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穆景并指画咒,点血破界,神殿外的结界就突然被那滴血给融开来,文武判官左右抬头看,都吓了一跳,竟不知此女怎会有如此高的灵力,可以破他们城隍庙设下的结界镜。
    次之,穆景封住神殿里的神光,避免伤到这少女阴魂。
    少女冤魂转头看着穆景,她像是感受到穆景的善意,便微微起身,走到穆景的面前,朝她郑重稽首一拜,随后也对着文武判官各自一拜。
    随后慢慢起身,走到她母亲的面前,朝面着廖吴氏,重重地磕三个头,后来尝试的想摸摸她的母亲,跟她母亲说说话,却像是垂然在做无用之功,她果然已经跟生人阴阳两隔,再也触碰不到她的母亲了,孤魂垂泪,泪却化雾,轻飘飘的。
    廖吴氏的眼泪,顺着她满脸风霜的皱纹滑落,她全然不知,亲女小盈就近在眼前,跟着她的母亲垂泪,小盈的灵体不知所措且悲痛交加的抬起头来看向穆景。
    文武判官像是读到穆景跟小盈在用灵语交谈,文判官知道穆景的心思,他便化身成城隍庙里的庙祝,从神殿外走入,小心翼翼的扶起廖吴氏到旁边歇着,还宽慰她,让她珍重自己。
    离去前,文判官对空,高唱了几句偈语,
    "儿女都是心头肉,犹如手指连心痛,杜鹃啼血不着处,女望母亲得珍重。"
    廖吴氏触景生情,又听见杜鹃之词,一时想起杜鹃花是她女儿小盈最爱的花,因而如母女连心一般恍然一愣,顿然失神的蹲坐在神殿旁。
    姚敬走过来,紧紧地搂着穆景,让她可以放肆的在他怀里哭泣,摸着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声音突然就温柔了起来,像是只有穆景会使他整个人如此柔和,
    "要相信有天理,行善行恶皆有所其果,要学会等待隐忍,天理不会负了谁的。"
    接着阴兵神将就过来带走了小盈的冤魂,穆景有些疑虑,便眼带泪花着急的问姚敬,
    他们要带小盈去哪?去投生吗?
    姚敬摇摇头,
    "此女的元寿还没到,怨恨之意也极重,去了地府也不能投生跟审判,只能被关押在枉死城,但是她可以向城隍庙告知自己的冤情,城隍爷会让阴兵领冤魂下阴司请示幽冥之主,后面是要执令报仇还是投生报仇,就得看阴司的做法了。"
    也或许真的是姻缘巧合,周天成刚好从城隍主神殿拜完,往四灵神殿这过来,谁知竟听见庙祝在安慰廖吴氏的这一幕。
    周天成好意的询问,
    "这位婶子,为何哭的那么伤心?相逢就是有缘,婶子若是愿意,需要有人可以倾诉,在下愿意听听婶子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廖吴氏见来者身穿锦衣,腰带佩玉,甚至还有随从,本是有些犹豫,可旁边的随从暗示她,此位是周天成周大人,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廖吴氏此时,才相信自已是遇上贵人了,连忙在神殿上要给周天成磕头,周天成看不过眼,连忙来扶,紧皱着眉,说道,
    "跪天跪地无妨,跪我实在使我惭愧。婶子无须多礼,我们有话就尽管说,有难处我们也一起解决。身为永川的父母官,我就只盼能替你们解忧排难。"
    廖吴氏因此涕泪道明,
    民妇家住川尾村,小女小盈自从三月二十七的未到卯时,就到花田里裁花,准备一大清早到早市卖花,谁知这一去,人却不见踪影,过了清明还未归家,民妇夜夜啼泪伴恶梦,实在难以忍受,才来城隍庙求神灵庇佑我女儿。
    周天成细细听完,随后一问,
    可曾到县衙告知过廖盈失踪的事?
    廖吴氏老实答复,说县衙的官爷说这是小事,让她回去等等看,说不准女儿是跟人跑了,改明日就回来了。
    周天成隐隐对着江安县衙的草率处置有点发怒,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让妇人明天一早,务必定要到县衙,再告知廖盈失踪这一事。还保证这事,他会记在心上,请廖吴氏放心。
    隔日,周天成隐忍看着江安县衙会怎么处置廖盈失踪之事,谁知廖吴氏又被县衙的师爷给劝回去,说人失踪了别来烦他们洪县令,他们县令只处理大事,不处理这种小事,把廖吴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廖吴氏也是个聪明人,她隐忍不发先回到家中,本来是打算想请讼师写状纸状告江安县衙的师爷的,谁知又隔日清晨,周天成就派人来告诉廖吴氏一声,说让她耐心等候。
    没多久,江安县衙的师爷就被洪县令给骂的狗血喷头,还让他干脆滚回老家去,别在这误他前途,师爷惶恐不知何事让洪县令生如此大的气。
    洪县令便娓娓道来,说自己陪周天成到普照寺上香拜佛,谁知道出现一老头跪在两人的眼前,说自己的孙子失踪了,县衙只让他回去等着,说孩子说不准哪天就自己回来了。
    洪县令可无辜极了,他这些天就真的没见到有人口失踪的案子,谁知道周天成让人把守门的衙兵给喊了过来,衙兵替县衙辩解,说是个老妇人来伸冤说要找女儿,不是这老头,这老头没来过。
    洪县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好在周天成面前发作,可周天成也没为难他,也知道短时间之内,江安县实在涌入了过多没有姓名的难民,各种事让洪县令焦头烂耳,周天成最后只让他好好管束下属,其他的并没有多言。
    清明时节过去了好几天了,县衙依然没有查到廖盈的去处,本该活见人,死见尸的。
    可县衙却一无所展,廖盈就像凭空被消失了一样,左邻右舍都说廖盈又孝顺又顾家,不可能丢下她母亲,什么都不说的离家,甚至她们母女俩这些日子也毫无争执,或是不愉快过。
    夏日炎炎,河边上的纸鸢一只比一只更高。
    姚敬看着穆景玩这人间的玩意儿,玩的那么起劲,都不理睬他,他还真是有点吃味。
    便偷偷地使风咒,让风用力的把纸鸢给吹断了线,只见穆景哇哇大叫,让风筝回来,
    姚敬才拉住她的手腕,安慰说道,
    纸鸢飞了就算了吧,太阳快下山了,娘子我们得回去了,等入了夜,我们还得去一趟城隍庙呢。
    穆景看这纸鸢被吹的无影无踪,便失望的鼓起脸颊,但也知道不可以贪玩耽误大事,他们还得去城隍庙打听,小盈去了阴司之后的事。
    纸鸢被顺着指令,本欲飞回客栈的楼房里,谁知到最后停留在高处茶楼的茶桌上,一俊逸男子,身穿暗色锦缎,冠镶宝石带玉簪,手指笑着压着这只纸鸢。
    敖澜因族亲所托,来到南陵附近来这寻北海龙三子敖演。
    谁知,竟意外的在一只纸鸢上,感受到云姬的气息。
    他当时送云姬回太华时,一时苦等不到云姬找他的声息,他本猜测,若是太华附近地界真还有蛇妖,云姬肯定会拿着铜铃找他求救的。
    他在宫里等了许多日子,甚至再也无法寻到云姬的气息,来做潜梦之术。
    到太华一探,才发现太华不管是哪处地界,都不见云姬的身影,像是失踪了那般,敖澜一开始,还有些失落,以为云姬已经功德圆满,回天庭了。
    而这三界战神,远近驰名的冷漠无情,又怎可能会接受他的求欢。
    云姬或是太华神女,只是白虎神君的一次历练罢了,她哪里会当真这人间的所行经历。
    说不准白虎神君知道他曾经潜梦轻薄过她,还得跟他的神尊告状,要求天庭处置他呢,
    他不懂,自已到底还在肖想些什么。
    朱雀神君擅动因果的下场,就是遭受天罚,被困在长虹之上,连尊为南宫赤帝的朱雀神君都逃不过天罚,他又有何能耐,自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
    就是他动情的,应该是那个天真散漫,跟他有相似气息的云姬吧?
    不是,那个不可高攀的白虎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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