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嘉傲后退两步,勾住他的脖子,“你上次不是去法律援助没来嘛,玩得不尽兴。”
    “再说。”邢在宇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假期还要去实习,聚会的事情难说。
    管嘉傲游乐人间的闲散公子当久了,见不得邢在宇这种“改邪归正”的,玩笑说:“这怎么能行啊,你上次生日也是,直接一句不办了,哥几个给你准备的全部作废。”
    “你说你也是,最近怎么娘们唧唧的,好日子还使性子。”
    邢在宇冷不丁地看他一眼,管嘉傲立马捂住嘴:“行,算我多嘴,等你想玩的时候再找我,我保证随叫随到。”
    邢在宇抬手用蛮力狠狠推他后脑勺,管嘉傲往前踉踉跄跄几下,差点摔在草地上。
    听完他们全部对话的宋落缓缓收回目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演唱会很快开始,戚相宜和在场的粉丝一样,也不管嗓子会怎么样,一个劲地疯狂输出,有这么几个瞬间,宋落耳边能听到的只有她的喊声。
    台上的万臣和平日里在学校看到的很不一样,沉浸在音乐的旋律里,不需要刻意地带动着氛围,只是几句撩拨人的歌词,便能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镁光灯下的他,真的就像星辰在闪耀。
    宋落能在戚相宜的眼里看到他散发着的光,就这样站在她身后,窥见了属于少女思春期的秘密。
    因为穿着的束缚,心有余力不足,蹦跶不起来,最后也只能是干站着听了大半场演唱会。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她借口上厕所先出了会场,最后在场馆门口的石凳上坐了几分钟,缓解腿肚子的酸胀感。
    寒风料峭,单是坐着,身上的体温就被冷风不断地剥夺,她忍着不舒服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往对面的商业街走去。
    -
    邢在宇被管嘉傲拉着给万臣喊口号,他一个大老爷们弄得跟十几岁的思春期小姑娘似的,不害臊地一口一个万臣哥哥,邢在宇被惹得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
    侧目往宋落在的方向看去,没看到她本人,甩开管嘉傲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拉着戚相宜问:“宋落人呢?”
    场馆内声音太大,戚相宜还处在兴奋里,听不清他说的话,疑惑地‘啊’了几声。
    邢在宇干脆不问了,转身往出口寻去。
    外面和里面简直是两个极差。
    体育馆所在的区域较为偏僻,路上除了候着散场的出租车,商贩都早收摊走了。
    望了一圈不见她人,邢在宇给她打了电话,温柔的女声提醒他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以为是她手机没电了。
    就在他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找人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的街口宋落正在等红绿灯。
    他想都不想,急急地往她的方向找去。
    弹到绿灯,宋落走向马路对面,还差几步到台阶,看到邢在宇一脸着急地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了?”宋落问完,往后面看去,“散场了吗?”
    邢在宇盯着她,见她无恙松了口气,神色恢复正常轻声说:“没。快了。”
    瞥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你去买了东西?”
    宋落拎到他面前,“嗯,一个蛋糕。”
    她手机关机,又不愿意开机被找到,在钱包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凑到了一个蛋糕的钱。
    邢在宇垂眸看着那个浅蓝色的方盒:“你饿了?”
    印象中的宋落不太喜欢奶油类的吃食。
    宋落摇头,勾唇笑笑:“就,给我过个生日吧。”
    邢在宇哑然,心倏然高高升起,“你……今天生日?”
    “不是。”宋落顿了一下,问他:“不是也可以吧?”
    邢在宇弄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可以。”
    但如果她想过,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宋落放下蛋糕,“我大方一点,就当是给我们两个买的生日蛋糕吧。”
    “我们?”邢在宇挑眉。
    宋落笑笑:“你也没过生日,我也没过生日,正好补一个吧。”
    邢在宇没有匀出精力去想里面的弯弯绕绕,随着她的意点了点头。
    她想过。
    那就当补两个人的生日吧。
    邢在宇给管嘉傲留言后,开车带着宋落离开体育馆,她直接提出去他家。
    这里最近的是她的出租屋,只是找个地方那里就合适。
    邢在宇没有多问,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从电梯下来,邢在宇一手提着蛋糕,另一手拿着宋落一时兴起买的一束洁白的洋桔梗,开门后把东西放在玄关柜上,接着给她找鞋子。
    宋落低头看了眼脚上这双粉色的拖鞋,大小正合脚,心底说不出的微妙。
    屋内的暖气充足后,她才把外套脱下,邢在宇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她说:“去洗澡换身衣服。”
    宋落穿着正装束缚得难受,直接上到二楼找衣服。
    在衣柜的角落找到邢在宇叠好的粉色睡衣,忍不住在心里嫌弃一句。真幼稚。
    她在邢在宇家的日用品都是他买的,不是网购,是亲自去超市挑选的。
    挑选的眼光呢——
    很烂。
    那家超市她也去过,记得生活专区的衣服还挺好看的,也不知道邢在宇是怎么在好看的衣服里挑到这件粉得近玫红色的衣服,以及脚下这双成套的拖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宋落也就心里腹诽一下,还是穿了这件衣服。
    进到卫生间顺手从架子上拿过鲨鱼夹把长发挽起来,说到鲨鱼夹得夸一下邢在宇的眼光,这是唯一一个他买来,她看得还算顺眼的用品。
    洗完澡下楼,邢在宇还在厨房里忙活,她倒了杯红酒窝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望着外面的夜雪下落,随着风而动,摇摇晃晃地落在人世间,找不到扎根处。
    邢在宇出来见到醒好的半瓶红酒都被喝了,没说她什么,打开蛋糕,问她:“要吹蜡烛吗?”
    宋落回头,“要。”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试过生日的时候吹蜡烛了。
    邢在宇打开蜡烛包装,发现是‘1’和‘8’两个数字,低声笑了笑,肯定不是宋落主动要的,怕是商家讨巧给她选的。
    插好后,他叫她过来。
    宋落赤脚踩在毛毯上,盘腿坐下。
    几缕头发落在她脸颊边,加上她酡红的脸颊,身上那明细可见的破碎感愈加明显——她比瓷器还易碎,指腹摩挲到她肌肤上都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宋落望向他,问他:“怎么了?”
    邢在宇看着她微微一笑,“没事。”
    然后弄好生日纸皇冠,给她戴上。
    “唱生日歌?”邢在宇询问她意见。
    宋落摇头,“唱点别的吧。”
    很是霸道地追加了条件,“你唱。”
    邢在宇:“给你放吧。”
    宋落失望看他:“无趣男。”
    连唱个歌都不会。
    “不唱了,吹蜡烛。”宋落对仪式感没有耐心,才刚开始,就想马上结束。
    在她准备撑起桌子要大吸一口气吹灭蜡烛的时候,邢在宇打断她,笑吟吟问:“阿落今年几岁了?”
    宋落迟钝了下:“二十一了。”
    “那,祝宋落二十一岁生日快乐。”邢在宇满是笑意说。
    烛光星星点点落在他脸上,灼着她的心,霎时间觉得,有这么几秒,她陷入了他的笑容。
    这种感觉像他第二次吻她,在黑森森的眸子里,窥见一片春意。
    现在的她,似乎被那片春意里疯长的灌木埋葬,再也逃不出去。
    “吹吧。”邢在宇修长的手指微微推动蛋糕的底盘向她。
    宋落抬眸,凝视着他,莞尔笑问:“你呢?”
    “几岁了?”
    邢在宇:“能做你哥哥的年龄。”
    宋落不也计较他占自己便宜,很是大方说:“那,我也祝邢在宇哥哥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说完,听到他沉沉地笑了。
    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雪夜,两个傻子补办了他们的生日,仪式不像仪式,能看得出他们往常是真的没有任何仪式的浪漫细胞。
    但很自在。
    宋落抱着腿,把脸埋在膝盖里,看着邢在宇醒酒。
    今晚她已经喝掉了他两支红酒,头有点昏了,却不想睡下。
    以往遇到糟糕的一天,她总是习惯用睡觉去躲避,想着睡醒会是新的一天,所有的糟糕都会远离她,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点都不想睡过去,想用此刻的时光弥补今天所有的不愉快。
    “最后一杯,喝完抱你去睡觉。”邢在宇把杯子推到她手边,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本来不想开第三支的,宋落嘟囔了好一会儿,如果他不开,她可能立马摔门离开,找一个能让她喝得烂醉还没有人阻拦的地方呆着。
    宋落接过喝了一大口,不忘说:“小气包。”
    邢在宇肉疼说:“我小气包?你也不看看你今晚喝掉几个万。”
    刚说完,她砰地一下,趴在桌上,吓得邢在宇探身过去,关心问:“怎么了?”
    她额头抵在小胳膊上,摇了摇,然后侧头对上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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