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简直要看不懂了,一向很有职业精神的两位职场精英见面就不和,才化干戈为玉帛不久又发生争执,然后马上风水轮流转,换童幽讨好俞子落,俞子落爱答不理。
    大项目就是戏多。
    那夜颠鸾倒凤之后,童幽又约过俞子落几次,约两叁回,她能答应一回,也只是吃个饭。俞子落说话还老是怪里怪气、话里带刺,论聊天童幽肯定不是俞子落的对手,她又刻意找茬,回回都能让童幽哑巴吃黄连。
    说来也怪,童幽变得执着又大度,俞子落怎么奚落他,他都不生气,板着脸生完闷气,隔天还照样约。
    有两回他好像真急了,按着俞子落把她嘴唇都咬破了,又苦着脸装可怜。
    俞子落更气,她一个受害者都没说什么,童幽还好意思摆人畜无害的无辜脸。
    和童幽一起回国的工程师方强有一天突然来找童幽,他们是研究生同学,在校关系就不错。方强和童幽一样,纯技术出生,纯到看他穿着打扮就知道他应该除了工作少有擅长的事。
    “我听说你跟恒博的俞总监吵架了?”
    童幽很意外,这几乎算是他跟方强认识这么多年来,数得出的几次和课程工作无关的对话,“谈不上吵架,就是有点误会。”
    “你要小心点。”
    “什么意思?”
    “我听说俞总监拿捏男人很有一套。”方强说完就定定地看着童幽等待他回复,表情呆板又严肃,好像他是这么听来的,就这么说了,自己也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背后有多少意思。
    童幽想说些什么,但是以他对自己和方强的了解,估计他即说不明白,方强也很难听懂,所幸就不说了,只点头道谢:“好的,谢谢。”
    得到童幽的回复,方强点点头出去了。
    -
    樊倩预约到一家公司附近很火的餐厅,但是是中午,她提前一天告知俞子落,让她排除万难一定要陪她去。
    还好今天俞子落没什么要紧事,大不了晚上再加会儿班。
    这餐厅是真的很火,开在繁华的写字楼间,占地不大,桌子倒是能摆多少摆多少,一点不考虑布局合理性,几乎人挤人。
    俞子落和樊倩落座不久,隔壁桌也来了,俞子落坐的位置挡着隔壁一个座位,服务生提前来请她让一下。
    她背对门口站着,樊倩突然冲她挤眉弄眼,还没转身已经听到声音:“俞姐?”
    是詹孟夏,后面跟着童幽。
    简单的介绍之后,樊倩提议既然认识干脆就拼桌,也能坐得宽松些,几人都没意见。
    服务员重新布置了桌椅,拿菜单给它们点菜。
    樊倩边翻菜单边冲童幽说:“童总,作为唯一的男士,今天这顿……”
    “我请。”童幽看上去心情不错。
    昨晚她又被俞子落骂了,今天来她公司办事也不敢去找她,正在发愁晚上怎么约她吃晚饭,没想到中午就能提前再见一面。
    “童总真爽快。哎,我帮你们点吧,他们家我做过功课,知道哪些套餐好吃,行么?”樊倩大咧咧地热情提议。
    俞子落无所谓,詹孟夏和童幽不好驳她面子,也都同意了。
    这餐厅主打轻食简餐,但樊倩点的那可一点都不轻,也不简。按着菜单把价格排名前4的套餐都点了,又点了3份最贵的小食。
    点完餐樊倩就热络地问对面的詹孟夏:“詹总,怎么就你跟童总来吃饭啊,其他同事呢?”
    “您叫我孟夏就行,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提前订的这家餐厅,想跟朋友来,但朋友临时有事,只好让童总陪我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樊倩开了一句不太恰当的玩笑。
    童幽迅速抬眼看了对面的俞子落一眼,俞子落正在喝水,没看任何人,表情神态都没变化,不甚在意的样子。
    “没有没有,”詹孟夏落落大方地解释,“我要是能和童幽谈恋爱,也不用等到现在。”
    “什么意思?”樊倩听出她话里有话,追问道:“你们曾经谈过?”
    “我们是研究生校友。”詹孟夏没有直接回答。
    童幽跟着解释了一句:“没谈过,我高攀不上孟夏。”
    樊倩马上问:“那童总想低就谁?”
    童幽被她噎得一愣,还好服务生开始上菜,没让气氛太僵。
    关于他们叁人之间的瓜葛,俞子落跟樊倩说过一些,之前童幽对她阴晴不定的时候她也没少跟樊倩抱怨,包括现在童幽做小伏低,樊倩也都清楚,从一开始樊倩提议拼桌,俞子落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后续聊天,樊倩就一直往詹孟夏和童幽同学情深上引,人家说刚出国的时候大家都不适应,只能几个中国同学互相帮忙照应,樊倩就说他们同生共死情比金坚;人说第一次参加舞会谁谁出了洋相,樊倩就说他们情意绵绵共度良宵。
    起初童幽还解释几句,被樊倩怼了两回,他也放弃了,她们说什么都不搭话,老老实实吃自己的饭。
    俞子落话也不多,樊倩递话她才说两句,大多时候只是微笑着聆听。
    不过俞子落的心境和他们都不一样,她听着詹孟夏说他们的校园生活,他们为到国外新学校兴奋彷徨、为适应教授的口音抓耳挠腮,为课业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已经28、9快30岁了。
    她升了职,第一次独立负责顶尖科技公司的公关项目,周旋在心思各异的成功人士间,为项目熬了数不清的夜,默默流过几次泪,项目成功落地后带着全组人去欧洲旅游,账户上多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这是俞子落第一次直观鲜明地感觉到她比童幽大了5岁,时间长河奔腾不息,在他们之间割裂了活生生的不可弥补的5年光阴,让两人在同一时刻体验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或许一开始工作方式无法磨合就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一样,铜匙无论怎么努力都打不开电子锁,只有知道密码的人才能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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