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内部问题,他又盯上新义连,要张狮口,再吞一块肥肉。
    不过眼下,雨下个不停的初冬,这位名动全城的黑社会大佬在听到温玉上楼的脚步声后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一转身躲进宽敞光亮的浴室,坐在马桶盖上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
    等过半小时,温玉的功课都做完,陆显还在浴室磨蹭,她敲门,他也不应。
    温玉同他对阵,“你出来。”
    里头说:“你烦不烦,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你带女人回来乱搞,我连敲门都不可以?够不够劲?我给你送半打伟哥来。”
    “你有病——”
    温玉直接叫阿金拿钥匙开门。
    推门便见到陆显穿一条浅灰色长裤,上半身是温玉闲得无聊买来消遣他的粉红色开司米套头衫,暖融融的颜色消弭了男人凌厉气势。他孤零零一个人,佝偻着背脊,左手扶着右肩,几乎是蜷缩在马桶上,显得可怜至极。
    温玉蹲下*身,手扶着他膝盖,仰头看他,一张被疼痛扭曲的脸孔,“陆生,你怎么了?”
    陆显咬牙说:“不用你管!”像小孩子赌气。
    温玉不以为意,碰了碰他那只半残废的右手,又想窗外绵绵不断的阴雨,大致猜他是旧伤发作,同时大男子主义作祟,死要面子强撑,情愿躲厕所苦熬,也不让她多听一句。
    她无奈,叹息,哄孩子似的口吻说话,“我叫王叔准备车,你同我一起去医院好不好?”
    陆显甩开她,闷头往卧室走,将自己摔在大床上,发脾气,“说了不用你管,你不是要去约会小白脸,现在去,有多远滚多远。”
    温玉倒是觉得好笑,眼前这个人,说他是三岁小孩情商仍算高估。
    侧躺在他身边,她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去抚他平实背脊,就像在给小狗晶晶顺毛,“陆生,你是不是从来没去医院照过片?只找旧楼里同按摩院开在一条街的治跌打老头拿过药?”
    陆显被她这样一下接一下地摸,懒懒地想睡,先前天大的火气现在一颗火星都没有,只是仍嘴硬,不肯低头。“医院有什么好?我不去医院。”
    温玉笑笑,凑到他耳边来,“陆生不去医院,难道是怕打针?这样,我同护士姐姐讲好,轻轻的,就像小虫在屁股上咬一口,保证不疼,百分百percent。”
    陆显转过头来,拧着眉毛怒视她,脸红红,只生气不讲话。
    她刮一刮他的脸,学他的口气说话,“我的小阿显,几时才能长大呢?”再捏一捏他后颈,“不是怕打针就起来跟我去医院,旧伤不治就永远是旧伤,一下雨就疼,万一你遇到仇家追杀呢?还跟对方讲道理,拜托,我今日旧伤发作,等我吃一粒painkiller再打。”
    陆显说:“什么都不要,给我一包白粉就解决。”
    雨渐渐停,风依然冷。
    温玉笑着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短促而温柔,未来得及体会已经结束,留无限遐想与不甘。“这个够不够?”
    她原本就是一双笑眼,弯弯弧度,亮晶晶小月牙,透出一股世俗中的天真来,明明是钢化的玻璃,却有一个如琉璃易碎的外表,令他的心被注满水,莫名的一瞬,满满都是情。
    “不够!”一翻身猛虎扑食,压住她密密实实完成深吻一记,过后要求,“不如你给我舔一次,我立刻痊愈,比白粉都好用。”一个吻,一息旖念,已够这位禽兽先生亢奋一整天。
    “白日梦还没有做够?去医院。”
    到医院温玉立刻后悔,陆显完全是未进化荷尔蒙膨胀少年,医生护士讲什么都不如他意。她还要去摸着他刺剌剌的头安抚青春期叛逆少年,过后送他去做磁疗,印度籍医生说他的伤错过最好治愈时机,只能减轻不能根治,今后大约都要在阴雨天做一位风湿骨痛患者。
    第二天去看中医,老大夫拿药油把陆显整条胳膊揉成火辣辣的红色,是被揉掉一层皮的红烧猪蹄。
    回到家,他满脸沮丧,“报仇成功,祝贺你呀温小姐。”
    温玉却在低头看处方,大大小小药瓶这一类一日三次一次三片,那一类一日一片,千万不能多,掌心一合,全部塞进他嘴里,希望能够顺带治好他的坏脾气。
    “护士姐姐都讲你穿粉红色好靓仔啊,大佬。”
    陆显立刻脱上衣,“拿去给你的小白脸穿。”
    温玉眉毛一抬,“陆生吃醋吃好久,你小心痛风中毒。”
    “我病死也不用你假惺惺扮好人。”
    “正好,你死了我轻松,拿钱走人,还有大好人生。”
    吵完到夜里,陆显疼得实在难受,翻来覆去不能睡,温玉小心翼翼劝他说:“不然吃一粒止痛药?”
    未想到陆显断然拒绝,“那跟吗啡有区别?我答应过你…………免得以后吵架你又拿出来讲,气死我…………”
    温玉只好自己下床拿了温水同止痛药来,“送到你嘴边都不肯吃?最多我保证以后吵架让着你总可以,陆生,拜托张张嘴。”
    吃过药他才安静些许,先前疼得满身冷汗,湿漉漉的额头贴在温玉娇软滑腻的胸上,满足地喟叹,“阿玉…………阿玉…………”
    温玉望向胸前黑漆漆头颅,对他孩子气的作法,哭笑不得,轻轻揉了揉他耳垂,安慰说:“快睡,睡着就不疼——”
    “阿玉,你好像我阿妈…………”
    温玉无奈,“不是你说,你做我阿爸,我做你阿妈…………”
    真可怜,像在孤儿院,两个无人要的孤儿苦中作乐对话。
    陆显说:“我要你永远这样。”
    她轻轻拍他后背,“哪来的永远呢?我还想要永远年轻永远不老…………”一瞬的恍惚,分不清是做戏还是真实,她佩服起演艺人员,进入时全情投入,抽身时干净利落。而她做不到。
    夜深,她怀里的龙兴大佬终于入睡,左手环住她的腰,唇上仍含着一朵娇滴滴乳*jian,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我最近是很懒。。。
    64今夜星辰
    全港学生的寒假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到来,最开心的不是高中生温玉,而是处于更年期躁郁中的陆显。
    从烦人的雨季开始,他的右手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保持着隐隐作痛的警惕,更会在毫无防备时陡然触发,毫无预兆,将他拉回大雨滂沱的夜晚,铁棍砸在手骨上清脆刺耳的声响就在耳畔,周遭不断放大的枪声雨声哭喊声似魅影追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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