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洅低声道:“这四人中有三个准备指给三位皇弟,最后一个是韩司空的孙女,先留着给太后做女官,看上一两年,若是成的话,就将她指给大皇儿。”纪茗萱心道果然如此。又想到韩琦,纪茗萱不由的一叹,韩琦十四岁,比大皇子还大上两岁,可是没想到的竟然被内定了。
    韩新柏已经快六十,也是到了快致仕的年纪,他的儿子是中庸之官,能保住位置就不错了。或许,大皇子娶了韩琦也是不错的。
    “臣妾知道了。”
    赵存洅又道:“今年进人能少就少,朕没那个心思。”
    纪茗萱轻声道:“臣妾第一次主持此事,皇上便要给嫔妾安一个妒忌之名不成?”
    赵存洅笑出声:“朕瞧着你似乎很高兴。”
    纪茗萱背过身去,道:“若是前些年,臣妾一个也不会给皇上留,如今,臣妾会为皇上好好挑选的。”
    赵存洅的心突然一沉,面上笑容不变,道:“你自己拿主意去。”说完,他走到一旁的书案旁看着摊开的白纸不知想些什么。
    纪茗萱也走了过去,只道赵存洅要写字,便拿起了墨砚轻轻的磨着。
    赵存洅的手搭在纪茗萱磨墨的手上,说:“不用了。”
    纪茗萱有些奇怪,赵存洅将她拉过来,道:“朕在容婕妤那儿看到一幅画,容婕妤说是你画的。”
    纪茗萱似乎有些忘记了,面上带着疑惑不解。
    赵存洅起身,解释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好句,今天朕在她那儿将字提上了。”
    纪茗萱这才想起来。
    似乎是四年多年的事,纪茗萱说道:“皇上一说,臣妾也想起来了,二姐姐的画作可都强于臣妾,皇上怎么就注意到那副画去了?”
    赵存洅拿起了笔,然后塞到纪茗萱手上。
    “容婕妤的画技巧娴熟有余,灵气不足,你那副画虽然技巧不怎么样,但是却带着一股意韵,朕从容婕妤那儿拿走了。”
    纪茗萱被赵存洅夸得不好意思,赵存洅继续道:“转眼也快四年多了,今日正好得闲了,你替朕画幅画像如何?”
    纪茗萱握着笔,上下打量着赵存洅,说道:“臣妾技艺本就不好,皇上不怕臣妾污了皇上的龙颜?”
    赵存洅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纪茗萱笑了,说道:“皇上可不许罚臣妾。”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说:“那就要看你认不认真了。”
    纪茗萱拿着手上的笔去沾了沾墨,赵存洅站在一旁,看着纪茗萱慢慢下笔。
    一笔一笔的勾勒出来,技艺比之四年多前要熟练许多,画的也更好了。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画作已成,是一副坐在他看书认真的图。
    画线间浑然天成,潇洒自然,更将他的认真和安和勾勒了出来,她已然抓住了他的神韵和气质,也证明他在她的心里是不可磨灭的印记。
    否则,单凭她不看他就不可能将画得栩栩有神。
    这是一副极好的画作。可是,赵存洅心中却无丝毫畅快。他的眼睛将画上的线条,和一些技巧折点一一瞧过去,心中更是异动。
    “很好。朕很喜欢,收下了。”
    纪茗萱一笑,说道:“皇上是不是要赏点什么?”
    赵存洅看着纪茗萱道:“说说,你要什么?”
    纪茗萱哼道:“臣妾向你要,那意义就变了。”
    赵存洅摇摇头,说道:“朕明天给你送过来。”说完,他移开了书案,然后解开外衣,在床上先躺下了。
    纪茗萱也走了过去,她走到床榻旁,只不过她是坐下而不是躺下。
    赵存洅闭上眼睛:“困了,睡吧。”
    纪茗萱觉得今天的赵存洅很奇怪,她没做声。
    “怎么不睡?”赵存洅又问。
    纪茗萱只得答道:“睡不着。”
    赵存洅一听之后就伸出手,用力一拉,纪茗萱受力不住,身子倒了下来,真好压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间的呼吸清晰可闻,赵存洅轻嗅面前的味道,然后抱紧了她,说:“睡觉。”
    纪茗萱听后,连忙将全身放松然后伏在他身上,道:“好!”
    ***
    天微微明,马上就快早朝了。
    赵存洅一改往日的勤劳,竟然还未醒来。
    纪茗萱只得推了推,赵存洅睁开眼,说道:“今天不上朝。”
    纪茗萱奇怪,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赵存洅继续睡了下去,纪茗萱见状,只得继续躺了下来。
    等到天亮了,两人方才起身。
    一起洗漱过后,又和沛儿、沐儿和妧芷用过早膳,赵存洅终于要离开去给太后请安,纪茗萱强忍着开心,体贴的将其送到门口。
    这时,贤仪宫门口那条路的尽头匆忙的跑来一个人。
    常全化极有颜色的派人将其远远拦住,谁知那小太监大呼:“皇上,慧贵嫔病危了。”
    纪茗萱袖子下的手指动了动,这么快?
    ☆、143
    “皇上去荣寿宫吧,臣妾过去看看。”纪茗萱说道。
    除非皇后,皇上很少因为妃嫔病了跑过去探望,因为太后说,不能过了病气。
    “贤妃自去安排。”说完就带着人离去。
    纪茗萱迅速换了一身衣服,便走出了贤仪宫。
    瑟祍轩和贤仪宫是相邻的,所以纪茗萱是第一个到的。站在瑟祍轩寝殿外,还未见到太医,于是让身后跟着的一个太监急忙去请。
    进了寝殿,一片片人齐齐跪了下来。
    纪茗萱坐到床边,看着慧贵嫔不停的发寒发冷,脸上酱紫,可是偏偏留下大豆般汗水。
    似乎感觉到纪茗萱到来,慧贵嫔颤巍巍的起身道:“嫔……妾给贤妃……请……请安。”
    纪茗萱道:“贵嫔如此模样真让本宫担心,别多礼了。”
    慧贵嫔来不及道谢,身子更颤抖得厉害,纪茗萱推着她躺下。
    “怎么回事?你们是如何照顾主子的?”
    琉璃和一众宫女齐齐跪了下来,道:“娘娘恕罪,奴婢们也不知……”
    纪茗萱看着这些一味请罪的宫女太监,脸上立刻便伸出怒色,冷喝道:“你们当本宫是好说话,任由你们糊弄着不成,本宫瞧着你们面上不服,指不定心里是多么不服气!”
    “奴婢不敢!”众人齐声道。
    纪茗萱丝毫不去理会:“本宫知道,你们是看见慧贵嫔安静,又失宠了,所以奴大欺主根本没有好生照料。慧贵嫔病成如此模样,你们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此黑心,本宫掌管宫务,定要为慧贵嫔做主。”
    跪在地上的人都急了起来,她们在瑟祍轩哪敢以下犯上,贵嫔娘娘和两位大宫女可不是软柿子,这一次贵嫔突然病重,她们真的不知情啊。
    “娘娘……”
    纪茗萱冷冷道:“将这一屋子的里人全部打发到慎刑司去,然后让内务府细细挑选出人手前来伺候。”
    纪茗萱话落,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
    这些宫女太监急了,一边恳求一边辩白道:“娘娘,奴才一直对贵嫔娘娘忠心耿耿啊,求娘娘明察……”
    纪茗萱道:“忠心耿耿的奴才,又怎会会在主子生病了还不知道原因?如此巧舌如簧,死不悔改,通知慎刑司主管,责罚加倍之后打发到浣衣局。”
    慧贵嫔猛烈的咳嗽起来,这些人是她的人,全走了,再进来一批新人,她要收服她们是件麻烦的事情。
    纪茗萱听到慧贵嫔的咳嗽声,她不着痕迹的用力按住慧贵嫔,慧贵嫔一时喘不过气来,纪茗萱道:“妹妹不要激动,也是姐姐以前事情繁忙,竟然没注意到妹妹收到如此冷遇,让一群下贱的人如此糟蹋妹妹,实在是做姐姐的错。”
    慧贵嫔眼中一急,可是她此时说不出话来,琉璃想要上前。
    小术子立刻道:“还不快将这些黑心的奴才奴婢拉下去,没见贵嫔娘娘生气了!”
    纪茗萱的手轻轻拍着慧贵嫔的后背,不停的低声劝慰,要有多关心就有多关心。
    琉璃已经被两个太监拉住,见娘娘似乎说不出话来,她一世情急,便动了武,只听到两声闷哼声响,便见琉璃甩开了要去抓她的太监。
    眼见琉璃冲上来,小术子挡在纪茗萱面前,不住的大喝:“大胆。”
    琉璃便用力向小术子打去,可是这些年,小术子和紫珠学了几手,总算拳脚还是不错。
    琉璃道:“贤妃娘娘饶了贵嫔娘娘吧,贵嫔娘娘身子弱,禁不起娘娘的拍打……”
    纪茗萱是背对着所有人的,慧贵嫔明显看到纪茗萱勾起的嘴角,可是她此时是不停的喘气起,根本说不出话。
    好难受,怎么会这样?
    纪茗萱感觉琉璃已经打开了小术子,她朝着床边立刻扑来,小术子立刻抱住了琉璃的腿。
    琉璃挣扎的瞬间,太监们全部围了上来,人一多,会拳脚的齐齐招呼,琉璃被压了起来。
    “真是大胆的奴才,这等吵闹,不识规矩的奴才合该处死。”
    琉璃急声道:“贤妃娘娘要伤害我家主子,奴婢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得逞,你要杀就杀,只求你不要伤害我家主子了。”
    纪茗萱停下帮慧贵嫔顺气的手,气极而笑:“本宫伤害贵嫔,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污蔑本宫。”
    琉璃道:“娘娘明明想说话,可是她说不出来,还不停的喘气,分明是贤妃娘娘遏制的。还有,娘娘是吃了娘娘送来的火参突然发病的。”
    琉璃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是一惊。
    小术子用力一挥,便是“啪”的一声,琉璃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下来。
    “大胆奴婢,竟然敢污蔑贤妃娘娘。”
    琉璃说的都是真的,她是跟着主子日久的人,怎会不知刚才娘娘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术子骂完还要再打,纪茗萱淡淡道:“住手。”
    小术子放下手,他走到纪茗萱身边,道:“娘娘,这等污蔑主子的奴婢该死!”
    纪茗萱说道:“本宫向来公正,今日,本宫就让你死个明白。”说完,她对小术子道:“太医来了没有,来了快请过来。”
    小术子一听,冷冷的看了琉璃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太医急忙走了进来,还要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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