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大爷还没表示感谢呢,那大弟子二弟子马上走到陈念莞跟前自我介绍:“陈东家,咱们……”
    而后就被徐大爷给挡了回去:“没规没矩就叫陈东家,得先跟神风镖局那头说好了再说。”
    “没事没事。”陈念莞得知徐大爷他们选在这个时候启程,是因为镖局里恰好有一趟镖走南边的,于是他们顺路押镖跟回乡,知道会经过抚宁县,打算稍迟马上写了家信托徐大爷带回去,四丫也有东西要托徐大爷他们带回乡的。
    这些事儿办完还需时间,陈念莞自然就请徐大爷师徒三人也到厅堂来一起用膳了。
    这么凑巧在饭点寻上门的,徐大爷等人的心思,可不就是冲陈东家的一手好厨艺来的嘛!
    陈家酒楼那种类繁多的点心,在开业之前,厨子们跟跑堂们演练的时候,这店里头的护卫也有幸作为顾客吃过一趟,那感受,啧啧,徐大爷是不佩服不行啊!
    所以厚着脸皮到香桂街蹭吃蹭喝的来了。
    等三个人又被引荐给了在席上的各位,等陈念莞介绍到席上的段爷爷时,徐大爷原本还微微笑着,视线落到段爷爷手里用筷箸一直敲着的瓷碗时,那笑意迅速敛去,似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用餐期间被人打断,段爷爷生气得很呐!
    “这位老人家是?”
    “段爷爷!”
    “我爷爷!”
    四丫跟小佑异口同声。
    徐大爷惊疑地看着小佑,似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你爷爷?”
    小佑点点头,看着徐大爷一脸戒备。
    “你也姓段?”
    “没错。”
    陈念莞看出了不对劲,“徐大爷,怎么回事?”
    “没事,这位段爷爷,颇似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徐大爷唏嘘道,看着满脸沧桑的段爷爷,眼神里全是叹惋。
    等用完膳后,四丫追问下,徐大爷才道出,自己是年轻小伙时,闯南走北,偶然遇见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奇人,那奇人是名剑客,便是那位剑客师傅教会了他一身高强的武艺跟剑术。
    “我那位师傅,姓段。”
    所以,段爷爷也曾经是武艺高强的剑客?
    可惜如今年岁上来了,再怎么武艺高强,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子了!
    岁月不饶人啊!
    徐大爷感慨!
    想当初自己还是个意气纷发的小伙儿,转眼就成大四十的爷了,而当初正当壮年的段师傅,如今也成为了孱孱老头子,连自己曾经教授过的弟子也不认识了。
    徐大爷其实也差点没认出段爷爷,不过是瞧见了段爷爷常用的那个瓷碗,才敢确认身份的。
    “那瓷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吗?”
    “那可不是瓷碗,那是玉石做的玉碗,据说是段师傅当年救了一位贵人,所以才被赏赐了一只玉碗的,那之后,段师傅就只用这只玉碗用膳。”徐大爷道,“那玉碗缘儿上铭刻着段师傅的名字,我也是瞅见了才敢确定他就是段师傅的。”
    陈念莞呆了,四丫也呆了。
    那那那,那段爷爷的一只碗,怎么看都像不值钱的破烂瓷碗,原来是玉做的?岂不是价值千金?
    “对了,陈娘子怎么会认识段师傅的?”
    “就抚宁县认识的呗!”陈念莞不知道段爷爷那么好的?????武艺,怎么会最后落魄到跟小佑一起流亡到抚宁县的,还差点做了乞儿的头领,但看当时的情形,想必是境遇堪忧!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是段家遭遇了啥走下坡路了吧?
    “当年我可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子女,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孙子来了?”徐大爷唏嘘完,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一开始是看小佑人品可靠,又勤快能干才招揽他的。”
    至于段爷爷,那是顺带的。
    但若段爷爷不是小佑亲爷爷,小佑也不会对他这么孝顺吧?
    这爷孙俩看着感情甚深呐!
    在柳家村的时候,是段爷爷硬是要自己带上到府城见孙子的,而上京城,身为护卫的小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说服自己一起带着段爷爷回京的。
    小佑对段爷爷,不可谓不尽心尽力了。
    不过也难怪,那小佑身为他孙子,一身高强的武艺哪来的也就明白了。
    等聊完世事无常后,大伙儿就开始干正事了,除了委托徐大爷带家信回抚宁县,在他们回京时,陈念莞还托他们走一趟镖。
    如今酒楼将将开业,要用的新酱料势必是要补充的,所以她重金聘请徐大爷到抚宁县联系柳氏,而后将最新一批的酱料押送到京城里来。
    有生意上门,徐大爷自然是答应的。
    而四丫则掏出自己攒下的银子跟写了一封歪歪扭扭的家信。
    “唷,四丫行啊,还会认字写信了。”徐大爷惊奇。
    “那可不是。陈东家的秀才表哥教的呢!”
    秀才表哥柳青听闻徐大爷捎带信件的事后,在徐大爷临走时,又写了厚厚的几十张家信托他们带回去给自家阿娘跟大伯。
    徐大爷临走前,看着糊糊涂涂的段爷爷,唤了几句师傅,得不到回应,重重地叹息着,摇摇头又唏嘘着离开了。
    小佑得知徐大爷是自家爷爷曾经教过的弟子后,小脸就一直冷着,抿着小嘴,等徐大爷走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回头,正对上陈念莞瞧过来的视线,一怔。
    陈念莞冲他笑笑,回了屋子。
    再怎么厉害的人哪,都逃不开会年老的一天,还是得趁年轻好好努力,赚多点钱银,等自己将来老了,也能吃好喝好,还能请许多打工人来照顾自己。
    所以这日夜里头,瞅着天色暗下来了,陈念莞还是忍不住,带着小佑跟四丫去了素川路。
    没道理自家的酒楼,开业第一、二日都不到场看看甚么情况的不是?
    因为今日恢复了宵禁,自然得在规定的时辰打烊,那柳云等人才好早点出内城,所以今日的陈家酒楼比昨儿早打烊关店。
    陈念莞进去找人的时候,酒楼里的伙计已经在收尾了,问施掌柜在何处,答曰在账房,于是陈念莞就直奔后院厢房去了。
    “陈娘子!”
    账房里头,施掌柜与方五郎正快速地盘算着今日的盈利。
    见到陈念莞,赶紧起身招呼,陈念莞摆摆手,装出大东家淡定的气度,让他们别管自己,继续盘账。
    其实心里怦怦直跳,非常想知道两日一共盈利了多少钱银?
    案桌上的百两银票一拨,五十两银票一拨,二十两银票一拨,十两银票也一拨,接着是用托盘放着的银锭子,银角子,亦是装得满满的,看得陈念莞眼馋不已。
    “姐夫,今日营收一共一千八百六十四两银子!”
    呵!陈念莞忍不住捂住了嘴,就怕自己过于兴奋叫出声来。
    啧啧!在月满楼当过东家的施存祈却是失声叫了起来:“当真?没算错?”
    “姐夫,确实就是这么多。”方五郎脸色通红,似也非常激动。
    虽然已经预料到,今日会比昨儿没有宵禁少赚银子,居然超过了二千两,便是因为新店开张,来尝鲜的食客也未免太多了。
    便是月满楼,平时年节期间,也赚不到如此多盈利。
    “陈东家!”施存祈钦佩地看着陈念莞。
    食客来陈家酒楼为的是什么?
    新鲜。
    陈家酒楼供应的主打点心,种类繁多,还大都是别处没有的,并且无论点心还是菜品,许多都是用陈东家自家秘制的酱料做的,不仅美味可口,而且风味十足。
    新奇。
    主要用小蒸笼蒸熟的糕点,用推车送餐的奇特方式,还有最后用竹筹算账的方式,均是京中独此一家,食客们领略过这等酒楼服务后,大多乐不思蜀。
    新意。
    那一楼跟二楼分出的郎君区跟娘子区,让外出进食的夫人姑娘们找到了最佳用餐之地,并且能大大方方享有跟一楼郎君们一样的推车服务,昨儿上元夜来享用过的夫人娘子们满意得很,一回去宣扬开来。
    于是今日来了更多的世家姑娘跟妇人,进店时还戴着帷帽,上二楼后却是能将帷帽大大方方脱了,那次大堂瞬间成为了最好的交际会场,如今便是三楼大厢房,也基本上成为了娘子们专属的用餐区了。
    可不是嘛,上元节一过,那家里头顶梁柱的郎君们可是都得做活计的,便是宫里的圣上,也还得上朝呢,谁有娘子们这般有闲?
    京城世家权贵的夫人姑娘们可多得不差钱的,有家里头的郎君们宠着,她们一来,挥金如土,可以从早上吃到晚上,进项可不就多了。
    放眼京城里头的酒楼,哪一家能像咱的陈家酒楼,一下子就将如此多的娘子们都给吸引过来的?
    便是专门为娘子辟出的包厢也没有,就别提给娘子们专门做的大堂了。
    陈家酒楼这一步,走得可是妙啊!
    想到当初陈东家要拆掉包厢建次大堂,自己还有所顾虑,是眼光没陈东家看得这般远啊!
    施存祈想起两年前初次遇见陈念莞推销鱼腐的情形,忍不住连连点头。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知道这陈东家脑子里有这般奇思妙想,一准儿忍不住将她招揽到自己麾下的。
    不过,兜兜转转,最终,他亦是能跟陈东家合作,开成了这家酒楼,幸甚至哉!
    陈家酒楼,是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施存祈想到开满大周朝的月满楼,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陈家酒楼遍开分店的情形了,亦是忍不住地激动:“陈东家,这酒楼,做得好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得到来自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赏识自己的人的夸赞,陈念莞心情好得很,便是两年前,她也没想到日后会有请施存祈给自己的酒楼做大掌柜的一天呢!
    “所以,昨儿赚了多少?”
    这个方五郎熟,他冲口而出:“一共二千一百六十六两银子。”
    好家伙!陈念莞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陈家酒楼将将开业,就给赚回超过三千两了!!
    自己选在上元节没有宵禁开业,这日子选得可对极了!
    “施掌柜,你说,照这么下去,咱们陈家酒楼在剩下的半个月里头,怕不是,能赚够一万贯?”
    施存祈一向矜持的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极有可能。”
    可不是嘛,年节的时候,返京的世家公子贵族可多了,尝过陈家酒楼的吃食,若是离京到别处,可不能再尝到这般滋味的吃了,还不得趁离京前吃多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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