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话题忽然一转,道:“罢了,难得你我见面,便不要说这些扫人兴致的话了……”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郑管家就派人过来了,说是华侍郎要回府了,陶晴笑着将郡主大人送出了肆晴居。
    哼,拼演技,丫离姐姐还十万八千里呢!
    晚饭时,怀珺看到她,笑问:“匀匀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开怀的事情?”
    有人跳坑!陶晴嫣然一笑,道:“无甚要事,只是难得今日午后睡了个好觉。”
    怀珺将丫鬟盛好的鸡汤放在她跟前,道:“这几日确有些辛苦。”
    晚饭后,陶天那货又不安分了,以天色清明星辰正好为借口,要去后院饮酒观星,想着上次醉酒的事情,陶晴当真是心有余悸了,忙说:“许是这两日精神松松懈下来,总觉得困乏得厉害,我便先回去睡了,你们慢慢饮。”
    最好能看着星星把酒言欢,从人生理想谈到王侯将相,然后把造反的事情提上日程……
    半个时辰后,陶天放下饮干的酒杯,发自内心地感叹:“明月不在,星辰便愈发地明亮。”
    怀珺抬头看了看,将手里的杯子贴着桌面缓缓转了一个圈,也不答话,好像在等着他的下文。
    在外人跟前,陶天向来沉得住气,只是慢慢将杯中酒品干了,又满上,再品干,再满上,才缓缓地开口:“父母早逝,我这个做兄长的,自是将妹妹如珍如宝地捧着,生怕她被外人欺负了去。”
    怀珺那只漂亮的手便顿在桌上,他说:“前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确是我顾看不周。”
    “王爷误会了。”陶天笑起来,特别的干净爽朗,教人容易亲近,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也知王爷娶她并不全因男女之情,可如今你能真心待她,我这个做哥哥的确然感激得紧,只是舍妹于‘情’之一字上,心思却简单得很……”
    陶天这番话欲语还休,却讲的情真意切,过该表达的意思却也一样都没有落下:第一,我家妹妹是个宝,你不能让人欺负了去;第二,我知道你娶她不是因为爱情;第三,我家妹妹在感情上一根筋,也就是还单纯得很,你看着办……
    怀珺是个聪明人,这话中的意思,他自是领略地十分透彻,于是道:“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
    次日他们就要回王府去了,陶天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肆晴居。
    陶晴看到他进来,忙将人堵在门口,凑上去闻了闻,发现酒味并不是特别烈,这才放行,倒了杯淡茶给他。
    陶天接过茶杯,说:“你上次不是被他整醉了么?本来想去帮你报仇的,后来想想,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就回来了。”
    陶晴直接无视他的话,因为眼下有更关心的问题:“今日华纤凌过来,就是一个证明,说明她还没有死心,我也推了她一把,只是拿不准她会怎么行动,若是她不借用皇后的权势……”
    陶天想也不想,道:“她一定会找皇后。因为她上辈子就只知道自己因为逼死了宣匀而丧命,并不知道怿王因此造反的事情,所以还会为了自己的幸福继续奋斗!”
    陶晴点点头,对这话十分认同,又补充道:“还有,除了皇后,她就没什么能够压得住怀珺了,看来她只能找皇后了。”
    陶天摸摸她的头,表示赞扬:“难得你这么聪明,不过我们的任务到底能不能成,关键在于皇帝那家伙的态度。”
    是了!华纤凌的事情光是皇后支持是没有用的,怿王乃是亲王,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所以,皇后一定还得争取到皇上的支持或者是默许……
    如此,事情便一下子复杂起来了,陶晴挑眉看着他:“皇帝那边就全靠你了……”
    陶天伸手从她脸上扯起一块肉,拉了拉,道:“等着你,黄花菜都凉了,哥已然开始行动了。”
    第二日午饭后,歇息了个把时辰,陶晴又看他们两人落了几盘棋,这才跟着怀珺上车,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说起来,这也不怪她,按照习俗,在娘家住满三日后,只要在日落前赶回夫家就是了,可如今太阳还没到西天呢,再者乘车从将军府到王府也不过三刻钟的功夫,陶晴怎么看,那太阳都不是三刻钟后就会落下去的样子……
    等马蹄声响起,怀珺看着她,道:“这么近,你若想,过来就是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初初做人妇,怎么能老往娘家跑呢,不过听到这话却是很开心的,陶晴忽然想起来,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转,抿着嘴问:“哥哥昨夜可是同你说了什么?”
    怀珺听到这话却笑了:“你若想知道怎不直接去问他?”
    “自然是因为他不会说。”
    “昨夜不过是闲聊,确是没有可说与你听的趣事。”
    瞅这架势,他是不会说的了,陶晴也不再问了,抬手将马车的窗帘子微微挑起一个缝来,看街边的摊贩和过往的行人。
    可是即便在这样喧嚣的集市,她还是听到了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如同那日的宫墙里石板路上“答答”的回响……
    晚上,洗漱完了,陶晴照旧换了一身素锦的外袍,在灯下看书,只是一个故事尚未翻完,怀珺就进来了,见她抬头看自己,便道:“你且看你的。”
    见他去了里间,她便又低下头,继续被打断的故事,片刻之后怀珺却又过来了,在她跟前坐下,牵了她空着的那只手过来。
    她抬起头来,却见他正拿了一朱红的镯子往自己手腕上套,道:“就好。”
    等镯子上腕了,陶晴才将手缓缓收了过来,放在眼前,沐着烛光,她认出来,那是一只暗红的朱藤镯,接口处用莲纹的银箔包了,十分精致,上手的触感也是也只是微微有一丝凉。
    “恰好。”怀珺看了一眼,仿佛十分满意,“早想送你些什么,可寻了许久,也没能寻到合意的东西,多年前,我无意中得了一根朱藤,前些日子才将它做成了镯子,也算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了……”
    陶晴拿手在上面摩挲着,咧出个一点都不矜持的笑来,两眼冒光地问:“你说是自己做的?”
    怀珺嘴角的笑意,镀着烛光,出奇的好看,他点点头:“是。”
    他身为王爷竟亲手打磨做了一只藤镯给自己,可陶晴忽然很惆怅,她将头埋得有些低,小声咕哝着:“可是怀珺,我没有东西可以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感冒有些厉害,完全爬不起来,虽然没有上班,不过也是躺在床上……
    今天总算有了点力气,不过也折腾到现在了……
    不好意思,明天早点更……
    正文  第93章 要紧事
    “这样。”怀珺低头看着她腕上的藤镯,像是在为这件事思量,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她,道:“那便陪我去趟西松观罢。”
    “好。”陶晴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又问:“你喜欢去西松观?”
    “喜欢?”怀珺反问了一声,又点点头,“应当是喜欢的罢。”
    “那何日去?”
    怀珺笑笑:“不急,过几日罢……”
    陶晴看了看手上的镯子,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于是心情大好。。
    第二日早饭后,怀珺就让人传了管家过来,如今王府里已有了女主人入住,那府里的事情便也该交到她手上的。
    陶晴看到这个架势,忙道:“自我于哥哥回京也不过两三月的时日,持家一事,确不是我所长的,是以……”
    怀珺笑这揭穿她:“匀匀是不擅这些,还是不喜欢俗务?”
    额……既然被人家看穿了,陶晴只好破罐子破摔,道:“我确是不擅打理,当然,也不喜……”
    “不喜欢就罢了。”怀珺让人去取了棋盘过来,又道:“后园正在修葺,匀匀这两日若无事,就不要过去了。”
    修葺么?谁家不是成亲前将房子修好的?何况还是堂堂怿王府,不过深宅大院里总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陶晴在心里异常严肃地点了点头,并立即在心里将后园划归高危地带,就怕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什么,然后于一个夜黑风高夜被杀人灭口,再然后将军府和王府兵戈相向,皇上从中渔利……
    陶晴赶紧摇摇头,这庞大的脑补,囧……
    怀珺将黑子摁在盘上,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听将军说,成亲前好一段日子你都呆在府里,若是闷了,我们明日便去西松观罢。”
    陶晴的手还在棋笥里没伸出来,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抬起头来,眼冒精光,“明日?”
    “嗯。明日。”
    陶晴顿时心情大好,忙落了两枚棋子,又问:“可否邀哥哥同去?”
    “这有何不可?”怀珺抬眉看了她一眼,笑道:“晚些时候,便让人去一趟将军府。”
    第二日用过早饭,怀珺抬眼看了看外面,道:“今日倒是晴好,我们便早些去罢,趁暑气还未上来。”他说完看到陶晴又换上了昔日外出时常穿的束腰长袍,便笑了,“还是这样精神些。”
    陶晴乐颠颠地跟在后面,上了马车,出城之后果然看到某人一身利落的戎装跨坐于红棕的高头大马上。
    她挑开车帘看着怀珺同陶天寒暄,看着他们二人骑在马上,又回头看着陪在车里的落碧落蓝,问:“若我要出去骑马,你们以为如何?”
    “小姐眼下已是王妃了,今时不同往日。”她回答得不卑不亢,用态度告诉对方,您就别想了……
    陶晴只好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开始闭目养神,眼不见也就不想了……
    等终于到了西松观外,她赶紧跳下马车,却看到陶天正在前面回头看着自己,笑靥如花,让她觉得后脖子有一阵阴风吹过,即便是在六月的上午,也还是让人寒毛直竖。
    见怀珺已站在了西松观门口等着,陶晴皱了皱眉便走上去,对着老哥说:“别动不动就对着我这样笑,怪让人胆寒的。”
    陶天面上柔情似水地点点头:“这西松观里的签倒是很灵的,要不你也去问问姻缘,二十三号签眼前看来就很好啊。”
    陶晴狐疑地看着他,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转眼他们已经到了怀珺跟前,陶天嘴上挂着温暖的笑意,道:“匀匀乖。”
    ……
    所谓生活处处有惊雷,人生何处不相逢,陶晴随着他们一起进去,却发现自己的对头也在里面,华英郡主看到他们,满脸洋溢着喜悦,过来行礼:“见过怿王爷,怿王妃。”
    怀珺看了她一眼,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礼节性地回道:“郡主客气。”
    也不知道他是好修养,还是从来未将华纤凌放在眼里,陶晴从眼角的余光里看着陶天,用眼神只问:“可是你搞出来的好事?”
    陶天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立在一边。
    “竟在这里遇到王妃,当真好巧。”那华纤凌十分开心,又解释道:“母亲前些日子身体微恙,我在这里曾许了愿,如今母亲已病愈了,我今日是过来还愿的。”
    您这话是说给旁边的某人听的吧?陶晴笑笑,十分淡定地道明来意:“我今日是过来抽签的。”
    华纤凌抬头看了看怀珺,又看了看陶天,觉得只为抽一根签,这排场着实大了些,定不是实话了,她却也不揭穿,只跟着附和:“早听闻西松观中的签灵得很,王妃如此一说,倒教我也想去抽一根了。”
    原来如此,陶天说的抽签竟是这个意思么?陶晴也不看他,只是转身对怀珺说:“你们且自便,完了我自会寻你们。”
    “好。”
    陶晴便同华纤凌进了正殿,因是天家道观,平日里,观中并无多少外人,眼下殿里除了道士,再无他人。
    可等跪在蒲团上了,陶晴却有些犯愁了,自己要求什么呢?要不,就真的去问问姻缘?
    等她将手里的竹签摇出来,捡起来一看,是五十三,便将竹签放回桶里,起身去旁边去签文求解签,却不想华纤凌的签文已经得了,竟是一支上吉的好签,陶晴眼光从黄纸上扫过,看到上面写着:
    重开山后藏前尘。
    山上花好水流清。
    山水不连红丝线,
    却有贵人帮接引。
    陶晴看道抬首的那句“重开山后藏前尘”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签当真是为华纤凌量身打造的啊!“山水不连红丝线,却有贵人帮接引”,红丝线当然是只姻缘,这后两句是说本来的姻缘线是断的,却有贵人帮忙接上?
    这对郡主大人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了,陶晴刚等那解签师傅说些什么,谁知华纤凌却将签收回来,道:“我这签便不解了。”
    陶晴只告诉那人竹签的好,然后换了一纸下吉的签文,上书:
    青烟袅袅欲接天,
    却被春风一吹散。
    花好月圆水中幻,
    空欢若梦终等闲。
    陶晴自己看过一遍,便道:“我也不解了。”
    华纤凌却不放过,忙问:“王妃怎也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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