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屋内传来伴随着哭声的叫音。
    桃红从未听过云月这样的声音,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声音里有着她不能理解的哀呦。
    云月看着满地的账本,晕了的妆容在她脸上没有多恐怖,更多的是让人心疼。
    她这几年来在他人的脚下苟延残喘,王妃表面待人和善,又有几个人知道隐藏在她面具底下的脸孔有多丑陋?!云月把自己的一边的广袖捋起到肩膀,上面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在上面,她用命堵上了才让王妃下了这么狠的手,一个可以让她的伤口不会随着岁月消失的伤口,唯有这样才可以让爱她的五皇子违背他的母妃,硬是休了王妃,让她上位,如今这又算什么?
    十五皇子死了,她多年来筹划的一切都化为水漂,“啊——!!!”她哀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一时忍不住撞墙,随十五皇子而去。
    云月看了自己的手心,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停下过,一滴滴的滴落在她的手心里。这双手是为了十五皇子而脏的,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这副干净的身躯也没有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她的?
    “殿下……殿下……”
    怎么会死了呢?陛下连个大葬都没有给你?!怎么会!父子一场,他舍得如此的狠心?!这样的话,每年的忌日云月该去哪里找你?!
    “娘娘,您已经一天没有用膳了,桃红求你了出来随便吃那么两口也好。”
    “滚!滚!滚!”
    ☆、125章
    北堂傲越伤口一好,政事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由北堂昊处理,自己则趁空偷闲,自从他登上这地位开始就没休息过一刻,连在睡梦里都是在想如何解决安陵独大的局面,否则就是怎么可以加强皇权。
    殁烎泡好茶,把杯盏放在北堂傲越的面前,碧绿的茶水上飘着一片白色花瓣,是白梅花,增添了一些清冷姿态。
    “殁烎。”
    “臣在。”
    就这么一个‘臣’就让北堂傲越板起脸来,他严肃的开口:“朕记得让你不要再自称为臣。世代的国师都是如此,并不是只有你是特列,明白吗?”北堂傲越没有糊弄殁烎,事实便是第一任帝皇就发布了一条让后人深深不解的条例,如此简单的一个条例却让多位帝皇不安过。
    国师有不跪帝皇,不自称为臣的权利。
    看起来不是很起眼,可是只要细想,不跪帝皇那便是没有上下之尊卑,在隐形中把国师的地位弄得与帝皇一般无二,不自称为臣,实际就是提示帝皇,国师拥有废黜你的权利,因为国师不是你的臣子,所以在他的背后代表的却是神的传达者的地位。
    “我记住了。”殁烎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争辩,表现了一副顺从的模样。“我想问陛下一件事,只是不知道陛下肯不肯与我说。”
    “你说。”北堂傲越拿起杯盏的手停顿了一会,复又说道。
    “现在炎烈兵强,虽然还没有强大的财富做后盾,可是区区的小国却都无法抵挡炎烈的铁骑,那么……陛下为何不开始开拓版图?”他的时候已经不多,他一定要在两年内让北堂傲越拿下边国,那么其他的小国也就不足为惧了,到时他也会功德圆满。
    “你想知道的,朕都会与你说。”北堂傲越伺机把自己的手贴在殁烎放在桌上的手。“朕想要攻打边国。”其他的小国他北堂傲越怎么会放在眼里。
    “那便攻打。”这句话很自然的出口,对于没有接触过政事的殁烎也想象不出北堂傲越有什么顾虑。
    北堂傲越被这句话逗笑了,看殁烎还一脸困惑的看他,笑得更加开怀。
    “殁烎,其中的厉害你不懂,待时机成熟后,朕自会与你说。”
    “……诺。”
    “若无没有跟在你身边吗?”北堂傲越不经意的一问,却见殁烎的手一顿,然后和没事人一样喝了口茶,看着天气甚好的晴天,“许是去玩了吧。”
    北堂傲越还没把搭在殁烎手背上的手放下,反倒是依依不舍,假如能永远都这样,那该多好?北堂傲越慢慢靠近殁烎的侧脸,让殁烎以为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推到,没想到那人只是用指腹揉擦他的唇瓣,墨色的眼睛渐渐加深,眼里那不能忽略的古欠望让殁烎有点心惊,就在殁烎控制不住要拨开北堂傲越的手时,北堂傲越先一步放开。
    “殁烎……”语气中带着隐藏得很深的渴望,“朕会等你心甘情愿,或者应该叫你……未泱。”北堂傲越双眼紧盯着殁烎,幽光不明。
    殁烎脸色煞白,嘴里却还狡辩的开口,说:“陛下说的话,殁烎是越发的不懂了。……未泱……”他重复的‘未泱’,之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含笑的说:“如果殁烎没有记错的话,昨日伏召有与我说,陛下的十五皇子好像就是叫未泱,而……”而北堂未泱死了。
    “你不承认不要紧,朕心里自是有数。”北堂傲越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让殁烎看了甚是不郁,殁烎起身,微低头的说:“陛下,殁烎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想先行告退。”
    “殁烎……”北堂傲越用受伤的脆弱声音说,“就不能陪朕看看一会要下的雪吗?”
    “陛下,炎烈下雪的次数很多,下次殁烎一定会和陛下一起看,可否?”殁烎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他想要隐藏的东西被人毫不留情的揭露了,他害怕,更多的却是怕自己一时间控制不住的想要和北堂傲越对峙,问他为什么他生来就是一个牺牲品,为什么他身为男子却注定要在男人身下承欢,为什么他连出宫的选择都没有!
    殁烎不理会北堂傲越失望的脸,转身准备离去,身后传来一声极弱的声音,“后日便是朕的生辰。”所以陪朕看一场雪当礼物,不行吗?
    殁烎握紧拳头,明明可以当个普通的父子,可是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把我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殁烎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声,是被子落地的声音。
    守在离他们百米远的张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殁烎经过他身边时,适时的开口,“国师大人。”
    “张公公有何指教?”
    “奴才不敢,只是想与国师大人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何不放下一切的嗔念?陛下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假使当时没有得到,陛下的心魔会驱使他做出更过分的事。”
    殁烎凛然的看着张烙,“张公公,奴才不该管主子们的事,殁烎还以为张公公是这宫里最懂事的太监。”这是殁烎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教训一个奴才,还是最大的奴才,如若张烙不是弄到了殁烎心底最在意的一件事,殁烎一定会隐忍住。
    这么屈辱的事情,身为北堂傲越贴身太监又如何会不知晓?!
    “奴才逾越了,可是还是希望国师大人好好想想。陛下一旦爱上,就绝不会放手。”
    他知道,所以他已经给北堂傲越想好一个最难以接受的惩罚,以报复他的恨意。
    “张公公,没事的话,殁烎就先走了。”
    “奴才不敢。”张烙低头。
    殁烎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殁烎在回神殿的一路上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不好,因为有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国师,别来无恙啊~。”禄以桑套近乎的说道,脸上带着轻浮的笑。
    殁烎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想法,拿出自己平常一贯清高的样子,对眼前的人视若无睹,准备从另一侧走,没想到有些人就是没有脸皮,看别人不理会他,居然摇着尾巴,一而再再而三的挡住路道。
    “国师大人可能不认得在下,在下乃边国太子,这次是前来充当使臣的。自从上次国师继任大典上见到了国师,本太子就对国师大人的倾世之容念念不忘,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禄以桑声情并茂的诉说着,没有察觉到被诉说的人一脸厌恶得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爬虫一样的表情,殁烎保持沉默,看着这边国太子自言自语了一堆,“……所以本太子只能厚着脸皮恳请傲帝陛下准许本太子居住深宫,再趁机与国师大人来个美妙的邂逅!”
    殁烎一脸嫌弃的看着现在一直摆着风流架子的边国太子的‘花言巧语’,十分不给面子的对禄以桑说:“请借过。”
    禄以桑一点都不介意殁烎的冷漠,用他那双浸满淫谷欠热情满满的眼睛看着殁烎,把明显纵欲过度的脸说出让出寒栗的一句话,“国师大人可否跟随本太子到边国?本太子会册封你为太子妃,如何?”
    禄以桑的话再一次戳中了殁烎的痛点,殁烎脸更加的阴沉,攥紧的手心放开,表面平和的说:“不知边国太子是喜欢上了本座那点?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太子连本座的脸都未见过,何来太子所说的倾世之容?”
    禄以桑看着眼前人的反击,加深了自己的兴趣,越难接近的美人得到之后的味道就越好,就像那个刘梓卿。
    殁烎说:“还有,太子可能不知道,国师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觊觎的。生是国师,便会世世代代守护炎烈,太子可懂了?懂的话请让开。”他丝毫不客气的说。
    禄以桑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移到边角处,让殁烎走过,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闪到殁烎的侧身,速度极快的取下殁烎脸上的珠帘面罩,没有珠帘面罩遮掩的脸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
    殁烎没有自乱阵脚,反倒是很平静的对禄以桑伸出手,“请边国太子交还。”
    边国太子沉浸在殁烎的脸带给他的震撼。假使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遍布了半张脸的应是用绾丝线绣出的,那涅槃的凤盘踞在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感官震撼,两者搭配得十分好,似纯似魅,欲拒还迎,当真是人间极品。第一次有一个人的美貌让他目不转睛,看到殁烎的眼尾一挑,风情万种的对他说话,禄以桑更是直接痴了。
    “请归还,本座再说一遍,请将本座的面具归还,否则……”殁烎微眯眼,一双慑人的灰白眸子一转不转的直盯着禄以桑。
    谁想色胆包天的禄以桑居然敢放肆的握住殁烎的手,深情款款的痴迷道:“美,实在是美!国师如果能和本太子风流一夜,本太子就是马上死也甘愿!”
    颠鸾倒凤之事他们倒是很热衷嘛,殁烎讥讽的嗤笑一声,突然圆瞪自己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禄以桑,用蛊惑的声音说:“把面具还给本座。”只见禄以桑突然没有了所有的意识,呆滞着脸把手上的珠帘面罩恭敬的朝殁烎递去,“国师,已归还。”
    殁烎带上珠帘面罩,看着还没有恢复神智的禄以桑,心里恨恨的。总有一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将看尸体一般的目光停留在禄以桑的脸上之后,殁烎就越过他离去了。
    ☆、126章
    路过的宫婢看见以风流著称的边国太子禄以桑慌忙的行礼,可是看边国太子就像没了魂魄,双目无神,忍不住又行了个礼,就怕到时这异国的太子会追究起来。这么一叫总算把禄以桑的魂给喊了回来。
    “国师!”带着戏谑的笑容转过身,没想到一转身居然是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禄以桑板下脸。他想不通他就失神了这么一会,国师殁烎是怎么从他的眼尖子里不见的?禄以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说:“国师大人呢?!”
    宫婢犹如柳树的枝叶般颤抖,懦懦的说:“回太子,奴婢并未见到国师大人,奴才奴婢到的时候就只有太子一个人了……”见边国太子的脸色由白转青,眼见就要暴怒,宫婢后面的话都不敢大声说,越来越小声。
    “滚!”
    宫婢听到了可以离开的命令,如释重负的笑了开来,一不小心落入禄以桑的眼睛里,他想着假如那清高的国师大人也能对着他笑成这样,他死也甘愿。就这么简单的臆想,胯下就火热得要命,禄以桑从不会让自己压抑着,既然想要了,算了,眼前就这么个可以发泄的,就先拉来爽一把吧。
    在宫婢的惊呼中,一旁的草丛被重重的压到,一声声的挣扎叫声逐渐变成享受的呻吟……
    回到神殿的殁烎心情一直都不好,刚刚与北堂傲越半摊牌就算了,还碰到他不想再看见的边国太子,他可是还记得前世边国太子是如何对他的。
    牙口在唇上重重的咬了两下。
    前世的债,今生清还,如何?
    伏召端了一盅燕窝进来,放在桌子上用汤匙搅拌了两下,“国师趁热喝了好暖和暖和身子,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放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正准备拿起燕窝盅的手顿了下,伏召敛去所有的表情,“诺。”就退离殁烎的房间,一出门就能看见他眼里的戾气。
    北堂傲越席地而坐,面前的小矮桌上放满了一张又一张,写满了‘忍’字的纸张,抬手执笔继而又在一张白纸上写上一个忍字,突然北堂傲越手掌重重的拍于小矮桌上,导致不堪重负的小矮桌上的纸张一大部分散落在地。
    “陛下……”张烙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帝皇和几年前一样辗转难眠,终于控制不住的让他搬来一叠纸,写了大半个时辰了,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也是男人,他懂得主子为何心烦气躁,从前的帝皇哪里会禁欲,他印象中主子的性欲一直都很强,他没料到遁入情网的帝皇居然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拒绝再碰其他人,不管是哪一任痴情的帝皇都做不到吧?张烙想了下,还是开了口,“陛下,奴才去请如妃侍寝可好?”
    北堂傲越掌下的纸张被弄得皱皱巴巴,“不用!”这句话颇有些赌气的意味。他并不是因为欲火焚身而烦躁。
    “国师今日又没有来?”
    “诺。”张烙无奈的回答,从上次在花园走后,国师不理会傲帝的召见,一直没有离开过神殿,这才是傲帝焦躁的原因。
    北堂傲越又往小矮桌上拍了一掌,这次娇弱的小矮桌不堪重负的四分五裂,北堂傲越看见居然还有点解气的感觉。只着了简单的单衣,北堂傲越从容的起身,没有和张烙说一句话,就直接往床上走去,默默的开启暗道门。
    待北堂傲越的身影不见后,张烙无声的摇了个头,淡定的收拾一地的狼藉。
    北堂傲越对于殁烎的行为感到好笑,接受他就有这么难吗?北堂傲越近乎贪婪的盯着殁烎的脸颊,不舍得把视线离开一次。
    蓦地,床上安睡的殁烎颤抖起身子,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胡言乱语,北堂傲越听不怎么到,把自己的耳朵贴在离殁烎嘴唇有点近的地方。
    “滚开!你……放开我……放……开!好疼……皇兄……皇兄……皇兄……皇兄……救我……皇兄!”随着听清殁烎的呓语,北堂傲越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的地步,可是被梦境困住的殁烎不知道危险的继续呓语,“皇兄……救我……未泱再……也不会……不听话,求皇兄……放过我!”
    皇兄!?张口闭口的皇兄!北堂傲越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的地步,不可抑制的愤怒让他用嘴封住殁烎躁动不安的双唇,甚至趁着殁烎再度要开口时,把自己灵敏的舌头伸到殁烎的牙口里,放肆的搅动,惩罚性的吸住殁烎小巧的粉舌,再放开,重复了好几次,殁烎还是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北堂傲越捧住戴着珠帘面罩的脸颊,忘情的缱绻,直到他发现殁烎的脸色慢慢转白才放慢速度,这么激烈的舌吻都没唤醒殁烎的神智。
    北堂傲越退出殁烎的唇口,看到殁烎的唇瓣被他蹂躏得充斥着艳色,还有被津液润湿的滑腻感,身下一片燥热,可是一想到殁烎现在梦到的是别人,再多的谷欠火也马上消散。
    “你口中的‘皇兄’指的是谁?”北堂傲越觉得自己真是好笑,明明知道答案,为何还要怀疑?
    “朕陪伴了你整整六年,居然会比不上一个只有相处半年的……殁烎,未泱……你惹朕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真的很气。朕情愿你一辈子无心无情,也不会容许你爱上其他人!”
    北堂傲越回到自己的寝宫,快速的取出一个收纳格里装着的小瓶子,脸色一沉,把小瓶子放到自己的袖口里,然后又进入暗道直达殁烎的寝室。
    把袖子里放着的小瓶子拿到手里把玩,“朕本想给自己服用的,可是朕下不了手,朕……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那种感觉让朕欲罢不能,即使你没有爱上朕,朕也认为很愉悦,偏偏要让我发现,偏偏!”北堂傲越的目光好像要生吞了殁烎一般,黑亮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挣扎,然后覆上一抹坚定,他扒开瓶塞,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窜了出来。他把瓶口对住殁烎的唇边,就要倒下去时,房间一道金色的亮光阻挡了他的动作。
    北堂傲越把瓶子塞子塞了回去,眯着眼看着亮光处无法忽视的火焰,他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你在帮他。”
    “不瞒汝,汝并无猜错,的确是吾暗中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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