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不解道:“元青带回了沈笑,源姬岂会没发现?”
    陆元青一笑,“她当然会发现,所以我们今夜会有些麻烦。”
    沈白道:“难道我们今夜阻截倭寇携带财物登船离开的部署不会成功吗?”
    陆元青温和一笑,“大人所言一点儿不错。只要有源姬在,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出得了汴城衙门,又何谈什么阻拦?”
    沈白低语:“幻术阵法?”
    陆元青点头,“对,幻术阵法。大人,在下救了大人的妹妹。”
    沈白一怔后却又点点头,“不错,我欠元青一个天大的人情。”
    陆元青却微笑摇头,“在下不需要大人还什么人情,在下只想要大人答应在下一件事即可。今夜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大人最终不要插手,有些和家师有关的恩怨,在下今夜想独自解决。”
    是夜,又是浓雾弥漫。汴城衙门前的长街之上,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她一身黑衣黑裙,手中撑着一把黑伞,寂静而又怪异。
    她的伞撑得很低,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镖局提来的货物已经顺利被装上了船,只等她一声令下就可以驶离北镇码头。
    可是她却命令暂缓离开,她要去亲手解决一个人,一个可以从汴城衙门里走出来的人。
    酉时将尽,周围依旧静悄悄的,毫无异动。
    源姬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这个揭穿了她身份的对手其实并没有她期待的那么强?不过是个幻影阵法,竟然也难以走出来。船队会在戌时起航,她或许该回去了。
    等到她转过身来才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然站立着一名少年,少年一身不起眼的青袍,显得很是瘦削,可是他的脸上却挂着一抹亲切的笑,“阿源姑娘?”
    源姬收起了她的伞,“是你带走了棺材中的那名女子,并在棺材里留一张字条告诉我你把她带走了?”
    陆元青欣然点头道:“将一个大活人放进棺材里实在是大煞风景,虽然在下不是什么英雄,可还是忍不住救美了。还有,幻术师都是高傲的,他们不接受失败,所以你必定会来找我。”
    源姬上下打量了陆元青一番,“关于我家族的隐秘外人几乎无从知晓,你却能猜到我的身份,让我不由得想来会会你。”她顿了顿才道,“你是徐静舟的什么人?”
    陆元青闻言摇了摇头,“家师虽然已经仙逝多年,可是就算是江湖上的长辈们都不敢直呼其名,就算是你的父辈对我师父也要避让三分。你很狂妄。”
    源姬骄傲地抬高了自己的下巴,“我是如今族内最好的幻术师。还有,不要以为我不是明朝人,就满口谎言骗我。徐静舟从来不收男弟子。”
    陆元青微微一笑,“那我就是个例外了。家师年轻时喜欢游历四方,曾经有缘见识过清和源氏的高超幻术,所以我知道你的来历并不奇怪。”
    源姬转动了一下伞柄,“父亲大人提起徐静舟的时候,总是称他为静舟先生。我那时候小,不明白不过是个明朝人罢了,有什么地方值得父亲大人这般称赞。我如今长大了,可依旧不明白。你既然喜欢冒充徐静舟的弟子,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吧。”
    陆元青惭愧地一笑道:“我是家师最不成器的弟子,他的诸多本事我连皮毛都没有学到,实在有愧于他老人家的多年栽培,所以今夜我不会用他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这个人又笨又胆小,最近记性还越来越差,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有一天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我每日都会去分析我遇到的每一件事情,无论是有趣的还是不怎么有趣的。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件还算有趣的事,是有关清和源氏幻术的。”
    源姬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对他的无稽之谈很鄙夷。陆元青却不以为意地一笑,“你今夜一定要杀我,是因为我带走了沈笑。一个幻术师是不能失败的,所以今夜我和你只能活一个。而我留下字条约你是因为我不能让你逍遥法外,你杀了这么多人,你必须留下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源姬怪异地笑了笑,“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拦下我?”
    陆元青微笑着继续说:“你住在祝府,而张昭、王佐、肖长富等人都先后住过祝府,所以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致幻的药物通过各种方式施加在他们的身上。贾延午是个例外,他那夜应该只是喝酒时偶遇张昭罢了,算是个倒霉鬼。至于你最后杀祝东楼,你知道官府已在暗中监视祝东楼,所以你没有亲自现身,你利用了如云。其实你早在教如云弹三味线的时候,就已把可以蛊惑神志的暗音植入了琴曲之中。虽然如云最初接近你的动机也并不怎么单纯,但是比起阿源姑娘的火候还是差了甚远。在下不由得庆幸,还好那夜如云姑娘为在下弹的是《凤求凰》,而不是什么《夜央曲》。你杀贾延午、张昭、王佐、肖长富、祝东楼,看似是用了不同的手法,实际上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调配可以使他们产生各色幻觉的不同药物罢了。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没有见血,一具尸体都没有流血,这是为什么呢,阿源姑娘?”
    风波鉴(21)天火之刑
    阿源冷冷地看着陆元青,却听他继续说道:“清和源氏视杀人流血为幻术师的耻辱,失败的幻术师要接受族中最高的惩罚。家师第一次和我提起时,我就觉得这种规矩简直是莫名其妙。只要被杀之人流血了,那就代表幻术师失败了?请恕在下驽钝,苦苦思索了这么些年才得出一个令人捧腹的结论:血就是破解清和源氏幻术之谜的法宝,换言之,你的幻术命门就是血。这种说法或许会令人觉得很可笑,可是这世上的事物皆是如此诡异而奇妙地相生相克着,所以往往真相有时到最后就是这般令人惊叹的简单。”
    阿源冷笑一声,“你的想法还真是无边无际。”可是她看到陆元青从袖口中抽出了一物之后,却惊慌地后退了一步。
    陆元青握在手中的是一把匕首。只听他自言自语道:“这把刀和师父的‘逐月’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不过它再不济也是一把利器,应该可以割破的吧?不过肯定痛得很……”他一边说一边抽出匕首慢慢横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阿源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元青又后退了一步,“你简直就是疯子!每一个将要被我杀死的人无一不是哭着喊着求我放过他,只有你这个疯子会想到拿刀去割自己的手臂。”
    陆元青慢吞吞道:“所以他们最终无一幸免全都被你杀死了。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就是喜欢赌,而且我一般运气还不错。”说着他再不迟疑,手下用力,那寒光闪烁的匕首便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那伤口并不大,可是却有血顺着陆元青的手流淌下来。阿源的面色有些变了,她感到空气里全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血腥之气,她握紧伞柄又后退了几步。
    本来极浓的雾气随着这血腥之气的蔓延开来似乎也消散了不少,那丝丝清明渐渐将汴城衙门前的景物浮现出来。
    陆元青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看来你的幻阵帮不了你了。你不会武功,没有了那看似神秘难解的幻术护体,你根本不堪一击。过不了多久,衙门里的衙役们就会冲出来,那时候你那所谓幻术师的尊严就要荡然无存了,而那些等你回去的倭寇也会被一举成擒。你实在不该为了那可笑的尊严回来的,因为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杀人手法和永远不败的神话。”
    阿源沉默了片刻却低声笑起来,“你懂得什么!幻术师因为长期接触各种毒花毒草,所以生命都会很短暂。幻术师的一生都不会经历失败,因为失败的那刻就是他们的死期。永远不失败的人生我早就厌倦了,所以我期待一个可以打败我的对手,因此看到了你的字条,我毫不犹豫地折返。你说得不错,今夜你和我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你识穿了我的幻术玄机,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你要是以为这样你就赢得了最后的胜利,那就大错特错了。”
    阿源一边说一边又后退了一步,她周身开始出现一种火焰般的颜色,随着她的后退越来越浓烈,“静舟先生有没有和你提过清和源氏族中最高的惩罚是什么?今夜就让你见识一下这‘天火之刑’吧。”
    她周身的火焰之色越加明显,陆元青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他猛地解开自己的外袍冲过去想要扑灭阿源周身的火焰,可是他那青袍才刚刚接触到阿源的身体就已经被烈焰吞噬了。
    阿源的面目有些痛苦,“这味药从我成为幻术师的那一天开始日日服用,就是等我失败的那日来成就‘天火之刑’的,你以为你的衣袍能扑灭‘天火’吗?你很聪明,猜到了我的用意,可是你就算现在赶到码头也阻止不了收到我的信号而离开的同伴们了,所以这一局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天火的烟雾很美丽也很轻盈,升到高空时五光十色,极为炫目,就算是在远处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阿源发出的最后的信号,给那些在北镇码头等她指令的同伴。
    陆元青看着阿源痛苦的脸,却微微一叹道:“我能明白你为什么杀贾延午、张昭、王佐、肖长富、祝东楼,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杀陈言?你难道不知道他其实对你有情吗?”
    阿源因疼痛而说话开始断断续续,“是他完成最后的书稿后求我杀他的,他说他求仁得仁、余愿已了,对这个肮脏的尘世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求我成全他。”
    陆元青闻言却摇摇头,“不,你错了。是他成全了你,让你完成了你幻术杀人的最后一篇。还记得《虎女》最后那段描写吗?棺木中躺着的是他的妻子……和现实中的情形相比,他其实是想和你共结百年之约,只可惜他大概看出了你终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阿源,所以他终于选择了沉默。我猜他对你有情,是因为他最终选择了成全你。”
    阿源闻言只是静默,再也没有出声,只是恐怕陆元青也猜不到她是不能出声了还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半个月之后,戚继光将军引领着他那令倭寇闻风丧胆的“戚家军”在浙、闽的沿海地域击沉了数艘倭寇的船舰,活捉了倭魁、倭酋等数人,并在他们的身上搜出了相当于大明水师三分之一的海卫边防图……
    沈白接到父亲传来的戚继光将军大胜倭寇的战报之时,陆元青正坐在衙门院中的梨花树下一个人静静地下棋。五月梨花已经开到尾声,于是那大片大片的梨花雨便纷纷洒洒落在了他身上。
    沈白静默地看他半晌才慢慢走出了书房。他静悄悄地坐在了陆元青的对面,看着他认真地思索着自己下一步棋的走势。
    “元青,还好那夜邵鹰和玉棠及时通知了戚将军带领的大明水师,才能最终阻止了那批倭寇和他们妄图带走的海卫边防图。”
    陆元青闻言轻轻摆手,“大人,观棋不语真君子啊。”
    沈白一笑,“元青是怕我问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陆元青执棋的手一顿,“大人,谁都有不想被别人知晓的过去,难道大人没有吗?”
    古剑奇谈(1)金刀驸马
    沈白一笑,“元青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陆元青又是摇摇头,“大人想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吗?大人到底对我好奇什么呢?来历、出身,还是我为什么留在汴城衙门里做师爷?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百姓而已,算是出身书香门第,我爹是个教书先生,他和我娘是在汴城相识的,所以说我在这个汴城中所找寻的不过是当日他们眼中的点滴回忆而已。”
    他看了看沈白的神色又是轻笑了一声,“大人一定不会信的,对吗?过于平凡的经历总是惹人怀疑,可是又有谁是天天在经历大风大浪的呢?难道非要我说其实在下身负奇冤想要复仇,不过复仇之路前途未卜,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所以在报仇之前来能带给我美好回忆的地方看上一看吗?这样的回答是不是更像是真的?”
    沈白被陆元青的回答顶得一时有些哑然,却听陆元青继续道:“其实比起我,大人的来历才应该更加耐人寻味。虽然看似为人低调,可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豁达与聪慧却是令人格外记忆犹新;在京城应该很有背景,却从不主动向任何人炫耀自己的家世,我到现在都没从大人口中听过令尊是谁;明明是翰林出身,却到了这个汴城做了县令,可是大人似乎不以为意;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却可以毫不费力地拿到一些隐秘的查案资料……大人,如果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我会对大人的来历更加感兴趣,可是我问过大人一句吗?”
    沈白看了看陆元青的神情,“如果元青问起,我自然会说。不过你如今救过笑儿,就算你不问起,我也愿意据实相告。说起我爹,元青应该并不陌生,他就是元青口中曾经提到过的沈从云沈大人,不过我爹当年还只是兵部右侍郎,如今他已是兵部尚书,位列三公了,就连那权势压人的严大学士,也要称我爹一声沈太傅……”
    陆元青轻落一子,“果然是来历不凡,只是在下不明白,大人既是翰林院出身,想必当年必是一甲进士前三名,再加上大人的家世,怎么会只做这小县之中的芝麻小官呢?”
    沈白一笑,“当年我确是一甲之列,但是那年风靡京师、占尽殊荣的状元公却不是在下。来汴城是我爹的安排,他老人家做事素来高瞻远瞩,唯独此事当初我比元青还更为不解,不过来了汴城这些时日之后我才知道我爹的用心和安排。元青觉得‘风波鉴’一案中的祝东楼其人如何?”
    陆元青又落一子,“骄纵豪奢、傲慢荒淫、不学无术,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沈白点点头,“京城中的那些高官子弟皆是如此做派,相比起来祝东楼根本不算什么。说起来我也是官宦子弟,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想要不被孤立,就要和他们一样,可是那样的日子又岂是可以长久忍耐的?我爹深知我的脾气,所以他在我入翰林院三年之期时的院考中动用了一些关系……我最后没能留馆,就只能外委为他官了,然后我就来汴城上任了。临出京之时,我爹只是对我讲,汴城离京师不远,但毕竟不是京师,做事随我自己的心意就好,但是只记住:低调做官,用心查案。”
    陆元青闻言终于停住了布棋的手,他抬起头看了看沈白黑白分明的眼,微微笑起来,“如今能称得起‘好官’这个词的为官者已经不多了。在下还是那句话,大人是个好官,在下留下来做这个衙门中的师爷也只是因为大人是个好官而已。在下无才无学,但是还是愿意在大人身边略尽绵薄之力。”直到我离开的那一日为止。陆元青在心底默默补上了这一句。
    沈白也微微点点头,“元青,你救过笑儿,对我来说就不是外人。我之前查你,是因为你有可疑之处;我如今好奇你,只是出于关心而已。你的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这并不好。”
    陆元青却是慢吞吞地将棋子一枚枚收进棋皿中,明显转移话题,“大人口中那当年风靡京师、占尽殊荣的状元公,却又不知是哪位?”
    沈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元青还记得我书房中那张巨幅泼墨山水画吗?”
    陆元青点点头,“嗯,是署名波蓝的那幅画吗?”
    沈白笑道:“不错,元青好记性。我应考那届的状元公正是聿波蓝。他就是元青口中抗击鞑靼英勇殉国的聿少春将军之子聿波蓝。”
    聿波蓝……这个名字曾经有多么熟悉,如今听入耳中就有多么陌生。
    陆元青默默地将最后一枚棋子放进棋皿中,才微微笑道:“这位聿公子是大人的好友?”
    “本来不熟的,后来同入翰林院算是同僚,才有了多一些接触。”
    陆元青微微点点头,“这位聿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沈白却是神秘一笑,“我和元青说,元青可能会觉得我夸大其词,等元青亲眼见过聿公子就知道了。”
    陆元青收棋盘的动作一顿,“难道这位聿公子要来汴城?”
    “不是。”沈白笑道,“是我要进京,顺便送笑儿回去。笑儿一直缠着我说让我邀元青一起返京,所以我是想问问元青的意思。”
    “返京?”陆元青呆呆地看着沈白,“大人为何要返京?”
    “为了恭贺我这位同年聿波蓝公子的大婚之喜。”沈白轻笑道。
    陆元青低头道:“是吗?这般大张旗鼓的婚事,恐怕这位聿公子娶的必是了不得的女子吧。”
    沈白点头道:“元青说得不错,聿兄要娶的正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女——宁安公主朱禄贞。”
    娶公主?
    陆元青心底泛上一丝不知是悲是喜的滋味。他果然是应该娶公主的人。这样也很好啊,真的很好。
    沈白见陆元青低头不语又问道:“元青的意思呢?要不要一起去京城?”
    陆元青欣然笑道:“能够迎娶公主应该是全天下男人的夙愿吧?在下虽没有这等福分,去见识见识凑凑热闹也好。”
    沈白摇头笑道:“全天下男人?元青,沈某可从未觉得娶公主有什么乐趣!不过元青愿意同行却是甚好,否则笑儿那丫头有得闹了。”
    两日后,几人启程前往京城。从汴城到京城的路并不远,快马往返二日即可,不过加上个陆元青却拖缓了众人的速度,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他骑的不是什么快马,而是一头瘦驴,陆元青还有模有样地给这驴起了个名字——小灰。
    说起这头瘦驴的来历,也是有意思得很。陆元青答应沈白一起前往京城,一来是护送对他“恋恋不舍”的沈大小姐回府,二来是想见识见识皇家婚嫁的气派。不过沈白毕竟身为一县之父母官,虽因破了“风波鉴”一案从而协助戚继光将军截获了倭寇手中的海防图而受到了皇帝的褒奖,获邀参加皇室之喜,但是毕竟不能耽搁太久时间,所以沈白否决了坐轿的提议,命每人皆骑快马进京。
    沈笑和青黛主仆自不必说,本就是骑马来的,如今骑马回去自然无虞。邵鹰和宋玉棠本就是习武之人,骑马而行也无不妥。沈白既然提议骑马,那自然是因为他会骑马。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陆元青了。
    “元青不会骑马?”沈白奇怪道。
    陆元青惭愧地一笑,“万物皆有灵,马也是有灵性之物,实在不该任意骑坐。”
    宋玉棠嘲讽道:“不会骑就说不会骑,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沈笑闻言立刻不悦,她如今可以说是和陆元青同仇敌忾,“宋玉棠,小陆那是心地善良,马儿怎么了?马儿的腿不是腿吗?”沈大小姐再次纠结此问题,让宋玉棠立刻闭上了嘴。
    陆元青闻言赞道:“沈小姐这般爱惜马匹之人实在是令人敬佩。”沈笑闻言脸红低头。
    邵鹰见状冷哼一声别过脸低骂道:“陆书呆就是麻烦,还是留在衙门里吧。”
    陆元青闻言好脾气地说道:“在下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怕沈小姐不欢喜。”
    宋玉棠立马道:“炫耀什么?!”
    沈笑马上反击道:“宋玉棠!”
    沈白见“吵成一团”的诸人,却是微微一笑,“元青,选匹马吧,明日就要启程了。”
    衙门中除了沈白几人的坐骑,还有几匹闲马可供挑选,如今陆元青就是对着马槽中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几匹马犯了难。
    那几匹马见到陆元青靠近皆是一副默默退后状,所以折腾了半天,别说上马,连马毛也没碰到一撮儿。
    宋玉棠道:“真是人见人烦。”
    邵鹰顺口接道:“马见马厌。”然后二人怪异地对视一眼,在“嘲笑”陆元青的事情上,他们倒是难得地达成了一致,不过只怕二人心底所想各有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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