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鹤衣没有向禅院直毘人隐瞒她的想法,直毘人知道这件事,只会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她是家主,她就是禅院。为了禅院,他们只能贯彻她的决定。
    禅院直毘人看着禅院鹤衣的目光慢慢变得认真而犀利,仿佛在打量她是否在开玩笑,又或者说,在思考她到底想做到什么地步。
    “为什么?”禅院直毘人很好奇。
    虽然御三家和咒术总监部立场有些区别,但并没有什么利益上冲突,那些让鹤衣不爽的事情,也是因为她是高专的学生且她遵守了自己的游戏规则。
    如果她是以御三家未来家主或者御三家家主的身份站在那里,那些人绝对不敢自以为是的指使她去做什么。
    “吵到了我,也因为太无聊了吧。”收起手机的禅院鹤衣漫不经心地摊了下手,“马上就要从高专毕业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且啊——”
    禅院鹤衣顿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这可能是大家的想法?”
    禅院直毘人有点想问【大家】是谁,但他觉得左右不过是六眼还有鹤衣的那几个同期。
    觉得这件事真神奇的禅院直毘人想了很多,但最终也只是说:“不要来骚扰我这个老头子就行。”
    “这就说不定了欸。”听到禅院直毘人的话,禅院鹤衣屈起手肘
    撑在茶桌上,托着下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叔父您好像连外面的退休年龄都还没到吧?”
    心中顿时冒出不妙预感的禅院直毘人:...???
    “啊!这样好了。”眼眸陡然亮了一下的禅院鹤衣兴致勃勃地坐直身子,拍了一下手掌,说,“大家都姓禅院,我也不会做得太过分,禅院家以后就跟着官方的退休年龄走,怎么样?”
    禅院直毘人的嘴角抽了抽:“我觉得不怎么样。”
    “好的,那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弯着眼睛的禅院鹤衣满意地点头。
    禅院直毘人:......
    你这个不听人说话的坏毛病是跟谁学的?!
    忙了一天的禅院鹤衣才返回院子里没多久,五条悟就回来了。
    “过年好麻烦啊,一群老头子每年都在唠叨同样的事情。”五条悟弯着腰,把下巴垫在禅院鹤衣的肩膀,整个人的重心也压在她身上,跟个大型挂件似的挂在她背后,“我觉得有必要锻炼一下他们的自主生活的能力了。”
    “你说得没错。”带着五条悟一同往房间里走的禅院鹤衣一边点头,一边抬手拆和服腰带上的绳结,“我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还给直毘人了,不然一卸任就没事情做了,多无聊啊。”
    “好主意。”五条悟应了一声,目光瞥到禅院鹤衣拆腰带的动作后,从后面抬手环住她,摸索着帮她一起拆,“鹤衣竟然这么有耐心穿和服。”
    “嗯?”禅院鹤衣不禁停下脚步,疑惑地偏头,“你还知道这个的?”
    五条悟自从那次在梦里被和服的腰带难倒后,特意去学过女性和服的穿法。但是那一层层的腰带,看得他人都沉默了。
    一条又一条,即使有专门的女侍帮忙穿,大体也需要6到8分钟,是真的很麻烦!
    想到这里,他站直身体,打量着禅院鹤衣背后的花结。
    “你的振袖穿好,身上至少得有七八条腰带吧。”
    一般来说,结婚后的女性应该要穿留袖和服了。但是禅院鹤衣和五条悟登记结婚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禅院家来不及给她做留袖,而禅院鹤衣本身也不是什么刻板的性子,毫不在意地接着穿大振袖了。至于别人怎么想,她一点都不在意。
    听到五条悟的话,禅院鹤衣转过身来,抽出腰间那条用金线和宝石编织的带缔:“是有这么多。但是你竟然还知道女生和服的穿法吗?”
    “我可是完美的当然什么都知道了~!”五条悟想都不想的就说了,然后发现自己的回答的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般情况考虑,他为什么会知道女生和服的穿法有两种可能。一、他穿过。二,他看别人穿过。
    前者没什么,后者好像有点意味不明的意思?
    禅院鹤衣的眉梢轻轻挑起,对五条悟为什么会知道女生和服腰带要怎么系十分感兴趣。
    五条悟看着那双兴趣盎然的绿眼睛,继续摸索着去拆她的腰带,口中答非所问地低声说:“鹤衣,我记得你有一件深蓝色画金鱼的浴衣。”
    站在原地回忆自己浴衣纹样的禅院鹤衣任由他动作:“好像是有这么一件,怎么了?”
    说话间,光线柔和的走廊里,一条接一条的织物落到纹理清晰的木地板上。
    果然脱起来是很方便,五条悟一边想一边分神说:“你再穿一次那个给我看看嘛?”
    莫名其妙的撒娇让禅院鹤衣意识到什么,但又不太清楚:“那件浴衣应该是我上高专之前穿过的吧?现在肯定不合身了。”
    “不合身也没关系。”五条悟眨了下眼睛,禅院鹤衣外面的振袖此时已经散开了露出里面的长襦袢,他没有再继续解腰带,而是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反正要脱的。”
    禅院鹤衣:???
    禅院鹤衣看五条悟的眼神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我那个时候...多大?”
    “......”五条悟沉默了一瞬,旋即睁大眼睛反驳,“我才不是变态!不是那个时候有想法;#30340
    ;!是我之前梦到你穿那件浴衣了...”
    说到梦,五条悟顿时更加理直气壮起来:“今天是新年吧,问自己老婆圆一个梦怎么了?!”
    禅院鹤衣对他这种行为简直叹为观止,但还是纵容地说:“衣服不在这里,如果没丢的话,理穗应该收在了后面的院子里。”
    原本还面露指责的白发青年立即变得神采飞扬:“我去找。”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去后院找衣服了,禅院鹤衣随手将地上的腰带捡起来,回房间洗漱。
    但是五条悟拿回来的不只是那件浴衣,还有一个原本被挂在房檐下的玻璃风铃。
    看着五条悟在房间里找地方挂风铃的时候,禅院鹤衣随手拢住身上这件短了一截的浴衣,疑惑又好奇地问:“你把这个风铃拿上来做什么?”
    房间里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没有风风铃自然响不起来。正站在房间中央环视周围,思索着要把风铃挂哪里的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也是梦境的一环啊。”
    “......”禅院鹤衣没忍住吐槽,“你的梦还真是内容丰富啊。”
    五条悟的目光在窗边的沙发和窗帘上定一会儿,此时听到禅院鹤衣的话,他移开目光去看她。
    坐在床边看他的人是和梦中相差无几的打扮,浓郁的深蓝色衬得那娇嫩的肌肤愈发莹润,眉目昳丽。
    这颗收藏在盒中的珍宝他原本只能隔着距离欣赏,但现在她已经属于自己。
    翘起唇角的五条悟看着禅院鹤衣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是挺丰富的。”
    最后,那个坠着枫叶的玻璃风铃被五条悟挂到了窗帘杆上。
    整个风铃被因铺到了沙发上而拉扯起一片弧度的窗帘托起来,在窸窣作响的窗帘布上左右滚动发出清润的声响。
    连绵的风铃声伴随着细碎的呜咽,响至月亮西沉。
    第100章
    禅院鹤衣和五条悟都没有打算改仪式的日子,于是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在当天分别去了禅院和五条家。
    禅院家久违的宅门大开,迎接客人。
    整个禅院家都因为这个日子而高效运转着,数不清的侍从恭敬默然而又有条不紊地穿梭在古朴的宅院中,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因吉时还未到,有着特殊观礼位置的家入硝子还跟着禅院鹤衣一起坐在房间里。
    穿着黑色留袖的禅院鹤衣大喇喇地抬起一条腿架在凳子上,上半身仰靠在沙发里,抱着手中的游戏机玩得聚精会神。
    “k.o!”
    两台游戏机不分先后的报出电子音后,家入硝子抬头想说什么,就看到了禅院鹤衣那露出来的一截小腿,有些不可思议地改口:“你是怎么做到穿和服也能这么自由的?”
    禅院鹤衣闻言抬眸,拎起和服的衣摆给家入硝子看:“撩上去一些就可以了,腰带绑得不是很紧。”
    家入硝子:......
    不,其实我是想说你怎么变得穿和衣服的时候也踩凳子了。
    沉默了一瞬的家入硝子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这么自由的坐姿,肯定是跟五条学的。
    “还玩吗?仪式很快就开始了吧?”
    “嗯,快了...”禅院鹤衣拿起手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就看到屏幕上跳出五条悟的来电提示,她轻轻扬了下眉梢,然后接起电话,“悟?”
    禅院鹤衣在接电话时,家入硝子垂眸退出游戏界面,然后站起身整理身上的和服,准备去神社那边了,所以她压根就没注意到禅院鹤衣脸上那越来越古怪的神情。
    禅院家的神社里,白衣绯袴的巫女们手执神乐铃或者缠了白纸的杨桐树枝恭敬立于参道两侧,等候着家主的到来。
    坐于神社拜殿中的宾客们都着染有家纹的和服且大多年纪不小,毕竟能有资格来御三家观礼,还能坐在前排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小人物。他们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不会是太年轻的年纪。
    此时仪式还未开始,这些来自咒术界、官场还有商界的人精们面上都噙着得体的笑容,偶尔与身边的人寒暄交谈两句,或者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相互打打机锋——
    禅院和五条的两任家主不是结婚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挑在一天继任?这是想看别人的站队,还是他们的婚姻有其他目的?
    一向喜欢把事情往复杂方面想的老狐狸们,怎么也不会相信禅院鹤衣和五条悟单纯只是因为相爱而结婚,也不会相信今天继任仪式的日子只是因为乌龙而撞上了。
    因为御三家对外的时候一向关系和睦,所以众人都想找加茂家主探一下口风。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加茂家今天来禅院家观礼的竟然是前不久才觉醒了术式的嫡子,虽然有两位加茂的长老陪同,但是他们想见的是加茂家主啊!
    由此,众人不禁产生了更多的想法——
    加茂家主让这个连八岁都不到的儿子来禅院家观礼,自己却去了五条家,这是不是代表加茂偏向了五条?
    虽然这个孩子是下一任家主,但是觉醒术式的时间好像还在请帖发出来之后吧。禅院家先发的请帖,现任家主却去了五条。嗯...御三家里肯定有猫腻!
    接受着众多隐晦目光打量的加茂宪纪抿紧唇,把背脊绷得挺直——
    他绝不能给母亲大人丢脸。
    既然是继任仪式,当然是需要前、后两任家主都在场的——
    继任的那位新家主,会从前任家主那里正式地接过家中忌库的钥匙。忌库可以算作家族中的一个根本所在,接过钥匙,也象征着权力的交接。
    在神社外等候禅院鹤衣的禅院直毘人,看着逐渐临近的吉时,心底愈发觉得不妙——
    鹤衣她,不会在今天搞出什么事情吧?
    禅院直毘人心中担忧着,但面上是一丝不露。只可惜,他的这份淡然在看到,看似不急不缓,实则都快小跑起来的禅院理穗一人独自过来这边时,绷不住了。
    鹤衣!!!
    禅院理穗微笑着走到禅院直毘人面前,语速飞快地说:“鹤衣大人说,仪式她就不来了,大家走走流程就各回各家吧。”
    面皮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的禅院直毘人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抽抽地直跳,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
    平时胡闹也就算了!继任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却说不来就不来,禅院家——
    禅院理穗在禅院直毘人爆发前,上前一步压住声音补充:“悟大人也跑了。”
    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的高血压忽然就跳楼似的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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