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柳砚莺顿了顿,小声道:“等会儿不想被人听见。”
    是给他的暗示,但也说的是实话。
    她音量几乎被屋外雨声盖过去,烛火“噼啪”跳了声,但不妨碍路景延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喉咙发紧,拿她没办法地叹了声,只觉得擦不下去,“跟谁学得这么说话?一句话八十个心眼子。”
    柳砚莺咯咯直笑:“哪有八十个那么多,那这么说话是好还是不好?”
    路景延没有答她,确切地说是没工夫答她,只顾俯身将她下巴勾起来深入浅出地吻,他抱着她又在床沿坐下,将她面对面抱在腿上,如此二人眼看着就一边高了。
    柳砚莺忽地想起什么,喘着气别开脸,对脚凳上呼呼大睡的小黑胖隔空踢了一脚,“去,换个地方睡去。”
    路景延看得发笑,扳过她脸看着自己,“它也不能听?”
    “不能,它得去帐子外边。”
    “给你擦完头发就抱它出去。”
    柳砚莺婉转明示:“不擦了吧…”
    路景延有心逗她,“不是怕着凉吗?”
    再催倒显得急不可耐了,柳砚莺遂道:“那擦吧,再擦擦。”
    于是路景延又拿起那条被丢开的巾子为她擦发,好容易擦得半干算擦完了,猫也被抱到了外间的软塌上。
    准备就绪,柳砚莺探出身子移了盏灯进来,而后将床帐放下,探手解路景延衣带,进展很顺利,路景延很配合,没有任何一点拒绝她主动的意思。
    柳砚莺忽然觉得本来一片晦暗的前途也稍稍敞亮了些。
    她耐耐心心给自己脱到一半,忽然入目一点赤红,原本有条不紊的动作倏地顿住,赶紧低头一看,连被子上都蹭到了血迹。
    要了命了。
    这不开眼的玩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晚来……
    路景延见她傻坐着,便问了句“怎么了?”,柳砚莺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投怀送抱撩拨了半天,结果办不了事,她怕他觉得扫兴。
    “到底怎么了?”她不回答,路景延就又问了一次。
    柳砚莺却觉得那是催促,眼眶一热,眉毛上下拧着,拼命忍住鼻酸。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有搞砸一件事的能力,她想起那天在木香居,路景延跟她把事情挑明,她在气头上说了几句给自己挣回面子的狠话。
    但凡她当时冷静下来,现在也不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被架在火上进退维谷。
    “咱们先把灯吹了吧。”她提议。
    那灯离她更近,只是她不敢挪位置,心想吹了灯两眼一抹黑,别的等完事了再说。
    路景延发现她的不对劲,余光瞥见她脱下来的衣物,知道了缘由。他坐起身,披上外袍,替她把衣服捡起来,让她穿上。
    柳砚莺知道今晚被她搅黄了,不说话,默默地一件一件穿回去,又趿上鞋站起身要走。
    “起来做什么?”路景延按下她,“你不是因为怕才来找我的吗?这就突然不怕了?躺下睡吧。”
    柳砚莺一怔,若有所思地瞅着他。
    烛光下他眼眸漆黑深邃,扬眉问她:“看我干什么?”
    柳砚莺摇摇头,她只是没预料到他会对她有这份耐心,“我还是回去睡吧。”
    路景延不解,外袍脱了一半,动作顿住,“我又没赶你,你跑什么?”
    柳砚莺抬眼睛瞅他,为难道:“不是…我没法就这样躺下,会弄脏的。”
    路景延扬起眉毛,颇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懂了但不全懂,“那怎么办?你回屋睡不也一样?”
    柳砚莺刚才还急得愁肠千结,突然噗嗤一笑,她情绪来得快去得快,现在只在想路景延竟还有这么好笑的时候。
    “当然不一样,女子都备着应对月事期东西,东西在我屋里,三爷这儿可没有。”
    路景延终于明白,将外袍穿回去,“你放在哪了?我去给你拿来。”
    “你去拿?”
    “你想叫猫去拿?”
    “那还是三爷去拿吧。”
    柳砚莺隔着烛火看他,脸颊被火光照得热热的,一时间心上也暖和起来。
    “在床下的樟木箱里。”她不怕差使他,只突然想起什么,“别翻里面的东西,只能拿最上面的那个小匣子。”
    路景延紧紧衣袍推门便走进了暴雨如注的夜里,柳砚莺注意到他还没答应自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又朝外边喊了声,“不许看里面的东西!”
    这下路景延本不想看都生出几分好奇,他去到柳砚莺的屋里将箱子拖出来,拿出最高处的匣子,余光就看到了一套书册。
    真不是他想看,而是那套册子就码放在最上面。
    《素女经》、《玄女经》、《玉房秘诀》……
    那套书看着九成新,该是新买不久,路景延蹲在她床架子边上端着木匣直发笑,明白过来她这段时间的诸多做法都是现学现卖。
    原来狐仙修炼,也是要看书的啊。
    他拿着匣子回去,柳砚莺心情复杂地接过,跑到屏风后边稍作整理。
    等她走出来,就见路景延正拿巾子擦拭床上血迹。
    他道:“来睡吧,这下不会蹭到衣服了。”
    柳砚莺磨蹭过去,看他面上表情自然,心道他该是没看到箱子里的其他东西,旋即钻进被窝面朝里背对着他。耳听边上迟迟没有动静,她转身掀起半边眼皮好奇地找寻路景延的身影。
    结果就见路景延靠坐床沿瞧着她笑,他笑与不笑是两个人,不笑是她平日里熟悉的路景延,一笑就叫她警惕他憋着什么坏。
    柳砚莺被瞧得发毛也不移开眼睛,只是和他对望,像是没什么真的能令她生怯。
    “还不熄灯吗?”她轻声问。
    “就熄了。”路景延吹熄了那灯,声音在一片漆黑中更显清晰,他就侧躺在她身后,“下回再敲我门,可以带着你的书来,莺莺竟不知道我也是个好学的人?”
    柳砚莺“腾”地红了脸,将被子拉过头顶。
    *
    五更天时路景延就起了,柳砚莺醒过来只觉自己才睡了没多久,睡眼惺忪支起身子,他已经站在了四四方方的晨曦里,穿戴整齐扣上护腕铜扣,正欲推门离开。
    “…三爷怎么这么早。”
    “你睡吧。”
    他一穿上军服,整个人说不清道不明都透着种常人难及的气度。
    柳砚莺没想到他清晨就有公务在身,昨晚还有闲心陪她将一出闹剧演到深夜。她觉得还是不说话了,只侧躺着目送他推门离开。
    路景延的确有要务在身,他得趁天不亮带人将那帮“吐蕃商队”一网成擒。
    所有在京城活动的胡商,手上一定持有由过所关关审批的通关文牒。路景延已派人查过,京城近三月来的吐蕃商队仅有五支,全都登记在册,而这帮人的人数和货物全都对不上号。
    这帮人多半是跟着使节队伍进的大邺,分头入京。
    既然他们不是商人,那么会是什么身份?
    路景延抵达庆王府,简单商议过后,单独带人查抄了“商队”所在客舍。他们层层封锁将“商队”包抄围堵,有人翻窗逃跑,路景延将人拦下,那人一抬首,草原鹰隼的眼眸直直切入路景延回忆深处——
    此人是后来的吐蕃军将领,贡布。
    前世路景延和李璧就是受他军队围困,在山谷耗尽粮草等待援军,最终路景延伤势感染死亡,而李璧后来也没有获救。
    西北恶劣气候下的追击战选择不了天气地形,胜负就都押在了阵法上。可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常胜将军,决定一场战役成败的更不仅仅是阵前谋略,那一战,天时和地利都没有站在他们那边。
    看着贡布这样被抓,路景延没有任何擒获敌首的快感,只觉得世事荒谬无常。因为前世也是真实的,战争和死亡都曾降临,已经发生的永远无法逆转。
    他甚至怀疑昨晚和现在都只是一个临死前的梦境,只是用来麻痹他濒死的绝望。
    “校尉,我们是否现在开箱查验?”庞俊的声音将路景延拉了回来。
    “开吧。”
    被“胡商”伪装成货物的木箱也被打开检查,里面齐刷刷摆放的都是作战兵器和吐蕃军服,以及一些来往信件,都被悉数缴获。
    处理完后续事务已是傍晚,路景延尽了校尉职责,将剩余事务转交庆王,由他明日上奏,揭露吐蕃使节进京的目的并不是与大邺联姻那么纯粹,而后顺理成章申请调兵濯州,加强军力预防外敌。
    路景延心头那座自重生起就压着他的大山终于开始土崩瓦解。
    一切似乎真的可以重新来过。
    作者有话说:
    事业就是走个升职剧情,放心,不会突然跑出来占大量篇幅的。升职很重要,升职了才能给小鸟全新生活(全新大写加粗),这章小甜一手,然后关门放男二
    第45章
    路云真学堂休沐宿在抱琴斋,自从上次的事,她有意和路仙柔疏远,只是她不敢回哥哥宅邸,要在王府过夜就只能和路仙柔抬头不见低头见。
    路仙柔叫她传信,信上内容却险些害人,具体发生了什么路云真无处去问,但见二姐大哥受罚禁足的后果,她也知道自己闯了祸。
    在祖母处待了一上午,路云真听说刘铮夫妻来了府上,正在玉清苑和父亲母亲小叙。
    老夫人当下便听出端倪,掩嘴笑了笑,说该是又要有喜事了。
    路云真将果皮在桌案放下,问:“喜事?妙儿的喜事?”
    老夫人笑道:“是妙儿和三郎的喜事。”
    路云真旋即笑容满面:“当真?”
    老夫人并不正面答她,只道:“我看等解决了你两个哥哥的婚事,可就要轮到你这小伶俐虫了。”
    “祖母。”路云真娇嗔上前殷切地为她老人家揉肩捶腿,想从老夫人嘴里再多打探几句。
    外间来了女使通传,说三郎府上管事来接四小姐回家,车架在小西门停着。
    “我哥哥府上管事?”那不就是柳砚莺吗?
    老夫人赶忙叫人去请,“把砚莺叫来,去把砚莺叫来见我。”
    路云真第一反应是想躲,而后心说自己一个小姐,为何要怕一个下人,梗着脖子在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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