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这个地方导航都难找到,靠郁少池指路,望着腐朽掉漆的门牌,杨楚航依稀能辨别出‘余岁’两个字。
    难怪杨楚航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孤儿院,原来是荒废了。
    “江奶奶住在这,她是这儿的院长,好心人越来越多了,孤儿院搬到更好的地方,有了大众熟知的名字,什么都变了,只有江奶奶还在。”
    郁少池带他进去,路过小花园,指着盛开的白桔梗,“我妈妈以前种的,楚航哥看,它们被江奶奶照顾得很好。”
    “是很好。”杨楚航问:“你妈妈和江院长是…?”
    “我妈妈是这儿长大的。”郁少池回过身,看着他,“我也是,十岁就在这。”
    他一点没避讳,更没有怨天尤人,甚至在看到那丛白桔梗的时候笑得很温暖,和平时的他一点不一样,注入了更多,类似于‘活人’的情绪。
    “这地方环境很棒。”杨楚航插着腰打量一圈,由衷道:“世外桃源。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都跟小池一样优秀吗?”
    “才不是。”郁少池笑着,夹带一丝调皮,骄傲地说:“我最优秀。”
    作者有话说:
    看我们少池花式钓老公啦!!!!
    第4章 老公。
    杨楚航顺着他夸奖了一路。
    江奶奶半年前得了阿尔茨海默病,郁少池请了个保姆贴身照顾着她,就连这个孤儿院都是后来他有能力了花钱买下的。
    “小佳来了?”江奶奶慢慢挪着轮椅过来,视线从郁少池挪到杨楚航,看了好几眼,笑眯眯问,“小佳,这位是…男朋友啊?”
    郁少池迟疑一瞬,答应了。
    江奶奶拍着手,“好好好,小佳有眼光,长得蛮好看的!”
    郁少池则对身侧的人小声解释说:“江奶奶只记得妈妈,就是小佳,常常把我认成她。楚航哥能不能配合配合,江奶奶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母亲能找到一个会照顾她的人托付终身。”
    “这大概是天下每个母亲的愿望,我能理解。”杨楚航并不介意,配合握着郁少池的手蹲在江奶奶面前,温柔道:“对啊,是男朋友,我们过几天就结婚了,以后会生一个宝宝,您要记得,他叫郁少池。”
    “郁,少,池。”江奶奶一字一句,笑呵呵赞叹:“这个名字好,就叫少池,小佳这么漂亮,你也俊,好基因生出来的宝宝得多漂亮!”
    “是很漂亮。”杨楚航哄老人向来得心应手。
    郁少池听着他亲口说出的‘结婚’,整个人汗毛竖起,他从来不敢触及这两个字,父母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他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婚姻和家庭。杨楚航一出口,仿佛两人真要结婚了一般。
    他侧着脸,专心看着这个细腻的男人,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因为他而轻快几分。
    “结婚好,赶紧生大孙子!”江奶奶高兴之下慢悠悠挪到红木柜前,翻箱倒柜找到两个装在木盒子的易拉罐的拉环,宝贝似的递给二人,“这戒指你们两个拿去戴,特意给你们留着的。”
    她嘱咐杨楚航,“你啊,可别欺负小佳,她性子软,是个闷葫芦,受委屈了不吭声,院里我最放心不下她。”
    “我明白,您不用担心。”杨楚航主动接过那个木盒子,江奶奶却想看他亲自给小佳戴上。
    起初杨楚航还怕拉环太小,不料郁少池戴上大小竟然刚刚好。
    江奶奶得意小声说,“我趁小佳睡着老早试过了,正正好!”
    郁少池很惊讶杨楚航为他戴上‘戒指’的这个举动,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头,又被杨楚航牢牢握着,不太能动弹。
    江奶奶笑出声,“闷葫芦害羞了。你们小夫妻自己待着吧,老骨头困了去睡会儿。”
    年轻的女保姆轻手轻脚过来推轮椅,礼貌朝他们两个点点头回屋了。
    郁少池望着手指头,连忙藏起来,“楚航哥,麻烦你了,江奶奶把这个当戒指,每天送一对……”
    杨楚航站起来,盯着他看,半晌道:“戴个假发确实雌雄难辨,也难怪江奶奶认错人。”
    “是吗?”郁少池眉眼弯弯,突然使坏轻轻喊了声,“老公。”
    杨楚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郁少池不以为然,一脸天真烂漫,张开手望着无名指上银色的拉环,笑道:“才给我戴了‘戒指’,这声老公应该的。下次再来的话,江奶奶面前我得这么称呼你了,现在练练口。”
    杨楚航知道他有意使坏,灵机一动,不甘示弱,“那再下次,你是不是得挺着肚子来,怀了我们的宝宝,叫郁少池。”
    “是吧。”
    两人又一起笑出声,想起江奶奶在休息连忙捂住嘴往门外走。
    回去路上,杨楚航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郁少池说喜欢白桔梗却没收到过花,顺手给小可怜买了一束,包得相当精致送给他。
    郁少池捧着花,笑的同时认真问:“楚航哥知道白桔梗的花语吗?”
    他对花没什么研究,老实摇头,“什么?”
    “嗯……”郁少池故意拖了拖,面不改色道:“有两个,毫无保留的爱和没有希望的爱,楚航哥对我是哪一种?”
    杨楚航再次不知道接什么,看着他找不到能说的话,气氛很微妙。郁少池闻着花,接着摸了摸花瓣,“我希望是毫无保留的爱,前几天你才说把我当亲弟弟的。”
    不知道为什么,杨楚航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好,不保留。”
    “我想吃楚航哥做的饭了,晚上没事能去吗?”
    “当然可以。”杨楚航系安全带,启动了才说,“锦锦又要出差,把小侄女交给我照顾了,估计送过来能赶一个晚饭。对了,锦锦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怎么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侄女来的时候郁少池正帮忙端着刚做好的蛋花汤出来。
    温锦看着很年轻,穿了一身干练的女式西装,红色包包,牵个粉红泡泡裙的小姑娘,她看到郁少池时愣了好几秒,不知道说什么。
    郁少池放好碗,热情道:“快先坐,还有两道菜就好了。”
    温锦尴尬笑着跟着坐下,郁少池似乎才想起来一般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郁少池,叫少池就好。”
    温锦笑着点头,“温锦,和楚航一起叫我锦锦就行。”她招呼自己女儿过来,“清余,快叫叔叔。”
    张清余生得文秀,看着话不多。腼腆地看一眼郁少池连忙别开视线,蚊子叫一般喊了声叔叔。
    温锦摸着她的脸,解释说:“她比较认生,猫胆子,长这么大就敢跟楚航多说几句话,陌生人看一眼就脸红。”
    “没事,还小嘛,正常。”郁少池在母子二人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温和问小姑娘:“长的真漂亮,今年读几年级了?”
    “大一班。”张清余奶声回答完,脸已经红透了,缩在她妈妈怀里躲着。
    温锦安抚着摸摸女儿的脑袋,迟疑片刻不确定问:“你是liberty律所的那个郁律师吧?”她越看越觉得人面熟,在杂志上见过。
    这张脸配上这种职业,正常人都过目难忘吧。
    “是他。”杨楚航刚好出来,帮着回答了,朝清余张开手臂,小姑娘兴奋扑到他怀里,雀跃的模样和进门见到郁少池的拘谨简直判若两人。
    郁少池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并没有说话,安静坐着。
    “锦锦,你不是一直想找个靠谱的律师吗?少池很不错,不过,他应该很贵。”杨楚航抱着张清余坐到郁少池旁边。
    “真是他啊!”温锦摆手道:“钱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郁律师有没有空,我听说像他们这种金牌律师,并不是什么案子都接。”
    “您是什么案子?”郁少池问。
    “离婚……”温锦有顾虑,看了眼坐在杨楚航怀里玩的张清余,杨楚航马上会意,抱着孩子上二楼。
    “当初瞎了眼才嫁给吃软饭,花我的钱包养小三的狗男人。他一直不同意离婚,我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不过,即便他同意,我也不想让他得到我赚的哪怕一分钱。”
    “是婚内出轨吗?有没有他出轨的实质证据?”
    温锦似乎难以启齿,“是男人,他出轨的是一个男人!我根本找不到证据,太恶心了……一审判不离,得等六个月重新提起诉讼。”
    郁少池沉默片刻,宽慰道:“这个案子简单,温小姐不用担心,他既然属于过错方,这婚一定能离,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让他净身出户。”
    “可以吗?”温锦想到什么,语气有几分哽咽,“他前几次偷偷去幼儿园接走清余,用她要挟我。他不准我离婚。这次要出差,我怕他乱来才把清余送来楚航这,我真被他缠怕了。”
    “你的意思是他会伤害你们的女儿?”
    “没有,但是逼急了可能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喜欢赌钱,是会吸血的无底洞,我不想,也没有精力再和他耗了。郁律师,只要你肯,多少钱都无所谓,帮帮我吧…”
    郁少池面上没多少情绪,甚至显得淡漠冷血,他突然问:“你和楚航哥是亲戚吗?他叫清余侄女。”
    温锦摇头,“是朋友,我和他是部队认识的。”
    “军医?”
    杨楚航提过温锦的职业,正因为是医生的原因,没太多时间照顾孩子,三天两头托人照看。
    “对。”
    郁少池若有所思点头,直接问:“你是喜欢楚航哥的吧?”
    “啊?”
    “我看人很准,你喜欢他。”
    这一问倒将温锦的脸问红了,“以前在部队,在部队喜欢过……”
    “现在也喜欢,但你怕楚航哥嫌弃你结过婚,你不好意思再提喜欢。你想离了婚再争取争取,对吗?”郁少池依旧冷淡,空气就这么静默了十几秒。
    他突然温和笑着打破沉默,“看来是猜对了,我还是挺厉害的。温小姐看楚航哥的眼神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我才这样猜,温小姐别介意,职业毛病,有点难改。”
    “郁律师,你能不能别告诉楚航...”温锦紧张得吐了口气,“一直以来,楚航对我都很好,他那种照顾更像个哥哥的关心,我不想让别的感情脏了这种关系。”
    “像哥哥?”郁少池蹙眉,隐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捏紧,“楚航哥原来对谁都这么好啊...”
    “差不多,他一直以来都很好。”温锦回忆道:“当初他本来可以留在部队,最后一次演练混进来个捣乱的,本来不关他的事,他为了保护别人,手在那次手受了伤,还是我亲自帮他缝的。”
    温锦摸着左手虎口,“这里,当时划得很深,流了很多血,缝了十一针。楚航就是个典型的滥好人,没有距离。”
    郁少池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左手虎口,“还有什么?关于他的。”
    “嗯?”
    郁少池恢复平静,“我的意思是,关于你丈夫,除了出轨,赌博还有什么其他罪行?”
    温锦以为他问得是杨楚航,可能受她老公出轨男人的影响,几乎瞬间就想歪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解释,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小家子气,脸不自觉又红了几分。
    “他会语言暴力,我挺害怕和他交流的。”
    “没事,别再见他就行了。”
    温锦摇头,无奈道:“他醉了很缠人,现在分着居都这样,今后离了婚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就想办法让他缠不着你。”郁少池低眉兀自道:“六个月太慢了。”
    “什么?”
    郁少池笑笑,“没什么,让法律制裁他,他应该为自己的罪行买单,法治社会,怎么能让施暴者逍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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