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清见心下冷嗤,对此极为不屑。
    堂堂陈留王世子,居然说要娶她?世子娶女匪,普天之下,闻所未闻。且就算他自己愿意,他父母能同意吗?
    怎么,编出个她是林大学士丢失女儿的谎话来,还真把她当林大学士的女儿了?
    真当她是高门大院里不谙世事的少女,竟拿这种话来诓骗她?这类达官显贵的故事,义母没少给她讲。先以花言巧语,诓你真心,再欺你真心,行攫芳采露之实,待得到你,便会弃如敝履。
    何况他们才认识几天?他就跑来跟自己缔结两姓之好?真是脑子不好到以为她会上这种当吗?
    林清见朝他一笑,话里有话道:“既如此,那我可等着世子登门提亲。”
    晏君复冲她挑眉:“放心吧。”
    说着,晏君复神色复又正经起来,对她道:“但你要答应我,等回了长安,好好跟你爹娘聊聊,莫要被那罗刹女所言诓骗,对他们遮遮掩掩,不能交心。”
    若心生芥蒂,免不了还像前世一样,畏手畏脚起来。
    林清见闻言微微眯眼,这世子的戏,演的当真入木三分。这便是演戏的最高境界吧,连自己都能骗进去。
    林清见笑而回应:“自然。”
    晏君复闻言,长长吁了口气,腰背都不自觉挺直起来:“如此,我这心便踏实了。”
    林清见站起身,对晏君复道:“等我消息吧。”
    晏君复点头,满怀欣喜的送了林清见出门。
    当天夜里,晏君复才睡了没多久,便听到了攻寨的声音,他一下惊醒过来,几下蹦到窗边,去看外头的情况。
    外面乱作一团,嘈杂声嘶吼声不断,寨里的人也一脸惊慌的跑来跑去。
    没过多久,晏君复忽地听见一声爆炸声,震耳欲聋,那轰鸣声,似是震进了心肺中,让人微有些犯恶心。
    他已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再睁眼时,却不知外头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窗户的缝隙,让他无法再通过缝隙往外看。
    “妈的……”晏君复低低的骂了一声,试图用手指去推,但那物体坚硬,他堪堪能伸出的两根手指,根本推不动。
    晏君复正焦急间,忽听外头传来林清见的声音,格外焦急:“世子!寨中反扑激烈,怕是一场恶战。”
    晏君复心一沉,忙道:“你小心自己!”
    林清见的声音再度传来:“我知道,我再去看看。”
    说罢,外头没了声音,只剩晏君复自己在屋里焦急的等待。
    又隔了约莫半个时辰,外头再次传来林清见的声音:“有希望了,官兵已经进来了。”
    “好!你小心!”晏君复回到。
    外头传来林清见仓促离开的脚步声,晏君复静坐在屋中,留意着外头的声音。
    约莫天快亮时,林清见方才再次回来,在外头对晏君复道:“攻下来了,寨中首要头目,皆已伏法。”
    “好!好!”晏君复连连道:“你快放我出去。”
    林清见道:“暂时怕是不成,夜里火药库爆炸时,轰塌了旁边的哨塔。滚落的碎石,把你这屋子围起来了。但眼下寨中已无火药,这些石板非人力所能搬动,你得等我去找炸药,才能将你放出来。”
    难怪爆炸过后,那窗户缝隙就被堵住,原是如此。
    晏君复只好道:“行,我没事,你自己小心。”
    林清见点点头,复又对晏君复道:“我义母后天便会回来,眼下还不知道寨中被攻陷的事。且我义母生性警惕,若是发觉,可能会不进寨。我打算请君入瓮,先骗我义母进寨,所以就暂且让你的亲兵扮成了孔雀寨的人。我还策反了部分本无坏心的寨中兄弟,到时候他们会伪装成哨兵在外头,以消除寨主的疑心。”
    晏君复点点头,手扶着门板,满心里无力,对外头的林清见道:“好,但是你千万小心。一定要保重自身!那罗刹女心思复杂,无恶不作,切记小心。”
    外头的林清见道:“好!你放心。”
    说完,林清见冲那门扇一笑,大步离去。
    回到自己房中,寨中几个头目正在等她,一见她进来,便笑道:“少寨主好计谋!这次兵不血刃,就将那些官兵全部关进了暗道里。”
    林清见抿唇一笑,将手里的长.枪立在门边,走过去道:“暗道里的通风措施要做好,一会儿随我去给他们送水送粮,你们先去准备。等义母回来咱们离开此地,不要伤及性命,否则义母也会不高兴。”
    那头目行礼应下,林清见让他们去收拾寨中东西,打算等义母回来休息两日,便举寨离开。
    林清见进去在椅子上坐下,手揉着后脖颈子,闭上眼睛,好生给自己放松了一下。
    而此时此刻,暗道中,一群官兵如霜打的茄子般坐在里头,各个都没有说话,只时不时听闻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叹气声。
    半晌后,方才有一名小将领,跟亲兵首领问道:“大人,世子……真的没叛变吗?”
    那首领闻言一时哽住,伸手用力抓了几下头发,道:“不可能!什么人会脑子有病到放着世子不做,跑来投诚一个土匪寨子?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话音刚落,暗道最上面,伪装成井盖的盖子揭开,一束光亮透了下来。
    众亲兵仰头望去,正见孔雀寨的少寨主,一脚踩着水井边缘,一手搭在膝盖上,俯身看向他们。
    对他们朗声道:“你们好生在这里呆着吧,等我们搬家就放你们出去。至于你们世子,他说要留在我们孔雀寨当压寨相公,叫你们不必想念他。”
    说罢,林清见噗嗤笑出了声,洋着春风满面的笑意。随后离开井边,示意寨中带来的那十几个人,将准备好的干粮和灌满水的桶,从井口放了下去。
    亲兵们收了所有东西,眼看着那盖子复又盖上。
    黑暗中,方才问亲兵首领的那名将领复又开口:“大人,世子他……真的没叛变吗?”
    第10章
    亲兵首领闻言抿紧了唇,要说他们世子没叛变,那他们现在为何被关在孔雀寨的暗道里?要说他们世子叛变了吧,什么人会放着世子不当去投诚土匪?
    亲兵首领想不明白,但不妨碍他怀疑人生。怎么他们素来武艺高强,读书用功,性格开阔,行止检点的世子,来汉阳郡一趟会跟脑子被鬼吃了似得。
    不过幸好,周围还有埋伏的官兵,希望他们发觉不对,能抓紧来找人。
    林清见打道回寨,两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一路上面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
    而晏君复,还关在那房间中,不见天日,全然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只等着林清见找来炸药放他出去。
    但万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两夜。
    这三天两夜间,他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自然,食物也送不进来。
    可怜晏君复,生生在房间里饿了三天两夜,只能靠着屋里剩下的大半桶水度日。
    而林清见,偶尔也会来看看他,在门外跟他说话。只不断的告诉他,“委实抱歉世子,你再忍忍,我已经在找火药了。”“让你受苦了,当真不好意思。”
    晏君复又饿又憋,都他娘的快在这破屋子里憋出病了,但为了维系在林清见面前的形象,晏君复每每都只能强忍,跟林清见说:“没事,没事,我还行,还行。”
    直到第三天晚上,林清见再次来到小屋外,对他道:“世子,我找到火药了,你在屋里地方躲起来,我这就救你出来。”
    晏君复如逢大赦,长长松了口气,蹦到屋中那唯一的桌下躲起来,捂住耳朵。
    “彭”一声爆.炸声响传来,晏君复再次被震得心肺都跟着颤。待平息下来,晏君复这才从桌下望了出去。
    但见小屋的半扇墙已被炸榻,在缭绕的大股烟雾和尘土间,隐约可见外头堆着一堆已经破碎的大石板块。
    外面天已黑,只能看见一些篝火的光亮,晏君复从桌子爬了出来,正巧见林清见手扇着空气中的沙尘,走到墙边,冲他笑道:“世子这几日可还好?”
    又见林清见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她站在漫天未散的尘土中,显得有些不真实。有那么一瞬间,晏君复似觉回到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就很想走过去抱住她,把脑袋埋进她的颈弯里,好好释放下这几日受得苦。
    可真当他想往前走,却被脚上的铁链绊了下,这才恍然被拉回现实。
    他站稳身子,看向林清见,对她道:“快快快,给我把脚上的链子解开,让我去见见我府里的亲兵。”
    林清见上前伸手拖住他的小臂,对他道:“急什么?我义母回来了,就在主楼里。他们现在伪装成寨里人,你现在去找他们不合适,一旦被我义母的人发觉,恐会暴露。走,我先带你去我屋里,沐浴梳洗,吃点儿东西。”
    一听去林清见屋里,还要沐浴梳洗,那颗受了几日折磨的心,复又萌动起来,而且,不提其他,他现在真的很想在他的王妃身边好好休息一下。
    念及此,晏君复点头道:“成,就去你屋里。”
    林清见命身边的人解开晏君复脚上的铁链,继续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扶出了小屋。
    脚被绑了许久,蹦着走了好些日子,骤然能走路了,晏君复双腿还有些不适。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晏君复这才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边走,边向一旁的林清见问道:“罗刹女已经回来了?”
    林清见虽拖着他的小臂扶着,但也只是单手,另一手仍旧背在身后,腰背挺直。林清见点头:“傍晚时候回来的,回来就进屋歇了。放心吧,没发觉异常,等今晚她睡了,咱们就可以行动了。”
    晏君复点点头,一路跟着林清见,绕到一处楼阁的后面,进了小门。
    那小门里,便是一处有浴桶可沐浴的净室,里面还有一扇门,连着阁楼主屋,旁边桌上,还摆着米粥、馒头和小菜。
    饿了三天两夜的晏君复见到食物,忙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林清见在一旁低眉笑笑,眼底闪过一丝嘲笑,随即敛了神色,道:“干净的衣服也给你备着了。我就在外头,你吃完饭沐浴后叫我。”
    晏君复满口吃的,没嘴说话,冲她点了点头。
    一桌的食物,被晏君复风残云卷,半点不剩。他这才打了个饱嗝,觉得自己身上回了些劲儿。
    晏君复来到浴桶边,试了试水温,温凉,但于他而言稍微凉这一点点无所谓,再加上确实很久没沐浴了,便脱衣钻进了水中。
    躺进水里,安逸下来的晏君复,这才想起“正事”。
    既然寨子已经攻下,罗刹女也已进了寨,无疑羊入虎口,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天去。
    而林清见又在此时,把他带到她房里沐浴更衣,是不是终于要和他做点儿夫妻间该做的事儿了?
    晏君复唇边不自觉就挂上了笑意。
    好些达官显贵在成亲几年后,就会为着新鲜纳妾养外室,但时至此时,他才明白,再新鲜的东西,熟悉一段的时间后都会不再新鲜。
    而像他王妃这种,骤然一个大惊喜,那才是真真儿叫人期待。这种熟悉中隐带着陌生,陌生中又丢弃了生涩的快感,那些一个劲儿寻新鲜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如此想着,晏君复更加期待,不由加快了沐浴的速度,将棉巾拖进水中,好生给自己一通搓洗。
    洗罢出来,晏君复拿起林清见给他备下的衣物,是和她身上那件有些点儿像的玄色劲装,面料自是没他的好。
    但他已没功夫在意这些,谁知道这衣服能在身上穿多久?指不定等会进卧室就脱了呢。
    穿上衣服,晏君复还是像之前一样,拉松衣领,随意绑了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在桌边椅子上坐下。懒散的支起手臂撑住侧脸,腿松松岔开,面含笑意,冲门外道:“我好了,你进来吧。”
    林清见推门进来,正对上晏君复,好一副醉玉颓山之姿。
    林清见微微颔首,浅笑挑眉,自是明白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林清见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在晏君复面前停下,两手一撑,扯开一段麻绳,对晏君复道:“这就带世子去我卧室,只是不知,世子介不介意我捆捆你?”
    作者有话说:
    为了榜单,要卡一周字数,暂时先更一周两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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