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北漠武士滋事的状况愈演愈烈,北地百姓不堪其扰,抱怨纷纷,看来这一仗难免,于是元子朝询问了众臣关于攻打北漠的意见。
    兵部想打,却嚷着军费不足,一听钱不够,户部唯恐这口锅到了自己身上,也隐隐责怪陛下不该随意就免了青、幽二州的赋税,说到了没钱,吏部也叫着没人,礼部训斥他们有失体统,殿前失仪……
    六部尚书好似在闹街,将一派和气的假面撕了个粉碎。
    元子朝靠武装力量夺天下,朝中武将自然为他马首是瞻,然而对着这帮文臣却难以施展,看着他们吵成一团,再发展下去有人就要撞柱死谏止战了。
    只得捂着额头说了退朝。
    下朝之后,他命陆和璋一个时辰后去泰安殿单独说话,几个前朝老臣唯恐新帝好大喜功,又要征战,纷纷提点陆和璋,务必要把这其中厉害关系和陛下说清楚了。
    都是千年狐狸,谁能看不出,陆和璋如今风头正盛,不过就是想借着他的口,让陛下采纳他们的意见,好重拾文官的地位。
    天下太平了,武将自然没那么多的用武之地了。
    “做了皇帝才几天,他哪里懂治国!”讲话的正是门下侍中黄绍伦,他路过那群围在一起的老臣,讥笑道,“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不如脱了龙袍重新做他的绿林。”
    陆和璋神色紧张,恨不得上前去捂他的嘴:“黄大人慎言呀!”
    黄绍伦冷冷瞥了他一眼:“哟,这不是国丈陆大人嘛,还真是同姓不同命,想当年兰台双陆,红脸的陆伯楷撞柱而亡,留下白脸的陆和璋青云直上。”
    有人去劝:“黄大人,差不多得了,都是为朝廷办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谁料黄绍伦却不买账:“我门下省管的就是拨正纠错,天子若错了,我直言进谏又如何?武死战,文死谏,明儿我便是撞死在金銮殿上,也是个清白名声。”
    陆和璋脸色也放了下来,都是前朝臣子,只有他连升三级,暗里不知多少人眼红,且未来王后要从他陆家出,陛下专宠,谁能不妒忌?
    只见人吃肉,不见人挨打,陛下敲着桌子和他打哑谜的时候,谁能帮他说一个字!且那位小姐这些日子又是投湖又是甩脸子给陛下的,来了陆府,还不知道要作出多少妖来。
    奈何亲儿子陆寓程被元子朝捏在手里做人质,大年三十晚上就遣他去了青州,夫妇二人询问何时能回来,只得了一个回答:帝后大婚的时候,国舅爷必然要在场的。
    这荣耀从天而降,却是不稳的,陆云昔又不是他亲生,如何能耳提面命,保不了陆家长久昌盛,终日提心吊胆,还要枉背这奸臣之名,陆和璋也不干了!
    袖子一甩,奸就奸到底!
    “我是白脸?你黄大人这么敢拨乱反正,赵逆在位时怎么不去拨?金銮殿左右十八根柱子,你挑个喜欢的只管撞就是。”
    上朝闹成一团,下朝不欢而散。
    等到入了夜,元子朝依旧是往关雎宫去,陆云昔这些日子连句话也不肯跟他说,今儿朝堂上又是一团乱,搞得他心绪不宁,他在宫门口平复了呼吸,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才抬脚进去。
    一进门,陆云昔正在屋里写字,元子朝进去了,她头也不抬。
    “写得真好,一手好字。”元子朝夸了夸。
    谁料陆云昔把笔一扔,忽然捧腹大笑。
    自重逢以来,元子朝还未曾见陆云昔这样笑过,整张脸都红了,少年青涩尽露无疑。
    陆云昔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什么都夸,看得懂我写的么?”
    他不说话,应该是看不懂吧,看懂了也不会是这副表情,于是陆云昔提着纸,在他面前一放:“这四个字,是‘赞颂新帝’,懂了么?这是我写给你的,贺词。”
    偌大的四个字,清清楚楚写着——
    讨逆贼檄。
    此刻为讨她欢心,元子朝明明看得懂却也只敢装瞎,只是朝她腼腆一笑:“你肯跟我说话就行,用不着写这些。”
    陆云昔真信了他不识字,有心嘲讽一番,于是歪着头又问道:“那我给你写贺词,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没有一刻迟疑,元子朝立即点头。
    “既然你喜欢,不如就拿去寝殿挂着吧,每晚睡之前都能看到,岂不是好梦常相伴?”她将那纸往他怀中一塞,转身就朝床榻边走去。
    背过身去,却是将笑意全敛了。
    这狗皇帝日日夜夜盯着自己,除了想把她按着操到自己尽兴为止,还能有什么事呢?
    总不会是演情深不寿,非她不可的戏码吧。
    连着好几日,她饭也不好好吃,话也不好好说,难得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元子朝跟了上去,从身后抱紧了她:“那我挂在这里,每晚我都在这里睡。”
    “今日你替我找的那位娘亲来过了。”陆云昔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我不需要假父母,你将他们儿子放回来,让别人一家团圆吧。”
    元子朝脸色冷了下来:“是陆夫人跟你求情了?”
    陆云昔摇摇头:“这老夫人比戏班子里的头牌还会演,明知我不信她的话,还哭着跟我说,北漠战事要起了,我哥哥从未提过刀,也不知道这回是死是活。”
    听了这话,元子朝才收起了要杀人的心思,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耐着性子解释:“你有个清白家世傍身,封作王后那些人的废话也少些。”
    一方面,听孟裕说了陆云昔这些年的遭遇和家中变故,元子朝总又觉得她父母的死,大抵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便想着寻个父母给她。
    另一方面,他自知朝中臣子对他的婚事意见颇大,明里暗里想安排自家女眷入宫,从他们之中挑个人的女儿娶了,矛头便不会只对着自己和云昔,他固然不怕,但却担心云昔也受人非议,这才忌讳。
    陆云昔冷着脸甩开他的手:“陆伯楷如何就不清白了?”
    “那日我召见你父亲,询问你的下落,他跟我说你已经死了——”元子朝叹了声,“我想让他告老回家,颐养天年,谁料他说,纲常伦理不可乱,他心中只认赵姓皇帝,最后就……”
    “就撞柱而亡了,是吗?”陆云昔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元子朝点点头。
    陆云昔心中不屑,这狗皇帝作戏本事一流,就算父亲不是给他逼死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她岂会因为他三言两语,就信了?
    然而这戏还得做下去,他既然要演,那她就陪着他演。
    陆云昔眼中含泪:“竟是这样,我还当是你逼死了他,毕竟你说,伤过我的人你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是你的父亲,怎可与那些人相提并论!”不过想到了赵靖安跑了这件事,元子朝的眉头紧紧锁着,“还好赵玉儿没跑得掉,我也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哦,是吗?”听问赵玉儿还在,这是意外的惊喜,若自己的计划中再加上这一环,想必就更为完美,陆云昔咬着牙:“我这一生,若非赵氏兄妹,断不会是此等结局。”
    元子朝抬着她的下巴,吻了吻她侧脸:“你这一生还长,怎么就到了结局?你的结局,就是和我一起,活着睡在一起,死了葬在一起,再不分离。”
    陆云昔错愕了一瞬,险些信了他眼中的深情,她偏开了目光:“谁要跟你睡。”
    “是我,是我要跟你睡。”元子朝没想到今日能与她聊上这么久,心都软了化开,说话也顺着心意乱来,压着嗓子在她耳边吐气:“不仅想睡,也想操,云昔,快十天了,可以吗?”
    他原本不热衷于情爱一事,十年内自我抚慰的次数也不算频繁,只是偶尔想起她时难以自禁罢了,而与她做了这几回,竟越发食髓知味,离不开了似的。
    只可惜,二人心意并不相通。
    果然,如今做了个人,奸淫掳掠无所不来了!陆云昔心中越发瞧不起他,然而嘴上却更是温柔:“那你轻一些。”
    她一无所有,也就这具身体还能当作诱饵,陆云昔在心中告诫自己,忍一时,总好过在这深宫被他困囚一生。
    喜悦从天而降,元子朝未敢想过,能得她首肯的一天,随即将她打横一抱,笑得格外畅快。
    “今晚我要操你三回,射得你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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