结的一天。
    第75章 变好
    晚饭散得很晚, 能喝酒的几乎都喝了点,连随运昌都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小酌了两杯,从他们家落难开始, 他就再没有这样轻松过。
    林牧青在把他们一家人送回家之后, 酒意稍微清醒了一点, 又跟随玉一起给他们烧好了水,看着他们歇下了才带着随玉离开。
    走在熟悉的路上,林牧青才觉得自己的心真正的安定下来了,从今天开始, 随玉就算是在这里生下了根。
    他们本来是并肩走在一起,结果林牧青就像是喝多了一样, 直接把随玉扛起来扛到了肩上,飞快地跑回了家。
    随玉被他颠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回到久违的房间里以后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林牧青像是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在看到他好了一些之后就立刻又凑上来, 他像是喝多了,亲吻随玉的动作很用力, 几乎是下一瞬随玉的唇就红了起来。
    林牧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凶了, 随玉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林牧青,洗漱。”
    他只好从随玉的身上起来,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气, 又去咬了咬随玉的耳垂, 直到那晶莹如玉的耳垂变得红如玛瑙才作罢, 急匆匆地去打了水来, 让随玉好好地洗漱了一番, 自己又就着剩下的水把自己也洗洗干净。
    然后又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冲上去,像是要把随玉拆吃入腹,随玉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地。
    但还是没忘了问出那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的脸很红,衣服被林牧青扯得歪歪斜斜,露出一点纤瘦的锁骨。
    “林牧青,究竟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啊,你看云秀姐和荣阳,都怀孕了,为什么我还没有啊?”
    林牧青被他气笑了。知道自己再不说实话,随玉还会往更离谱的地方猜测。
    “我在向阿么那里要了药,他说你最近不适合有孕,你还小。”林牧青慢条斯理地给他解衣服,最后把人剥得,再把人塞进被子里。
    “你吃药了?”随玉看着他脱衣服,本来想起身,又被林牧青按住。
    “别动,外面冷。”他脱衣服的动作很快,立刻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紧紧地抱住随玉。
    “你为什么要吃药啊?”随玉翻个身,手有些凉,掐住林牧青的脖子。
    “你还小,不是怀孕的最好的时机,再说了,前一段时间咱们都在路上,奔波劳累的,怎么能怀孕让你难受啊?”
    随玉这才勉强原谅了他一点:“那以后不能再吃药了。”
    又说:“原来真的是你不行。”
    很快林牧青就让随玉知道了他到底行不行,因为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林牧青再没克制自己,屋子里的呜咽声一直持续到了天边泛白。
    随玉也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睡得很沉,林牧青起床的时候他一点知觉都没有。
    林牧青想着随家人刚刚来,他应该去照应着些,于是很早就过去了。只是随家的人好像都是真的累了,到了平时他们起床的点儿,屋里也一点动静都没有,林牧青烧好了水,煮好了粥,看他们还是没有起来的意思,又回了家。
    随玉也还是睡着,不过林华和春娘都已经起来了。
    春娘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么久以来他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林牧青坐在灶边,只捡着有趣好玩的事情跟他们说,那些惊险的,自己受伤的事都没有说出来。
    春娘听完之后直念佛祖保佑。
    “寨子里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吗?”林牧青也问了问。
    “都是喜事,前几日山下传来消息,钱鱼生了个小子,云秀在你们走之后就查出有身孕,阳哥儿前不久也查出来有孕了,咱们寨子上许久没有这么多喜事啦。”
    春念笑得眼尾都是皱纹:“不过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呀?”
    “应该还会再有一段时间。”林牧青跟春娘直说了,“我想再让玉儿养一养身子。”
    “是,是该这样。”春娘点了点头,“玉儿的身子最重要。”
    随玉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悬在天空上了,他们的屋子里堂屋有些远。
    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会儿涂虞已经等在了堂屋里,他看着春娘,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玉儿平时也起得这么晚吗?”这简直比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还要过分,以前也没有起得这么晚过,毕竟每天的朝饭都要一起吃的。
    春娘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只是长途跋涉太累了才会起得这么晚的。你吃过朝饭了吗?”
    涂虞点了点头:“已经吃过了,还是阿青过来做的,真是……我们一家人都太羞愧了。”
    春娘轻轻地拍了拍涂虞的手:“那有什么啊,阿青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别有什么负担,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本来想你们把房子就建在离咱们家不远的地方,但阿青千叮咛万嘱咐说要离得远一点。”
    涂虞总算是知道了,林牧青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这心细的优点,一定是春娘教的,怪不得。
    “我来找玉儿是为了让他带我去找向阿么,想请给夫君看诊。”
    “嗯,我听阿青说了,他的医术很好,一定能治好的。”
    说话间,随玉才慢慢地起床来,只是精神还不是太好,到了堂屋里手里还端着一碗蛋羹。
    “玉儿,现在已经巳时了,你才起来吗?”
    随玉唔了一声,终于记起涂虞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了,说好今天带上礼物去师父家,请师父给兄长看诊来着,他赶紧把手上的碗递到林牧青的手上,想去收拾礼物,林牧青赶紧按住他:“你先吃,吃完我们再去,都已经准备好了。”
    随玉又端起碗,呼噜呼噜地把碗里的蛋羹吃完,丝毫没有往日的用餐的礼仪,吃完了碗就随手一放,林牧青又递上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涂虞:简直没眼看。
    昨天晚饭向阿么没有来,他在寨子里一向独来独往,谁也拘束不了他,看到随玉之后他倒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回来就好。”
    随玉被他这句话说得红了眼眶,刚想说话就看见他背着药箱:“您要出门吗?”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哥哥看诊吗?这会儿才来。”向阿么看向他,“记得从明天开始,继续过来学,还是老时辰。”
    涂虞连忙过去想帮向阿么背药箱,却被他扶住了肩:“不用了,我虽然是把老骨头,但药箱还是背得动的。”
    涂虞有些手足无措,随玉立刻跟在向阿么的后面:“师父就是担心我们碰坏了他的宝贝。”
    一直走到他们的新居门口,随运昌和随施正在门前那块菜地里翻地,向阿么看了一眼,问林牧青:“这个季节了,还能种什么菜呢?”
    林牧青:“可以下些豌豆苗掐尖儿。”
    向阿么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院中的人了,穿着厚厚的衣裳,身形原先是很高的。
    但人却是瘦得脱了相,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空落落的,这人像是风一吹就能带走。
    虽然如此病弱,却依旧讲究礼仪风骨,看到他来之后还是起身给他见礼。
    向阿么也不多话,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脉象虚浮,却也不是不治之症,向阿么皱了皱眉:“他平日吃的药方你还有吗?”
    涂虞点了点头,先前从宫里御医处开的方子他一直好生保管着,还细细地誊抄过,他一直贴身放着:“在这呢。”
    向阿么皱着眉把这份药方看完,锐利的目光看着涂虞:“这个药方,你确定没有错处吗?”
    涂虞的心一惊,急忙摇头:“不会错的,这是宫里御医开的方子,我一直贴身存着的。”
    御医?那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他又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的身子明明这么弱了,却能坚持着从廿州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我以为是心里的郁结解开了,赶路,赶路也没有这么累,所以才……”
    “你这个药方里的御领木和护心草相生相克,再多吃几年,神仙都救不了他。”
    涂虞的脚步微微后退了两步:“可,可这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啊,怎么会连什么药相克他们都不知道啊。”
    “都是好药材,这御领木更是千金难寻,你们在外面也买不到吧。”向阿么把那张药方揉碎扔了,“不用吃这个了,我重新给你们开一副方子。”
    “还,还能治好吗?”涂虞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成语调。
    “要恢复到他没受伤的时候是不行了,但一半还是能有的,也幸好他身体底子好,若是差一点的,早就送命了。”
    “所以兄长能一路坚持到这里,是因为他已经断了快一年的御领木是吗?”随玉揉了揉眼睛。
    其实不是一年,自从先帝称病,太子监国理政之后,皇帝就再没有赐过御领木,太子也好似忘记了,新帝更是不忿他们一家,御领木是很早以前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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