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总共待了三天。有时候他们回去海边散散步,傍晚坐在岸边看落日点燃天空,燃起灿烂的烟霞,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坠入大海。
    李慕凝视波涛滚滚,缓缓说:“别忘了答应我的话。”
    姚瑾喝了一口水,正色道:“不会的。”
    他握着她的手说:“相信我,嗯?”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别老胡思乱想,奚国那么多真公主,哪个不比你来路正?还不是你那亲爹有些舔犊之情,传话叫我好好照顾你。”
    “行了,别说了,”姚瑾面上一红,“你这么说,显得我像个傻瓜。”
    “你本来就是小傻子。”李慕笑着说。
    “你才傻,这片港口的人都听我号令,再说我把你丢下去喂鱼。”她不甘示弱道。
    他叹了口气说:“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陪你了,你记得早点回家。”
    “嗯...”姚瑾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漫不经心地应了。
    惊涛拍岸,层层海浪激起千堆雪。李慕走了,姚瑾继续独自在青港干她的差事。
    此地远离京城,音信难通。姚瑾并不知道李慕最近如何,也不清楚朝堂的暗流涌动。
    这日她得了风寒,便告假在屋内休息。因为身上难受,她正躺着辗转反侧,却忽闻一声巨响。
    有人破门而入。
    她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已经趁她不备将她压制住。她惊叫了出来,却没人责骂她,也没有人和她解释事情的原委。
    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直到她被押入一处密室,她才知道,原来是李慕果真造反了。
    原来是李慕和太子联合起兵造反,现在已经败露。
    姚瑾知道他们结盟,不过她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造反。不过帝王与太子之间的权术博弈,古已有之,想来也不过是为了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她只觉得不值得。或许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到底姚家还有些势力,不至于叫女儿在这里送了命。
    只是李慕,他们说好要在一起的。她望着窗棂外的光线,那光渐渐熄灭,就像她的心一样。
    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她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北疆样式的大辫子。那年冬天,飘着鹅毛大雪,天地一片雪白,她咬了一口红色的糖葫芦。师傅一路肃穆地问她,今天有没有躲懒?她不好意思地背过手,想遮掩手里的糖葫芦。
    师兄笑着将她拉出去,冲她挤挤眼,嘴上对师傅说:“我先带师妹出去练功了。”
    她走了几步,在漫天的风雪中,她遇见小师妹叶霖。
    叶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师姐,我走了。”
    她恭恭敬敬地对她一拜。
    “师姐,这么多年承蒙你照顾了。”她说。
    姚瑾伸手想拉住她,可她却化作一团白光,自她眼前飘散开了。
    姚瑾一转头,发现师兄也不见了。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来时的路早已寻不见。
    地动山摇间,她凄凄惶惶地奔逃着。她走到姚家的府邸,在雕梁画栋间,德高望重的姚老先生自书卷中讶异地抬头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她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原来是个噩梦。
    印入眼帘的是繁复的帷幔,室内燃着袅袅的沉香。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姚瑾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
    “你不是死了吗?”她嗓音颤抖。
    李慕放下手里药碗,摸了摸她的脸说:“你先起来把药喝了吧。”
    她没问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接过来一饮而尽。
    李慕望着她笑了。
    “你笑什么?”她不好意思地问。
    “你真可爱。”他说。
    她丢了手里的碗,急切地问:“你为什么好端端地在这里,他们说…你造反了?”
    “造反是我骗太子的话,”他冷哼一声,“哦对,他现在不是太子了。”
    “那你去干嘛?”
    “我去护驾啊,”他得意洋洋地瞟她一眼,“怎么样?”
    李慕嘚瑟得犹如孔雀开屏。姚瑾有些不好意思,她瞥见那药碗问:“等等,为什么我要喝药?”
    “你都喝完了才问。”他笑了。
    “你又不会下毒,”她撅嘴道,“这到底是什么?”
    “安胎的药。”他淡然地说。
    “啊?”姚瑾长大了嘴巴,怔怔地将他望着。
    李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骗你的,你受惊了,有点发热,给你补身子罢了。”
    姚瑾整个人放松下来,陷在被子里。她把被子盖在脸上,不想再看李慕。
    李慕也没用强的,只幽幽地说:“我在想,婚期不妨就定在下月好了,你说呢?”
    她掀开被子,弹跳出来扑在他身上,说:“好呀。”
    “别离开我了。”他抱着她说。
    “嗯。”她用力点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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