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呼揭脸上血色全无,便又道,老君沟中的一大一小两具焦尸当然不是阏氏和小世子,他们娘两个早已被我藏起来,等的就是我与大王谈判的这一天。
    呼揭听了这话,早已是从头凉到脚,他怒睃刘长秧,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可过了片刻,却幽幽一笑道,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便想让本大王割让出这么一大片疆土,刘长秧,换做是你,你会做这么傻的选择吗?
    刘长秧看着他一笑,世人皆知本王贪恋女色,所以放在我这里,还真不好说。说完垂下眼睛,手指玩弄着身下马儿的长鬃,接着道,我料到大王会比我这小辈沉着理智,所以,不得不多做一步打算。他顿了一下,直视呼揭的眼睛,张常青已经率部进攻羌城,这会子,怕是琅轩宫的宫门都已经被打开了。
    呼揭闻言差点从马上摔下,怎么会这么快?本王才走了不到两日......
    刘长秧寒声道,自然是早有人将义军放进城中,大王,你猜,那个人是谁?
    呼揭怔忪半晌,圆睁双目道,是她,是那个贱人。
    刘长秧左颊抽动一下,她已经自挖双目,你还是觉得她有损皇室颜面,为了惩罚她,你派人将已经逐渐转好的多亮杀了,说着目光一凛,寒光四溢,呼揭,皇室尊严到底是什么,比起一颗炽热真心,它到底算什么?
    呼揭怒极而笑,你莫要在本王面前装清风高节,刘长秧,你含垢忍辱枕戈饮胆,不也是为了广明殿中的那把龙椅?
    刘长秧目露凄恻,声音低得仿若风吟,如果能有别的选择......说完昂首望向呼揭,大王有这么多把柄握在我手中,怎么也要应我一件事吧。
    呼揭恶狠狠哂笑,张常青都进到我后院来了,轮台和沙洲又被义军控制,景王殿下说什么我还能不照做吗?
    刘长秧挑眉,识时务者,在乎俊杰。不过,我今日所求,并非这一件事。
    第139章 十年磨一剑
    永安十一年四月十七,广明殿收到快报,上书景王刘长秧已被薪犁军队擒获,因其拼死反抗,被薪犁官兵斩杀,而薪犁王呼揭不日将派人将其头颅献上,作为炎庆皇帝五十寿诞的贺礼。
    炎庆皇帝拿那份急报看了许久,眼神阴晦,口中喃喃道,脉断于诏,看来预言都是真的。
    语毕,便许久未再说话,直到殿中朝臣们各个局促不宁,在心中揣摩圣意为何的时候,杜歆缓缓步出,圣上,请圣上尽快派放虎符,李陇西的陇右营剑指苍南,蓄势待发,就等陛下手中右半边虎符了。
    炎庆皇帝仿佛刚从睡梦中被人唤醒,看杜歆片刻,方才道,停伯公,对景王谋反之事你有何看法?
    杜歆拱手行礼,薪犁王还算得上识时务,知道献上什么寿礼最合陛下心意。
    炎庆帝神色恍惚地一笑,朕不是说这个,朕是在想,那刘长秧从小便揣奸把猾,难道会这么轻易被呼揭捕获,斩杀?
    杜歆面露不解,叛贼的头颅再过半月便会送到长陵,届时,殿下亲眼分辨便是。
    可是等得太久了,炎庆帝滞了一下,许久,方转脸看向杜歆,古怪地一笑,景王十岁之后朕便未再见过他,别说模样已记不清楚,便是能记得清楚,脑袋送过来,恐怕早已不成样子......
    杜歆思忖片刻,那陛下的意思是?
    炎庆皇帝抬头,目光炯炯,去看杜歆和他身后浩浩朝臣,这是他收到刘长秧的死讯后,眼神的第一次聚焦,朕要亲眼去看看,看看全须全尾的刘长秧。
    永安十一年四月二十八日,炎庆皇帝一行抵达西诏。刚入禹阳城,便有信使疾报,说李陇西的陇右营反了,从南边向京城进发,不出七日,便能抵达长陵。
    炎庆皇帝想起临行前杜歆请出的一半虎符,从头凉到脚,下令命驻守京城近郊的北府兵和殿卫军讨伐叛军的同时,马不停蹄地率众逃出禹阳城,连都护府的凳子都没有坐热。
    都护府驻军和河西营奉命殿后,然而在炎庆帝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原本晴朗的天忽然风雨大作,浇透每一座沙丘。可天空中却盘旋着一只苍鹰,仿佛是从边塞古诗中飞出来的一般,眼神锐利,风姿飒爽,展翅便如猎猎旌旗。
    而与那只苍鹰同时出现的,是大燕与薪犁的边境线上,一条绵延起伏的黑线,踏出滚滚尘土,如海潮一般向大燕的方向袭来。
    ......
    ......
    ......
    听到后方一阵踏得大地都在轻轻颤抖的马蹄声时,炎庆皇帝还以为是都护府和河西营的援兵到了,因为他在四天前收到战报,上面说庄子鹄的玄甲营也反了,正从西南方朝西诏挺进,而沿途各军主力在玄甲营凌厉的攻势下,接连被击溃,庄子鹄缴获辎重,收编降兵,聚合十万大军,一路西下,剑指西诏。
    陇右营那边也有消息,李陇西从军队中选出三千死士,杀进北府军指挥大营,取下主将江旬的首级。失去主将后,群龙无首,北府军上下乱成一盘散沙。而此时当地突然狂风大作,骤雨降临,河水暴涨,淹没了北府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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