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自己替换的这药实在厉害,他出手自然是要有所得的。
    柏清珩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阴招,他索性将计就计。
    他的乐儿,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良,肯定不会放任他不管不顾。
    他不能表现出一点急功近利的样子,必须要人畜无害。
    纵使傅忱知道这样做,卑鄙无耻,可他忍不住了,他无法忍受怀乐的心里留着柏清珩无法割舍。
    他要利用柏清珩为他铺路。
    “乐儿,别过来,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傅忱忍到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砸到地上,他害怕伤到怀乐似的,瑟缩到了角落,手臂掐得特别红,几缕发丝掉了下来。
    就算模样狼狈,也抵不住他容貌的旖丽。
    “不要过来,乐儿。”
    他看起来忍得好痛苦,手臂上还纵横交错着旧伤,新的伤口掐伤又上去了。
    旧的伤口,二哥哥打的,新的伤口,宫侍说,他割肉养蛊虫,想要救怀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怀乐捏着衣角。
    不是说好的蒙汗药吗?怎么变成了.....
    怀乐知道是什么,怀乐和漂亮质子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这副被折磨的样子,不过那时候的他强势。
    他没有让怀乐走开,反而扑了上来。
    若说上次与怀乐无关,怀乐可以是被伤害的那个人,怀乐可以置身事外,可现在,怀乐怎么置身事外,这次的药是怀乐下下去的呀。
    他看起来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浑身都疼得痉挛,唇已经青紫,他让怀乐走,没有扑上来,反而离得更远,他害怕伤到怀乐。
    怀乐捏着衣角,她也慌得了汗。
    脖颈上的发丝,黏了汗。
    柏大哥骗了怀乐,里头的不是蒙汗药,柏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故意的吗?
    “乐儿,快些走。”
    傅忱手撑着后面想要站起来,但他始终抵不住,几乎快要忍炸了,他以身犯险,疼痛都是真实的,一下下叫他打着冷颤。
    他离怀乐这么远,也是怕闻到怀乐的身上的香味。
    克制不住自己,那就功亏一篑了。
    “...........”
    害怕,怀乐是害怕的,不止害怕,还夹杂着心疼,怀乐想帮他,但又想到,那样的帮,真的好疼,之前的怀乐笨,一直忍,可现在不想忍了,怀乐想自私一点。
    走吧....
    怀乐的脚步往外挪。
    傅忱说着让怀乐走,可睫毛沾了汗水的眼下,真的见到怀乐的脚步挪动,他眼里的怒意和阴狠更加翻腾。
    傅忱加了一把火,“乐儿。”
    他抬起头,笑得像马上就要碎掉的蝴蝶,颤抖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切都重合了。
    “乐儿,对不起.....”
    “之前是我错了,我知道我是多少遍错了,都弥补不回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无论我后来怎么做,都弥补不了你。”
    “你恨我,讨厌我,都是应该的。”
    怀乐欲泣,眼珠子晃泪了,只差一点点就会掉下来。
    “你为什么要跟怀乐说这些?”
    傅忱抿唇低下头,“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乐...乐儿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
    “乐儿快走,不要回头。”
    怀乐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她怎么都动不了。
    他说这些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在骗怀乐?
    小姑娘的眼睛晃了转着,眼泪花子是那样的明亮。
    傅忱撑着膝盖站起来,一步步挪,近身了,怀乐能感觉到他呼出的呼吸有多烫,怀乐都跟着热了起来。
    傅忱两只手扶上怀乐的双肩,把她虚虚往外推。
    “走......”
    他显然没力气了,推不动怀乐。
    自己失手跌了下来,太难熬了,傅忱在体内运气,想抗压,谁知道弄巧成拙,到叫他气血逆流,嘴角溢出血来。
    怀乐看见血,她这时候完全顾不上想太多,怀乐太心软了,就算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都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她面前。
    就算她真的跑出去了,跟着柏清珩走了,她也会回想,于心不安。
    她捧着傅忱的脸,想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你不要死。”
    “怀乐....怀乐救你。”
    她的眼泪砸下来,傅忱心里笑。
    心软的,上钩了。
    他忍住要将面前的小姑娘扑倒的冲动,虚弱着声音全自己的戏。
    “乐儿不要勉强,在临死之前,知道乐儿有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
    “快走吧,等一下...我大抵会死得不太好看.....”
    怀乐抱着他,想把他抱起来,傅忱个子高太重,她抱不起来,只摇头,泪水滴到傅忱的眼皮上。
    “不勉强...”
    傅忱虚抬起眼。
    “真...的吗?”
    怀乐点头嗯,“真的。”绵软的小手碰到傅忱的衣襟,怀乐记得是要先除了衣裳。
    可怀乐不会....
    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傅忱捏住她的手,他自己探入衣襟,怀乐看到他的动作,僵了一下,后颈竖起了小绒毛,孤弱无依到了极致。
    傅忱拿出来,他求过的婚书。
    “乐儿,这是我求的........”
    他说不出来话了,最后的口型停留在叫怀乐,你看。
    修长的手指指在空缺的地方,是傅忱名字的旁边,应该写怀乐的名字。
    又是唇语:写.....
    怀乐接了婚书,她的眼泪打了上去,看到婚书的章戳,是月老祠的花样。
    要求月老祠的花样,怀乐知道很难,要去跪。
    所以他跪过了吗?
    “写.....”
    写了才能。
    怀乐返回妆奁,取来了小狼毫笔,写上了她的名字。
    梁怀乐。
    傅忱想着怀乐名字的笔顺笔画。
    心满意足。
    怀乐把他扶到榻上,新房的布置,处处都是喜庆的红。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更疼。
    怀乐全都扛着。
    傅忱居高临下,他的手撑着用力,他恨,他发疯,嫉妒,整个人已经被醋意席卷得找不到方向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久违的重合,蔚叹的满足,算计的成功。
    都叫傅忱兴奋不已,越发勇猛精进。
    终于了。
    塌边系的白玉铃,一直碰撞响了好半夜,怀乐泪眼朦胧,后头没有那么疼了,
    只是怀乐已经没了力气,看不清了外头的灯笼。
    只觉得灯笼的麦穗好晃,一直被风卷得交织,漂浮落不到原位。
    .......
    柏清珩一直等到入夜,寒气重了。
    他浑身僵直,仍然在宫门后的隐蔽处一动不动地等着。
    怀乐妹妹......
    望眼欲穿,也没有见到他想看到的那抹身影,她为什么不想离开了。
    暗桩在最高处潜伏。
    看着底下伫立的人摇头无奈,柏清珩屡次不听管教,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想要看着陛下带走小公主,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傅忱吩咐过,超过夜半三刻,柏清珩还不走,就去把柏文温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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