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六十多人里头,又有泰半都是后来买来的女伙计。
    虽然人手增加了,付给伙计们的月俸也跟着涨了,但比起酒楼每月的盈利,对陈东家来说,简直九牛一毛,湿湿碎啦!
    陈念莞神清气爽地上了二楼,惯例跟到会堂里来光顾的夫人们姑娘们逐一亲切问候过,在过道处,见着了那楼上尚未有挂牌匾的商楼,微微抿着嘴笑了笑。
    状元楼?
    还是进士楼?
    这个二月,就能揭晓了。
    会试跟乡试的考试时间一样,三日一场。
    所以跟乡试一样,第三日,陈念莞跟小佑跟四丫以及曾家的两个护卫一起,与其他应考学子的家属一般,到贡院门口接人。
    到下晌稍迟的时候,出来过第三批人了,才见陈念蹇先出得贡院大门,看他神色憔悴,也没跟她多说什么,颔首后就跟着父亲先离开了。
    随后又过了两批人,才见到张二郎与曾四一起出来,两人均是疲惫不堪。
    似乎,这第一场就考得不怎么顺利啊!
    陈念莞等人没有多问,接过他们的考篮跟行囊,搀扶着两位举人上了马车,急匆匆回香桂街去了。
    两位考生洗漱用膳,而后啥也没说各自回房呼呼大睡,直到第二日近晌,才恢复了精神,两位举子关在书房里头,也不知道是干啥,但大伙儿都识趣,没去管他们。
    都是陪着张二郎一路考过来的,知道怎么回事!
    大伙儿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一次张举人也如先前那般走运,顺顺利利考个进士回来呢!
    因为这,柳风跑大佛寺送银子给萧七爷时,也顺便代表表姐给佛祖拜了拜,希望佛祖庇佑,直到了心告诉他,自己拜错人了,会庇佑举人考中进士的,应该去拜文曲星庙才行。
    因为文曲星才主管读书人的事,大佛寺里的佛祖主佑香客平安顺遂。
    “还有这讲究?”柳风结舌。
    “没错,这拜佛可讲究了,求什么祈愿拜什么佛!”
    了心给不仅给柳风讲庇佑高中是文曲醒,还将护佑发财去拜财神爷,求佛送子要拜王母观音,还有风调雨顺拜龙王庙,家宅平安拜土地爷,等等,等等,简直让柳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柳小郎君,您要对这个有兴趣,不如……”
    了心偷觑了一眼柳风的秃瓢,然后柳风马上注意到了,叫了心打住,嚷嚷:“才没不如呢!我这是假的,假的!”
    柳风摸着自己的光瓢哼哼。
    别以为他不知道了心想怂恿自己出家呢!
    他干啥啥不好,要出家做沙弥?
    了心很失望,唉,柳小郎君这般好,要他愿意剃度出家,自己多个师弟,一起侍奉明海师傅,多好的。
    “什么假的?”
    柳风正跟了心在禅房里唠叨呢,萧七爷走了进来,柳风一见着萧七爷便笑了:“没啥,咱就随便聊聊!”
    了心则一下起身,给萧七爷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明海呢?”
    “师傅被师叔叫过去做庙内的事务了。”
    “那我来得不是时候了?”萧七爷啧了一声,自顾自坐到炕上。
    那刘公公跟小厮们早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禅房来。
    “哎,哪里哪里,萧七爷来得正是时候。”为了见萧七爷,柳风可是来大佛寺许多次了,都没见到人。
    他不知道,开年的时候,萧七爷最忙了,不是雪灾便是水灾,今年还得加上个春闱之事,简直分身无术,今儿也是忙里偷闲,来大佛寺喘口气的。
    “哦,怎么来得正是时候?”
    柳风嘿嘿嘿笑着,将一迭百两银票抽出来,晃荡晃荡地递给了萧七爷,萧七爷一怔,而后也笑了,“这钱是?”
    “还七爷我找您借的那二千两啊!”柳风笑嘻嘻地。
    萧七爷笑了起来,朝刘公公一觑,刘福安明白,过来接了柳风手里的那一迭百两银票。
    “大刘管事,你数数,是不是这个数!”
    刘福安从善如流一张张清点后,跟萧七爷点点头,“爷,是二千两没错。”
    “是吧,是吧?我说了我柳风不会骗您的吧?七爷?”柳风拍拍胸膛,“我说了等酒楼盈利了,就一定还得上钱给您了。”然后接过刘公公递给他的二千两的欠条,看看没错,赶紧撕了个粉碎,碎片还特意揣回荷包里头,打算找个地给烧个干净。
    从今儿起,他就无债一身轻啦!
    “哟,酒楼盈利了?”
    “可不是,您没听说吗?如今咱陈家酒楼,要取代月满楼,成为京城第一啦!”
    萧七爷哈哈哈笑了起来。
    陈家酒楼的名气,他倒是也听说过的,还是他皇侄女允欣郡主进宫,给自家几个公主说过陈家酒楼里的盛况,上百种层出不穷的点心,花样百出的糖水,说得几个公主都想出宫一趟,亲自去陈家酒楼凑个热闹。
    然后偶然得知此事的萧七爷才猛然想起来,他好像是这陈家酒楼的东家之一啊!
    她们几位公主皇子到陈家酒楼吃饭喝茶,可不就是给自己送银子吗?
    嘿,新鲜!
    他堂堂弘帝居然赚自家儿女的银子了!
    萧七爷想想就偷偷乐了,如今见着柳风,短短时间内就将欠债还上了,看来这陈家酒楼赚得不少啊,才要问问盈利,柳风就笑嘻嘻地再拿出了一迭银票:“七爷啊,咱们的酒楼开业,一月份的分红,我也给您送过来啦,您数数?”
    刘公公很机灵地接了过去,飞快地数了数。
    萧七爷眯缝着眼,第一次看刘福安数银票看得心情如此愉快,看刘福安数完了,问,“多少?”
    “回七爷,一共六百四十两。”
    “哟,六百四十两啊?”萧七爷吃惊,“这酒楼,赚不少啊!”
    “可不是。”柳风双手抱臂,得意,“七爷啊,现在您总归相信我了吧?我能提携着您跟我表姐做营生,那是你的福气啊!”
    “福气,福气!”萧七爷指着柳风笑着道,“等哪日儿,我七爷也得去好好看看,你们开的陈家酒楼,是啥样子的。”
    可不是,出了银子,他这位合伙人可连酒楼长啥样都没见过,亏得还是东家之一呢!
    “没事,七爷您啥时候去咱们酒楼,给我提前打个招呼,我在店里头给您留个最好的雅座。”
    柳风爽快地一口应承下来。
    “好,好!”
    柳风今日还不知道,日后萧七爷去陈家酒楼一趟,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
    翌日,第二场开考。
    陈念莞将张二郎、曾四送去贡院后,同样也回到了素川路。
    在小佑停了车,跟四丫从马车里出来,见到有个穿着素净的妇人正站在酒楼前,怔怔地抬头望着新起的那幢高楼!
    “东家,是来咱酒楼的夫人?”四丫也瞅见了。
    陈念莞也狐疑,看模样不太像呐!
    “这位夫人,是来帮衬我们陈家酒楼的吗?怎么不里边请啊?”陈念莞走过去,笑脸相迎。
    那妇人听她这般说,受惊一般转过头来,看着穿一身郎君服的陈念莞,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茫然一收,而后便换上了一副讥诮的神情:“你们的陈家酒楼?”
    “对啊,鄙人不才,正是陈家酒楼的东家。”
    “陈东家,就是你?”
    “没错,正是在下。”
    “那你来得正好,我来陈家酒楼,要找的正是陈东家。”
    陈念莞也是一怔,看这妇人来意不善,想想?????还是没敢将她往酒楼里带,而是让四丫叫来两大猛兽,将隔壁的冰铺给开了。
    冰铺如今没在营业,平时都用来待客或是员工临时休憩。
    那冰铺的大门一开,妇人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等进去落座后,瞅着被改建后的店面,忍不住问:“陈东家打算把这地儿,就这么放着?”
    “自然不是。没见咱上面二三层已经是酒楼的雅间跟大堂了么?”陈念莞叫四丫到隔壁拿了一壶茶过来,替妇人秉上了一壶茶。
    “看不出来,陈东家打得算盘这般好。”
    “一般一般啦!”陈念莞看着妇人,“不知道妇人姓甚名谁,找我为了何事?”
    “便是这商铺的事!”妇人忍不住又看了一圈店面,才收回了视线,“当初陈东家买下这商铺,也是算好了我爹不会讨价还价,所以才压低价格买下来的吧?”
    陈念莞忽而明白妇人是谁了。
    余东家的女儿!
    安顺侯府的那位妾室!
    “八千两在内城买这么大一个商铺,转眼儿就改建成三层高楼,陈东家真是好筹谋。”余氏一脸的愤恨。
    陈念莞脸上掠过一丝赧然。
    可不是,当初她把底价说出来的时候,余东家那么爽快地答应了,她也很意外!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余东家当时不是应允这个价钱才跟她交易成功的吗?为什么他女儿这会儿还来找自己说这事?听语气,似乎极为不满。
    “陈东家是利用了我爹救人心切,不然,八千两,你到别处问问,内城哪个地段的商铺东家会这么低价卖与你的?”
    “余……”陈念莞不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余氏,“余嫂子,这你就不对了,虽然我当时没错,是开出了八千两的低价,但如果你爹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强压着他硬卖给我,对不对?当初是双方说好,你情我愿,钱银两讫的。”
    “所以你不就是觉得,我爹会匆匆将铺子卖给你,才开这么低价吗?我爹走投无路,自然会同意八千两卖与你了。”
    “余嫂子,你爹走投无路可跟我没关系,我做营生是不是做善事,既然我出了是这个价,你爹应承了,莫非我还要主动往上给他加价不成?”
    “所以陈东家你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讲道理啊,余嫂子,我哪里仗势欺人了?”
    “没仗势欺人,那你怎么盘得下原来的春风里啊?”
    ……
    眼看着自家东家跟人吵起来了,在一旁的四丫急了,想帮自家东家,可看看那余氏瘦弱的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又不好出手,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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