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迟盯着他的双眼,冷声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小埋无所谓地摇摇头:有什么可说的。没想到做了那么多年兄弟,我远远低估了你的手段。
    纪家作为临城的豪门世家,纪迟是唯一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丝毫不沾染半分狡诈?他本该早就想到,但却下意识地选择了不信。
    我的手段,我不屑于用。纪迟坦荡地看着他,冷笑了两声,你可以再多害我几次,哪怕我真的断了腿,我也不会怨你,可你不该欺负她的。
    戚念安静地站在纪迟旁边,神色清明又迷茫,如同初临人世间的天使,美到不可思议,让人怀疑她会一碰就碎。
    小埋有些贪婪地多看了她两眼,苦笑了一声:自古美人爱英雄,她们都喜欢你,哪怕你毫不在乎,却一个两个对你矢志不渝。就连她也是。
    他茫然地瞪着纪迟,几乎是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家世好长得好,哪里都比我强,我甘心屈居你一头,在旁边为你永远嚣张的样子鼓掌喝彩。可是我也是人,或许是嫉妒你,又或许是喜欢她。
    总之,第一次毁了你喜欢的东西,看你痛苦的样子,我还是挺高兴的。小埋从喉咙里干涩地笑了两声,说不出是笑还是哭,我就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你这辈子一蹶不振。毕竟咱们这样家世的人,平日歌舞升平,背地里多少尔虞我诈,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其实他的家世不差,在临城也仅仅次于纪家一头,但因此也无论如何跨不过那个鸿沟。
    他小时候不算太受宠,但因为纪家少爷喜欢和他玩,他的父亲也慢慢能在家里说得上话。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好好跟纪迟当朋友,我们都仰仗着纪家。
    人生来就该是平等的,哪怕纪迟对他从无戒心,他还是逐渐有了不甘,有了嫉恨。
    尤其是戚念也成了纪迟的女朋友的时候。
    很少有男人会不喜欢戚念,就凭她绝世的容貌,无数人都表面上不屑一顾,背地里百般肖想,小埋也不例外。
    很少看见纪迟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眼看他们按部就班谈下去,就能成就一对美满姻缘。
    结果他们吵了个架,纪迟说,等他拿到金牌再去哄。
    那一次,小埋鬼使神差,看着戚念红着眼眶离去的背影,他心里莫名地有些痛快,遮盖住了为数不多的愧疚。
    他为数不多的良知,在五岁时亲眼看见三叔对爷爷做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泯灭了。
    凭什么他们都要活得战战兢兢、苟且偷生,偏就纪迟光明正大、骄傲张扬?
    凭什么呢
    小埋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这个问题,也不会有人再给他弄明白的机会了。
    纪迟吹了声口哨,立刻就有全副武装的保镖上来,把小埋七手八脚地控制住,给拖下去。
    在小埋被拖走之前,纪迟安静地端详了他许久,很认真地回答他:我一直怀疑有人暗地里动手脚,但之前从没想过是你。人世间真心不多,但未必没有。
    他敢掏出真心对别人,因为他不怕被骗,他拥有全世界,又怎么会因为一些挫折感到痛苦?
    纪迟没有对小埋做什么,只是把他的行径收集证据,上报给了国际赛车协会。
    小埋被终身禁赛,被他的家族所不齿,不得不去了国外,隐姓埋名地生活,从此再无音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纪迟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忙得很,赶着去参加临城大学一百周年的校庆,身旁的戚念被他牢牢地牵在手心里,正是冬日飞雪的季节,浑身上下却都温暖充盈。
    他们都已经五年没回过母校了。
    踏进校门,一切都没有太大变化,就连校园里的学生也都是一样的年轻活泼,满是朝气,见到他们都好奇地打量过来,不住地窃窃私语。
    这不是我家小七吗,我的天哪
    真人比照片还要美,我要晕过去了!
    旁边这个男人也好帅,我狠狠磕到了,救命!
    很快就有女大学生大着胆子上前询问能不能签个名,戚念戴着口罩和兜帽,下意识地望向纪迟询问他的意见。
    纪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你。
    戚念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本子,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狐狸眼弯弯,轻声说:拿了我的签名,帮我保密好不好?
    女大学生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频频点头:小七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不说出去!
    纪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把笔拿过来,在一旁潦草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顺手画了个爱心。
    本子上的签名变成了:纪迟爱心戚念。
    没等对方再说些什么,他把笔丢回去,从喉咙里笑了声,把戚念的兜帽再往下拉了拉,恨不得只露出个下巴,把她搂在怀里就往前走。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临大的一百周年庆典办得很隆重,但形形色色的领导人和学生代表讲话还是未免有些无聊,纪迟听得不耐烦,拉着旁边戚念的手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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