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蓝思礼回到自家大门口,感受十分诡异。帮他开门的人拥有他的外表,神情举止却是迥异,就像见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或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门里,舒清和靦腆微笑,朝他伸出手,「蓝先生,很荣幸终于和你见到面。」
    「多馀的称呼就免了吧!」蓝思礼伸手回握,视线不客气地往下移,将对方的打扮尽收眼底。
    他有很多很多形容词想要一吐为快。
    然后他的视线转回来,回到那双亮灿灿却又微微透着紧张的大眼睛。
    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看起来像隻急着想讨好主人的小狗。算了……反正是在家里,穿什么都无所谓,外出工作的时候有丽莎负责烦恼。
    蓝思礼决定算了,舒清和可没有同样的打算,他的视线紧跟着蓝思礼,看着对方经过自己往内走,看着那条早已被他遗忘的牛仔裤服贴着他的腰、臀部和大腿,紧得宛如人体彩绘,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蓝思礼到底从哪里挖出来那条裤子?记得是多年前学姊硬拖着他去逛街买来,只穿去酒吧一次,就被埋进衣柜深处。还有那件太花俏、难以驾驭的印花上衣,也是差不多的命运,穿没两次就遭到遗弃,现在被蓝思礼拿去穿上同一个身体,看起来竟然瀟洒帅气,简直没有道理!
    他跟在蓝思礼身后,目光很难不紧黏着自己的臀部。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那条裤子好像……有点紧?」他客气地提示。
    「不,是非常紧!」蓝思礼回眸一笑,手掌在屁股最挺翘的位置掐了两下,引起舒清和一阵心惊。「你有个顶级翘臀,藏起来太可惜。」
    那、那是性骚扰吧?
    「你……你过奖了……」不是心里想说的话,但是舒清和不由自主,整张脸红到散发出热气。
    「看你用我的脸害羞,尷尬的程度在我的人生当中可以排到第二名。」
    蓝思礼摇摇头,别开了眼。他把自己拋进客厅沙发,两条腿抬在咖啡桌上,脑袋往后仰靠,整个人放松下来,摊得像没骨头似的。
    他的手脚变长了,家具的尺寸便彷彿小了,双臂展开来,一次能侵占两个座位,双腿跨过的桌面超过了一半。他满喜欢这种崭新的感受。
    舒清和也坐下来,心里好奇,什么事在大明星的尷尬榜上夺冠?问了大概也不会得到答案吧?
    他看着蓝思礼嚣张的坐姿,虽说是自己的身体,却陌生得几乎不认得。他稍微想像对方在自家小公寓里的模样,画面却怎么样也出不来。
    想到公寓,便想起高孟璟,舒清和小心翼翼询问,「你应该已经见过我的男友?」
    「见到了。」
    「那、你们处得怎么样?」
    蓝思礼翻眼瞪视,答案不言可喻。舒清和急忙解释,「他只是个性比较直,对你的态度不好是因为我们还在磨合。」
    「磨合?磨你自己,迎合对方的意思吗?」
    「昨天你才第一次见到他,别那么早下定论,他其实、其实也有对我很好的时候。」
    蓝思礼坐直上身,有些不耐烦地指着墙角的方形金属桶,「认得那是什么吗?」
    舒清和虽然迷惑,还是乖乖回答,「呃,垃圾桶?」
    「你在这间屋子生活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看出那是垃圾桶,我在你家认出一坨垃圾是需要多久时间?」
    「那、那是……你的说法实在……实在……」小记者睁大了眼睛,张口结舌。
    「实在很侮辱人对吧?」蓝思礼又摊回沙发,「可是你没有生气,昨晚甚至忘记警告我,代表这位前男友在你心中根本毫无份量。」
    「怎么已经变成前男友?」
    「我把他赶出去了。」
    舒清和发出一声短促惊叫。
    蓝思礼不悦地扬起眉,他是公认的美声歌神,发出那种恐慌叫声,简直不成体统。
    「等我们交换回来,一切恢復正常,你喜欢被糟蹋,要把只想喝牛奶的废物追回来,儘管去!在那之前,别期待我能忍受和那种傢伙有任何交集,做不到!门都没有!」
    蓝思礼短暂闭起眼,实在受不了看见自己可怜兮兮的傻样。他通常不跟旁人言语纠缠太久,小记者是个无可奈何的例外。
    「说真的,让他离开是天大的损失吗?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姻缘吗?你就是非要他不可?」
    舒清和囁嚅道:「是没有到那种地步……」
    「那就太好了,共识达成,牛奶男的话题到此为止。」他忽然起身往厨房走,「我好饿。」
    舒清和微微一愕,也快步跟了上去。
    「早餐没吃饱吗?我的食量不小,每餐可能要比你平常多吃很多。」
    「我什么都没吃……喂,你在干嘛,打算煮给我吃吗?」
    蓝思里瞇起眼,看着小记者绕进调理区,开始拿锅子、翻冰箱、开橱柜,虽是身在陌生的厨房,手脚却很俐落。
    舒清和点头道:「下厨有许多好处,可以帮助心情寧定,现在的我非常需要。」这也是他接触过最高级的厨房,方便好用,食材又丰富,他不介意把握机会多享受几次。
    「对了,刚刚你说没吃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对什么食物过敏,不想随便乱吃。」蓝思礼停止搜索零食,找了张椅子坐。既然有人自愿下厨,他没道理反对。
    「喔,我倒忘了有食物过敏的风险。没有,任何食物我都可以吃。你呢?」
    蓝思礼歪了歪嘴角,一抹奇异的光芒闪过眼底。
    「牛奶、大多数坚果类、带壳海鲜、奇异果、芒果和竹笋,过敏反应轻重各有不同。」
    舒清和张大嘴巴看他,蓝思礼预料之中的反应。
    每个人初次听见他的食物过敏清单,总是不相信。从前那些负责照顾他的所谓监护人、家人们,老是坚持喝一口牛奶不会怎么样、吃一颗花生不会怎么样……直到不得不送急诊才悻悻然指责他难养、净会找麻烦。
    「那可是我们交换身体的第一件好事!」
    小记者兴高采烈的声音把蓝思礼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扬起眉,诧异地看着小记者的整张脸被笑容点亮。那可不是他预料的反应。
    「你一定要利用这段期间嚐试各种食物,尽量吃,我的肠胃功能完全没问题,可以吃很多!从小到大,除了父母,我得到过最多的讚美就是来自医生。」
    蓝思礼难得沉默以对。小记者不是应该哀叹自己忽然有许多食物不能吃,怎么反而为别人感到高兴?他真的不懂这个人的思路。
    「吃麵可以吗?」舒清和的半个身体几乎都探进了冰箱里,完全没注意到另一个人的思绪变化。适合的食材不断被拿出来,堆在旁边的檯面。
    蓝思礼耸耸肩,说要回房间拿东西,随便对方煮什么都好。这是舒清和的身体,偏好的口味当然也是舒清和最清楚。
    蓝思礼上楼办事,舒清和便在厨房忙碌。
    首先煮水,在计时器的辅助下,肉丸子、蛋、麵和青菜依序下锅,这些步骤他重覆过无数次,双手是半自动的状态,几乎不需要用脑。
    他的脑袋在想着高孟璟。
    分手了,他应该更受打击,可是听蓝思礼口述,没有亲身经歷,感觉就像别人的事,也模糊,也很麻木。或许他需要回到自己的身体,再见到高孟璟,才有分手的实感。
    唉,也不是说他真的想要什么分手的痛心实感。叹了口气,他把青菜和调味料一起下锅,盖上锅盖,再次设定计时器。
    老实说,昨晚忘记先提男友,舒清和自己也惊讶。他把高孟璟当成生活的重心,以为对方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岂料世界天翻地覆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把对方拋到脑后。
    会不会蓝思礼说的对,高孟璟的存在,其实没有他往常以为的重要?他们的半年交往,其实没有太多爱情的成分?他的一颗心微微下沉,他希望蓝思礼是错的。
    蓝思礼下楼时,煮好的麵正好起锅。
    他回寝室主要是拿钱,不常用的金融卡信用卡和一小叠现金都收进舒清和的皮夹里。
    过小记者的生活他勉强可以办到,小记者的微薄薪水却是花不下手。反正他赚的钱几辈子都用不完,负担两个人的开销也不到九牛一毛。
    他坐上餐桌,对舒清和端来的汤麵投以不信任的目光。
    碗里的主角是捲捲的麵条,正中央有一颗漂亮蛋黄,香菇、青江菜和神秘的丸状物在油亮亮黄澄澄的汤汁里载浮载沉。他凑近去闻,起司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
    舒清和坐在他的正对面,双手在桌下绞扭着衣襬,紧张得像等待评审判决的厨艺节目参赛者。
    蓝思礼谨慎地吃一口麵,喝一口汤,歪了歪头,又接着吃。
    没有批评就代表喜欢,舒清和当然不知道大明星的怪习性,他只能从对方毫不停筷的进食来判断──吃得狼吞虎嚥,至少不难吃吧?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以前我妹我弟晚上喊饿,我都是煮这个餵饱他们,几乎什么料都能加,方便又好吃。」
    「你是长男?」
    「对啊,三个小孩里的老大。你要听听我家里的事吗?」
    蓝思礼忙吃麵,没有反对,舒清和便兴致勃勃介绍起家乡的五位亲人:弟弟妹妹、父母和年事已高的祖母。
    家里只有他一个离乡背井,在大城市打拚;妹妹刚出社会,是地方公务员;弟弟还在读大学,住家学校每天通勤;父亲是客运司机,母亲在么儿上中学以后才出外工作。
    在舒清和与妹妹就业之前,舒家的经济并不算好,偶尔还有窘迫的时候,幸好家庭气氛没受什么负面影响,始终是热热闹闹,融洽和乐。
    「我妹是你的多年粉丝喔!」舒清和补充道。
    蓝思礼哦一声抬起头,筷子难得停顿了片刻,专心听舒清和讲起妹妹追星的几则趣闻。大明星蓝思礼把所有的爱和耐性都保留给粉丝,以至于没剩下半点给其他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我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每天都被迫听你的歌……啊,不、不是说我不喜欢听喔!」舒清和措辞失误,急忙补救道。
    「从牛奶男就看得出来,你的品味糟糕,跟你妹不一样。」蓝思礼说着继续低头吃麵。
    舒清和幽幽鼓起双颊,又想起高孟璟老说他不适合装可爱,赶紧换了个表情。
    「你的家人呢?有手足吗?」谣传蓝思礼没有任何亲人,但是没人能证实。
    「我不跟记者谈这些事。」
    「现在我又不是记者。」
    「迟早会做回记者。」
    听蓝思礼答得篤定,舒清和既感意外,又觉得安心。
    「你想过我们要怎样才能换回去吗?」
    蓝思礼还没空想,整件意外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怪事,要怎么合理思考復原的方法?
    「说不定我们需要重覆一次同样的意外,戏里都是这么演的。」舒清和猜测道。
    蓝思礼嚼着肉丸子思考,五官渐渐揪了起来,再从高处摔下来可一点都不令人期待。
    「如果你的理论正确,我们就只能等了。饭店那边大概还是一团乱,修復婚宴场地需要时间。」
    「啊,万歷总裁的婚宴!」舒清和脸色大变,「我们一定要在婚宴之前恢復原状!要不然,我、我可没办法代替你表演……」交换来的肠胃真的好脆弱,他光想到代替蓝思礼上场的可能性,肚子就开始疼痛。
    大明星却一点都不紧张,摆了摆手笑道:「无法演出的手段多的是!食物中毒、重感冒失声、肠胃炎……不是我自夸,要随手来一招急性肠胃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你很想演出吧?错过万歷总裁的婚宴,你不会在心里遗憾一辈子吗?毕竟你们私交不错,对不对?」
    蓝思礼用筷子尖端指着他,「那个,我也不跟记者谈。」
    「拜託,你都不提私生活,万一哪天冒出来什么曖昧对象,我该怎么应付?」
    「你是不是觉得演艺圈很淫乱、齷齪,所有人都搞在一起?」
    「不是吗?」
    蓝思礼翻了个白眼,「一部分的圈内人是吧!」可不包括他在内。
    他肚子饿,吃得快,麵和配料已经半点不剩。他用双手捧起汤碗就口,再放下时,连汤汁都几乎见底。
    「往后如果你不干记者,可以来替我煮饭。」
    那绝对是讚美吧?舒清和露出欣喜的笑容。「现在是谁为你煮饭?难道是……木沐煮吗?」
    蓝思礼微微呛了一下,随即大笑,「不可能的!木沐煮的东西吃不死人,但是吃了会很想死,保证不夸张。」
    舒清和对助理先生的好奇心被搧得更旺盛了。
    「木沐说他不只是助理,你的经纪人丽莎对待他也和一般助理不同,是有什么原因吗?」
    「说穿了也没什么特别。」
    大概两年前,蓝思礼受到疯狂歌迷的骚扰,忧心忡忡的公司因此想聘个贴身保全,却被他一口回绝。
    他不喜欢身边围绕着太多人,工作场所无可奈何,但是在这间屋子里,他的忍受度就大幅降低。
    平常已经有贴身助理、经纪人丽莎、丽莎的助理团队和家事服务员出没,再加一个全天候保全,空气就不够呼吸,人就要窒息了!他夸张地抗议,扬言要撵走任何被聘僱来的保全。
    他的固执让公司倍感苦恼,碰巧那时的新助理受不了大明星的脾气,哭哭啼啼要离职,于是有人提议找个附加保全功能的助理。
    僱一个保鑣型助理,团队人数没有增加,和往常一模一样,蓝先生一定不会反对的!
    「没有哪个脑袋正常的人会接这种工作,所以我同意试试看。」蓝思礼轻描淡写地说。
    舒清和闭紧嘴巴,把难搞两个字用力嚥下去。
    其实蓝思礼并不在乎别人指称他难搞,自己也从不否认。
    每个离职的助理都累积了满腹辛酸,虽然受制于保密条款,害怕嗜血的法律团队,对外不敢多说细节,但是人人都知道大明星蓝思礼不好伺候,那已经是他的特色之一,粉丝们讚叹他是真性情,各种金钱贡献、热情拥戴,一点都没少过,公司也就由得他任性。
    后来公司聘僱的保鑣型助理便是端木沐,任职至今一年多,尚未出现心灵崩溃的跡象,已经是耐用程度名列前茅的长命助理。
    或许是木沐有过社会经验,不是初出社会的菜鸟,比前面无数任小助理的抗压性都强。他不怕蓝思礼的脾气,甚至可以说不在乎雇主的情绪起伏,他不是迟钝的笨蛋,不会黏得要命,更不是丽莎的乖小狗。
    「最奇妙的是,他对演艺圈完全不关心、没兴趣。」
    「对演艺圈没兴趣,为什么要当艺人助理?」舒清和好奇问道。
    「听丽莎说,他以前是特种警察之类的。那种背景在民间保全是抢手货,却甘愿来当小助理,我猜他多半在警队发生过不光采的丑事,所以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
    舒清和还不太认识木沐,听着却已经有点同情对方。
    「你知道万歷最阴森的总裁特助chris吧?」
    小记者迟疑地点点头。他多少也认同chris在外的风评,只是这样好像背后说人坏话,他的良心不安。
    蓝思礼才不管那么多,接着又说,「他们是表兄弟,加上大家都惋惜他大材小用,丽莎的态度才因此有所不同。」
    提到chris,他忍不住接着想,既然发生了交换灵魂这种怪奇事件,搞不好世上也存在吸血鬼。
    他分心思考了一下chris为何不怕阳光,直到舒清和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迷惑,才轻咳一声道:「总之,这就是全部你需要知道的端木沐。」
    另一件很小的事,蓝思礼觉得不需要交代。
    十几个月来,只要逮到机会,他就爱招惹木沐,色诱、调戏样样来。倒不是真的想把端木弄上床,也没有明确的企图或意义,纯粹觉得端木的个性如此沉闷无聊,外表严肃到近乎好笑,骚扰这样的正经男人,看对方或火大或无奈,实在充满娱乐价值,有趣到不可自拔。
    经纪人丽莎把这些胡闹都看在眼里,曾经三番两次劝说他,「木沐最讨厌你这种恶魔系,你明知道他永远不会动摇,为什么偏要浪费时间?」
    丽莎真的完全不懂。正是木沐的永不动摇才有意思,确保了乐趣可以持续,什么差错也不会有。
    如果指控他在这一部分的心理有问题,需要諮商辅导,他并不打算反驳。
    近来他开始感到腻了,上天却送来一个大转折。
    他望着舒清和,一个又乖又呆、没什么心机的小记者,住在他的身体里,各方面都和真正的他大相逕庭。木沐一定很受衝击,内心不知道有多混乱,他真希望能在场亲眼目睹!
    「请、请问……你是在奸笑吗?」
    「嗯?喔,我私底下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蓝思礼把碗筷都拨到一旁,双手忽然越过桌面握住舒清和的两隻手,后者的全身立刻僵硬起来。
    「你别光看木沐的强悍外表,他的内心是一隻寂寞的泰迪熊,只是吃了不擅表达和神情凶巴巴的亏。」他努力压制住笑意,认真凝视着小记者有些惊慌的双眼,「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请务必代替我好好照顾木沐,多交谈,多互动,给他满满的温暖!」
    「我……我尽力……」舒清和忽然感到压力巨大,「只是,我怕我光是努力不要被拆穿身分就应付不过来了……」
    蓝思礼松开手,嗤笑道:「要怎么拆穿?又不是乔装易容。他们最多就是怀疑你因为压力而性情大变,可能带你去收惊、跟諮商师恳谈、或是暂停一切公开活动,在家静养。然后每个人都会来安慰你,要你放轻松,别想太多。
    「假设真的有人灵感大发,识破我们的状态,更好!要他马上拿出解决方法,做不到就闭上嘴。」
    舒清和钦佩道:「你适应得真快。」起初还在医院惊声尖叫。
    蓝思礼自己也有些意外,大概是许多年没像昨晚睡得那么好,吃得像今天这么没负担。
    「昨天晚上做了点挥棒练习,很舒压,对心情有帮助。」
    「你找到我的球棒?居家防卫或是强身健体都很好用对不对?我从小就喜欢棒球,小学加国中一共打了九年的棒球校队。」
    「是啦,好棒,好了不起。」
    对方敷衍得好明显,舒清和忍不住笑,「你是不是很讨厌运动?」
    「十分讨厌,等我们换回来,你会一併得到圆圆的肚子和双层下巴。」
    「没关係,我努力一点练回来就好啦!你把握机会享受美食,好吃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只怕你吃得不够。」
    蓝思礼的本意是想看小记者哭丧着脸哀求,再勉强同意,顺便藉此交换一些自己的要求。怎么料得到对方没有半点为难的模样,还反过来为他着想。
    「……你真的对我没有要求?」
    「要求自己比较快啊!」舒清和微笑着说,「只要别做对我的生活衝击太大的改变,我就很感谢了,像是辞职、搬家什么的。」虽然和男友分手也算衝击,但是发生就发生了,拜託蓝思礼已经太迟,往后他再自己想办法。
    「你知道吗?这是个黑暗的世界,你体贴退让,就有人得寸进尺,我现在就示范给你看。」
    蓝思礼的语气带着戏謔,紧接着下达的各种指示却不是在开玩笑。
    工作上的应对、生活的细节,他挑拣着在意的部分说,舒清和认真地听,一时记不了全部,还打开手机软体,努力笔记。
    大明星的作风强势,但他没有要求舒清和化身为另一个蓝思礼,而是当成类似职务代理人,好好代班即可。
    舒清和感激之馀,心里依然惴惴不安。希望一切正如对方所说,他的身体是百分之百的蓝思礼,没什么可拆穿的。
    他也解说了记者工作的部分,拜託蓝思礼留意职场上的某些人某些事。他不期待太多,只希望在恢復原状之后还有个工作在等他。
    「你的工作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部分,」蓝思礼懒洋洋地微笑,「我说过,你随时可以来为我煮饭。」
    「……我只是煮了泡麵,你根本不清楚我够不够格。」
    「当然我也随时可以开除你。」
    还真是非常令人放心的承诺……舒清和苦笑着摇摇头。
    他们一直谈到接近木沐回来的时间。据蓝思礼说,助理先生在时间上非常精准,提早或晚到都极少发生。
    「小记者,」临走前,蓝思礼忽然问,「你喜欢你的人生吗?」
    太突然了,舒清和的脑袋一片空白,答不出来。
    「昨晚你问过我,是否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老实说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未尝试过别的人生。但是现在……」蓝思礼勾起唇角,脑袋微微歪向一边,「等这件意外过去,也许我们都可以找到答案。」
    (待续)
    一不留神就写了七千多字,途中不断挣扎,想说只要拆开来更新,我就可以一直鬼混到七月十号......
    但是实在是没有适当的地方可以截断,只好请大家一次看长一点,但愿眼睛没有太累才好。^^quot;
    由于我的料理实力跟总裁一样强,连煮泡麵也不会,文中的厨艺相关都靠亲友支援。他们煮的东西都很好吃,我又写得极其模糊,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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