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十九在这边偷袭的不亦乐乎,后面刚刚赶过来的影三二话不说一把将他的绳索扯住,“行了,剩下的都是我的。”
    影二十九目瞪口呆的看着影三从身后拔出长剑,疏忽一下拔地而起,而后飞跃在半空中时猛地俯冲向下。他手中剑柄做旋转莲花抖动状,他下坠身旁的三个黑衣人顷刻间被一剑毙命,随后影三便一个闪身、一个动作。他每每划过黑衣人脖颈之时总会定格一下,犹如残影一般无迹可寻。
    影二十九张大嘴巴。
    “解决了。”
    影三斩掉最后一颗头颅,这黑衣蒙面人的身子滚下宫殿的院子,“噗”的一声发出沉重的响声。
    另一旁被称为“头儿”的掏着琉璃瓦的黑衣人正隐晦的朝家宴里面观测着,舞女窈窕的身姿从他眼底穿行而过,黑衣人眸中种盈起一抹火热,恨不得将下面的女人都掳来,让她们都辗转在自己身下吟哦。
    黑衣人黑袍下的下.身无端的顶起一个小帐篷,他将手伸进黑袍之中,不由得喉咙里闷哼了一声,鼻翼间开始大幅度的喘息。
    影二十九背着绳索斜倚在黑衣人身后,无奈的看了眼背着剑直直站在身旁的影三,这些人来偷袭的黑衣人真的是正规刺客么?他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一切行为……
    全部都是作死的节奏啊。
    ……
    皇后自从月前踏出昭阳宫后便开始活跃起来。
    好像这次的怀孕没让她小心许多、倒是给了她无数的胆子。她成日里妹妹妹妹的叫着宫里的妃嫔,倒还真叫她拉了不少来昭阳宫做客的。如此一来二去的,昭阳宫里也变得人来人往的。
    皇后的作为是任何怀孕的宫妃都不敢做的事。
    有孕的宫妃处在这样人流较强的宫殿很容易被人下手,明明皇后也不是宫里的新人了,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这一点,几乎所有宫妃都不得其解。
    难道是皇后不甘于处在宝妃的阴影之下?难道她非得让大家注意到并不紧紧是宝妃……这宫里边还有一个皇后怀孕了、妃嫔可得抓紧下手才行?
    家宴上,皇后搁下手中的银制筷子,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一手从桂嬷嬷手中接过一只锦盒,略有些摇晃的走到宝妃身前,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笑道:“宝妃妹妹你看,姐姐不过是走了这么几步,居然还能再大冬天热成这样,倒是叫妹妹见笑了。”
    她手中递过锦盒,宴安筠还未伸手接过,绍宣帝则是冷着脸问道:“什么东西?”
    皇后的心思可不比其他嫔妃要少,现在她府中的这个又是个死胎,可以说是未来无望,所以绍宣帝不敢保证这么一个女人会不会在最后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皇后疯归疯,她自己去一边疯便好、可不能叫她拖累了宝儿。
    皇后看着绍宣帝紧张的神色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皇上何必这般紧张,臣妾不过是送了一只手帕而已。前些日子臣妾看见新来的云缎不错,便着手做了两件,自己留了一件,又想着正好等宝妃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可以用的上,于是便拿来送给宝妃妹妹。”
    皇后打开锦盒,里面的确放着用云缎做成的小肚兜,上面绣着可爱的虎头,针脚整齐、一看便是功夫深的。
    宴安筠着手接过,细白的手指划过缎面柔嫩的肚兜,倒叫人不由得想到白白嫩嫩的小孩子。
    宴安筠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有心了。”
    虽然不知道皇后是何意,不过一旦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这肚兜是万万不能用的。
    不管这只肚兜安不安全,皇后亲手做的、没问题也不会心安,宴安筠心中打定主意将它带回去雪藏。有些东西她可以不怕,孩子却不行。
    皇后见她笑不达眼底也没有在意,只是又不经意的道:“前些日子听说宝妃妹妹为救大皇子落水,今日却见宝妃妹妹被大皇子为难,妹妹可莫要伤心。虽说宝妃妹妹先前失了个孩子,可好在这会儿又怀上了,小产过一次的女人毕竟也是伤了身子,宝妃妹妹可定要更加注意一些才是。”
    皇后说完这番话掩嘴一笑。
    “什么失了孩子?”
    宴安筠当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因为所有的事都是在她落水昏迷中进行的。
    她自然不知道她曾被王太医诊断为“小产”过,也自然不会知道当时绍宣帝这个男人是何等的心恨心焦,以至于现在宝妃有了身孕,绍宣帝竟是连一点岔子都不敢出,平日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的滴水不漏。
    原本正注意着宫殿某房顶动静的绍宣帝蓦然转过脸来,狠狠地盯着皇后。
    宝妃小产这件事……他不知是早就吩咐过不准对宝妃提起么!怎么还有人敢无视圣谕?皇后……莫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后他就不敢动她了么!
    “朕看皇后现在头脑有些不清楚,宝儿不必在意,皇后定是又说胡话了。”
    绍宣帝冰寒的目光扫向皇后,直将她看的闭口不言。
    皇后身子晃了晃,觉得身子仿佛的掉进了冰窟里,刺骨的寒冷。她闭了闭眼,摸着肚子的手慢慢收紧。
    宴安筠不知事的应了一声。
    她觉得皇后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莫不真是伤了脑子?
    ☆、86、第八十六章
    暖和的大殿中,皇后在绍宣帝冰冷的目光下抬起头,不去看他的脸,只是转头看向宴安筠,皱着眉尖自顾说着:“皇上虽是心疼宝妃妹妹,可也不能这么瞒着……”
    至于皇后口中的瞒着什么……宴安筠却没有听清,因为在听到房顶“砰”地一声后,下一刻她便被绍宣帝扣在怀里,脚步一错便挪了个地方。
    一时间大殿众人惊慌失措,尤其是宫里的妃嫔,一个个的都呆若木鸡的站着,身子僵硬着半点都动不了。这些人都是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遇上黑衣人的概率不足千分之一,如今房顶这么被人一桶,不尖叫都怪了。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宴安筠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
    绍宣帝将她护在怀里吻一吻她眉心,目光灼灼的瞧着她:“在朕身边待着别动。宝儿,朕不想你像前两次那般出事,明白么。你答应朕不要乱动,朕这一次一定能保护好你们母子俩。”
    他认真的神色叫宴安筠不由得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知道啊,现在她怀孕了么,自然不会离开绍宣帝身边。虽然有系统的保胎卡,可是倘若再像上次中箭次那样自寻死路、还是觉得会伤到孩子……但……其实如果这一次她依然能预知绍宣帝的危险,她会怎么做?
    是在没有绍宣帝的日子里自己带着孩子苟活着、还是拼着一尸两命的代价再次为绍宣帝挡箭?
    大约,如果要她选的话……依然会是后者吧。
    宴安筠的思维开始无边无际的慢散,突然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脚,料想是因为方才她过于紧张所制。她摸了摸小腹,心中软了一大片。
    不论如何,宝宝也是和绍宣帝一样重要的。
    房顶上掉下来的不是刺客,其实是半个刺客,换句话来说就是一具刺客的尸体,这黑衣人手还搁在裤子里,弓着腰、动作猥琐至极,就这么被人锁喉一勒给吊死了,脖颈处、唇边尽是血迹。
    皇后“蹬蹬蹬”后退几步,算的上是妃嫔里面反应快的,没人发现她这个怀孕的比没怀孕的跑的都快。
    皇后睁大眼睛,惊恐的指着这具尸体说不出话来。
    绍宣帝扫她一眼,心道皇后装腔作势的功力真是越发精进了,她见过的死人绝对不少,现在何至于这般惺惺作态?
    倒是怀中这个女人……
    绍宣帝看了眼宴安筠,心道宝儿孕吐刚刚好些,此时看到这些尸体会不会不舒服?绍宣帝侧过身子,挡住她看向黑衣人的视线。
    宴安筠微微一愣,倒是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抱住他的腰,含笑道:“皇上,臣妾不怕,臣妾当年也是从战场上走过一圈的人,哪会怕这么一两个死人?”
    宴安筠宽慰绍宣帝的同时也安慰自己,深呼吸了一下,她闭了闭眼。
    死人什么的她才不怕……
    尤其还是个刺客,死的罪有应得,她就更不会怕了、对吧?
    绍宣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尖,这个时候的故作坚强的宝儿、怎么却显得那么可爱?再看看一旁装作惊恐的皇后和殿中吓得尖叫的妃嫔,绍宣帝淡漠的移开眼——
    真是差太远了。
    ……
    这一大波黑衣人来袭的失败绝不是整个事件的结束,就在殿内众人人心惶惶的时候,殿外却响起了打斗声。绍宣帝眼中爆出一阵寒意,好,很好,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一个个的果然都预备到今天了!
    带刀侍卫从四面八方快步奔向绍宣帝的位置,妃嫔们见状也连忙也向着绍宣帝奔来。这么多刺客,绍宣帝一个人可能护不住她们,可是有这些侍卫在,她们的性命还是有保证的。
    屋外的打斗声渐渐减小,殿门忽然被一局侍卫的尸体撞开,这人咕噜噜滚了好久才停下来,带着血的头颅正搭在郭婉仪的脚下,这位原本便吓得脸色青白的妃嫔一下子翻了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殿门前前后后都被人涌开。
    谁都以为在这之后涌进来的会是童先前从屋顶上掉落的黑衣人一般装扮的刺客,没想到第一个提着血刀窜进殿中的居然会是一身铁甲的护城将士,这些人黑衣黑甲、看其衣饰正是高狩军队的装扮。
    安德礼护在绍宣帝身周,尖细的嗓音即便是在杀气腾腾的此地也显得极为显眼,他提起嗓子大喝一声:“身为高狩之人,自当应该明白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的道理!尔等若是此时放下手中武器、可从轻处置!”
    腾空扬起的一抹灰尘喷洒在安德礼脸上,爆起好大一朵土花。
    绍宣帝转过脸去,揽着宴安筠往另一边侧了侧身子,成功的规避了安德礼满身的灰尘洗礼。安德礼呆着脸“噗”地一声吐出口中的褐色沙土,随后一个人苦着脸、慢慢地用拂尘将衣服上下清扫了一遍。
    “保护皇上!”
    殿外再次永进一批带刀侍卫,这些特属于宫殿的带刀侍卫都是直属于皇上亲自调用的人,其余任何人都不得调遣,甚至……就算是当年有着先帝懿旨和半支影卫的慈福太后也完全不得调用。
    这才是专属于皇上的私人力量。
    由于皇室的影卫只被小范围的人知道,所以这些带刀侍卫乃是绍宣帝留存于众人表面的最大底牌。
    殿外缓缓走近一个人,他背着手身穿一件金龙雕刻的紫衣,方脸大耳,眉目间皆是悍勇之意,只是在其眼波流转之际总会流露出几丝邪意。
    “皇上,别来无恙啊。”
    绍宣帝微微眯起眼。
    这个人,他亲封的,破虏将军……肖似虎。
    “适才刚从国宴作别,肖爱卿便亟不可待的追来了,莫不是有什么边疆要事急于向朕禀报?”
    绍宣帝走出带刀侍卫的重重护卫,一个人站在肖似虎面前,两人眸光相接、具是闪过一道寒芒。
    绍宣帝乃是帝王之身,往日里单单一个人站在那里便是格外气势惊人,如今他与肖似虎面对面站着,一个挺拔一个悍勇本应分不出高下,可谁也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对比,才更突显出绍宣帝凛冽无双的气质。
    绍宣帝的气乃是正气,浩然如日月,紫气东来。而肖似虎如今做出逼宫这么一场不忠不敬的戏、本身就落了下游,气势上绝然是不如的。
    因为肖似虎,乃是私信,他不在理。
    可这世上,从来就不是按着理来的。
    “皇上,臣还记得先帝在臣年少时候曾说过,这世上,谁的拳头大、谁的权力就大。”肖似虎冷冷一笑:“臣当了这么多年将军,为皇上做牛做马辛苦了数十载,如今不满足手中的这点权利了,皇上你说,臣应当怎么做?”
    “朕说看,怕是应、当、篡、位!”
    这一字一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际,却使得众人心中一阵发寒。
    绍宣帝唇边勾出一抹冷笑,对肖似虎的心思明白的一清二楚。实际上、自肖似虎出现在此地,殿中的人大也都是完全明白了。
    “哈哈,既然皇上这么说,那臣就遵旨了!”肖似虎再也抑制不住的大笑。
    双方斗争的声音渐渐静止下来。
    带刀侍卫武艺不凡,平日里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只是将他们放在万人列的军队里,最终只能是葬身于地,没有第二种可能。肖似虎此来自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后宫重要的关口都被他买通了关系,所以这种领兵入宫的难题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数十年的渗透,绝非一夕之力能破之。
    因而渐渐进入败势的是绍宣帝这方的人,刀剑相撞的“钪戕”声逐渐减弱,而带刀侍卫也愈发减少。
    “大哥……”
    淑妃颤着嘴唇躲在人群里、紧紧捏着大皇子的手,以往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大哥居然会存着这般心思?!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怎么会突然开始逼宫?这样作为……他到底将她这个妹妹置于何地?
    绍宣帝再怎么不宠爱她,却不能改变她是绍宣帝妃子的事实啊!更何况……他们还有大皇子这个儿子,或者等到绍宣帝百年后、大皇子也长大成人即了位,到时候大哥不是一样能得到权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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