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在初始时看似飘渺虚远,遥不可及,遇到了几次挫折,也许就想要放弃,亦或着是屈服于现实。
    可当它在我们的努力下,逐渐有了骨,有了皮肉时。
    我们还要停下脚步吗?
    但是在完成梦想的同时,我们总是要失去些什么、或是捨弃些什么。
    但准备捨弃的过程,远远比决定放弃的当下还要痛苦。
    莫思琛便是这么觉得的。
    在昏迷的这些天,莫思琛陷入了一连串的梦境,迷失在了自己准备放弃她的那段日子里。
    莫思琛站在了记忆里昏暗、深不见底的长廊,长廊两侧有诸多扇门,每一扇门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段记忆。
    莫思琛随意推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亮白的投影幕与漆黑的室内形成了强烈对比,陡然的光线刺激让莫思琛忍不住瞇起了眼。
    「我们分手吧。」
    在那段准备放手的日子里,每每看到她嫣然的笑顏,温顺的睡顏,那盈满星光的双眼,这句话,他都难以说出口。
    莫思琛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放开了她的手。
    当初因为知道两人终将分离,在剩下能相处的日子里,他都格外珍惜。
    午夜梦回时,莫思琛总会想,自己当年是放弃了什么呢?
    是陆星浅这个人?
    还是他们之间的爱情?
    画面上播映着那段日子里他的煎熬,他的痛苦,他的纠结,他的自我谴责,他的不捨。
    还有每每望进陆星浅眼底时,除了眷恋外的不捨与愧疚。
    莫思琛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蹙着眉退出了这个房间。
    莫思琛站在第二扇门前,握着门把,却没立即推门而入。
    怎么感觉每扇门的背后,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踌躇了片刻,莫思琛还是选择走了进去。
    一开门,大把的光束朝他直射而来,亮得他难以睁眼,当光线散去后,他再睁眼,便瞧见了了一脸担忧的陆星浅。
    「醒了!醒了!」陆星浅见莫思琛清醒,喜得攥住了他的左手,着急地直问:「思琛你还好吗?感觉怎样?很难受对不对?」
    说着说着,陆星浅开始哭了起来,「呜??吓死我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走的??」
    莫思琛双唇闔动着,正想说些什么时,左肺处的疼痛便朝他翻涌而来,他蹙了蹙眉,只能睁着视线尚未清明的双眼,定定地看着陆星浅。
    她回来了?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莫思琛抽出了被她握住的左手,陆星浅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接着,一股温热渡到了她的右手手背,粗糙的指腹磨着她细嫩的肌肤。
    陆星浅不知道莫思琛要做什么,只见莫思琛搭在她手背上的四指手指施了些力,轻轻地拍了她两下,像似在安抚她说:「我没事,别哭了。」
    陆星浅更想哭了,反握住了他的手,吸了吸鼻子,「我先去叫医生啊。」
    说完,她低头在他的手背落下了一吻,「等等我。」
    莫思琛扯了扯嘴角,轻轻地点头。
    陆星浅松开了他的手,起身走出病房。
    没多久,医生便进来了,检查了莫思琛的伤口状况以及各项身体功能,并表示莫思琛恢復良好,再住个两、三个礼拜,便差不多能出院了。
    陆星浅连忙向医生道谢,医生退出病房后,过了一阵子,范晨弦和聂湘都来了。
    「思琛!」聂湘一接到陆星浅的电话,便立刻从家里赶了过来,焦急地询问:「儿子,你有感觉好一点吗?」
    莫思琛点头。
    「医生说思琛的伤口復原良好,身体各项机能状况也都良好,两、三个礼拜后就能出院了,如果情况良好,便能提早出院。然后出院后还必须现在家里静养休息一阵子,才能回公司上班。」陆星浅
    聂湘点头,转而朝莫思琛恶狠狠地道:「听到了没有?给我听话,老实给我在家待满两个礼拜,再回去上班。」
    「阿姨放心吧。」在旁沉默许久的范晨弦首发声道,「公司有我坐镇,不会乱掉的。」
    莫思琛住院的消息一传来,范晨弦立马紧急召集高层主管回公司开会,目的是要各部门的主管稳住该部门的员工人心,主管们并一致决议这段时间公司由范晨弦以副总的身份来掌舵。
    莫思琛点头,这一点他完全相信范晨弦的能力。
    毕竟,这是他们两个共同打拼出来的f.f.y,绝对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至于与欧阳晟合作收购mt的事宜,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莫思琛都有和范晨弦讨论,所以剩下收尾的事宜,则由范晨弦一併接手。
    莫思琛才刚开完刀五天,身体仍旧虚弱,听了阵范晨弦匯报公司的事宜后,便累得沉沉睡去。
    范晨弦见这里没他的事了,想起下午还有个会要开,便先告辞:「阿姨,我先回公司了。」
    连日加班的缘故,范晨弦的脸色略微黯淡,眼下的乌青更是一天比一天重,新长出来的鬍子都没有剃,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这让聂湘想起他们刚创业时,她去探班时,看到两人不眠不休写程式后的模样。
    f.f.y是他们捨弃安逸生活后,耗费心力才让虚无的梦想成了现实,而非成了空想。
    聂湘点头,语气心疼:「开车小心,辛苦你了,过了这阵子,阿姨做好吃的给你,帮你补一补。」
    「好。」范晨弦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星浅,和我炎夏出来吧。」见莫思琛熟睡,聂湘朝陆星浅道。
    「好。」陆星浅恭顺地点头。
    两人来到了医院的地下街咖啡厅,一坐下来,聂湘便开门见山地向陆星浅道:「回家吧。」
    陆星浅的心猛然一沉,慌乱地问道:「为什么?」
    陆星浅急了,连忙将错揽到自己的身上,「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放弃了他,还厚顏无耻地回来,然后还没注意他的身体情况,然后??」
    「停、停。」聂湘阻止了陆星浅的揽错、贬低自己的行为,「星浅,你没有错。」
    「追逐梦想从来都没有错,放弃了感情,也不是什么渣女。况且这是你们讨论过后的结果,也不是单方面的决定,我们旁人也无法说什么。」
    「你很勇敢,阿姨觉得梦想就是要趁年轻,努力去完成。」
    「我从来都不认为你们双方有放弃过这段感情、放弃对方。」
    「只不过像是文章的一个段落,虽然划下了个句点,可是,你们还有下一段,下下一段呢。」
    陆星浅睁着蒙了层水雾的双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温柔敦厚的聂湘。
    「放心。」聂湘和蔼一笑,「阿姨只是让你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再来医院陪思琛。你昨天晚上一下飞机就提着行李马上来了,陪了他一夜,还要克服时差问题,很累吧?」
    陆星浅抹去了眼泪,自己怎么变得那么爱哭?
    她摇头,「不累,我没关係的。」
    真的没关係的。
    「听话,先回去,这里有阿姨在。」像是在哄女儿一样,聂湘亲暱地摸了摸陆星浅的头,「你很棒的,我从以前就很喜欢你。」
    「阿姨。」陆星浅展顏,语气庄重认真:「能让我以后都照顾他吗?」
    不是只有这阵子。
    而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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