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的家位于村子外偏远的田野间,附近的住家很少,她的房子旁紧邻着大片的田亩,上头种植了许多丝瓜和一些蔬果,田亩四周则围着木条交织的篱笆,放眼望去便看到一处围篱有个显眼的破口,直径宽度大概有三米。
    我们把车子停在门口后,李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迎接我们,她满头白发看上去大概七十多岁,走路的身形有点痀僂。萧恆智说她自己一个人独居很久了,间来无事就在房子旁种蔬菜水果,平时很早就睡了,她发现篱笆坏掉是上上星期的某个早晨。
    萧恆智和李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后,便和她聊起关于篱笆损坏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天良的人,把我的篱笆撞破后就这么跑了。你们看后头的篱笆也有个大洞。」李老太太指了指后面的篱笆,上头真的也有个明显的大洞,「对方分明就是直接把车开过我家的田,一定是喝了酒才把我的田当成公路在行驶。这种人真是太可恶了。」李老太太气得咬着牙。
    「老太太,你有报警吗?」
    「有啊,警察只是来照了几张相,帮我做了笔录,就没有下文了,他们说这条路上没有监视器可以看,如果没有目击者的话,侦办起来会有一定的难度。」
    萧恆智托着下巴,「你还记得发现篱笆被撞坏时是星期几吗?」
    李老太太扶着额头,「好像是星期一的早上吧,应该是。唉,我年纪大了,很多事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前天晚上你有听到什么撞击声吗?」
    李老太太摇了摇头,「没有,我耳朵不好,加上我都很早就睡了,所以什么都没听见。这个篱笆如果不修好会很麻烦,很多野狗都会跑进来破坏我的菜园,我年纪大了,对这种事又不在行,我听村子里的茂伯说你很会修篱笆,所以想说麻烦你帮忙一下,至于费用多少你再跟我算。」
    「修理篱笆也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兴趣,那些材料也没多少钱,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这样也太不好意思了,不然等会你带些我自己种的蔬菜和水果回去吧。」
    「好喔,那就这么说定囉。」萧恆智拉了门口旁的一张椅子过来,「老太太你先坐下来,别担心,那个篱笆的破口很好处理,只要换上几根新的木条就好了,今天工具也都带来了,很快就能帮你修好篱笆的。」
    李老太太要我们中午留在她家一块吃饭,她说今天早上她才刚从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的食材回来,随后她便转身走入屋内开始准备午餐。
    萧恆智先是把篱笆上断掉的木条拆掉,再绑上新的木条,他的动作迅捷又俐落,好像真的对修理篱笆特别在行,而我在一旁似乎只能偶尔帮他扶一下木条或是递工具给他。
    「到底要喝得多醉才有办法把篱笆撞成这样。」我挤了挤眉。
    「你不觉得这台车的行经路线很奇怪吗?」萧恆智跟着轮胎痕走到了篱笆后方的的破口。
    我歪着头,「哪里奇怪了?」
    「它从我们村子东侧的方向开来,然后撞破篱笆又朝通往我们村子西侧方向的另一条路开回去,你看他把后方的篱笆撞坏后接上了另一条路,从地面上的剎车痕可以看出车子又朝着我们村子的方向开回去,就位置来说根本绕了远路。」
    「可能真的喝醉了吧。」
    「我倒不这么认为。」萧恆智弯下腰盯着泥土上的轮胎痕,「一般酒驾者开车的路线常会偏移或蛇行,你看地上轮胎痕是很笔直的进来,然后完全避开了种丝瓜的棚架,几乎是以最短的距离再从另一侧的篱笆衝出去,最后接上通往我们村子的另一条路。」
    听完萧恆智这样的解释我还是没有太多头绪,「为什么那个肇事者要这么做呢?」
    「许老爷盆栽被撞破的时间和李老太太篱笆被撞坏的时间点恰巧很接近,他们还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住的地方都比较偏僻。」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萧恆智从前方的篱笆破口走向马路旁,「你看这条乡间小路再往前行驶一百公尺会接上一条大马路,那个路口有个监视器,很碰巧许老爷家前面的路口也是,我大胆推测这两件肇事者是同一人,他应该就是为了回避路口的监视器,才会把车子硬开进小巷又不惜撞坏篱笆也要开往另一条路。」
    我像突然想起什么,睁大了眼睛,「这样说起来,我记得少女失踪的时间也是在星期日的晚上。这样说起来,难道……」
    萧恆智点了点头,「没错,就如你想的那样,警方会根据少女最后现身的地方,调阅附近的监视器来过滤可疑车辆,在谷园乡里入夜车子很少,如果被监视器拍到,很容易就会被警方锁定。由嫌犯知道村子里监视器的位置和熟悉只有在地人才知道的小径来看,嫌犯很可能是谷园乡里的人。」
    「所以这也是你不想让琪琪知道的原因?」
    「没错,她最八卦了,如果让消息走漏,我怕会打草惊蛇。」接着萧恆智抬起头目光看向远方,「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找到那名失踪少女,我试着画出嫌犯可能走的路线图,推测出几处比较有可能囚禁少女的地点。」
    「呃,或许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我心里有个疑问,就是那名少女都失踪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她只是被囚禁起来,而不是已经……」我无法把那两个不祥的字眼说出口。
    萧恆智低下头目光黯淡了起来,「其实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觉得这案件可能和当年发生在谷园乡的两起疑似性侵案有所关联,除了被害者都是长发外,年纪也都很相近,加上个性都属于比较外向活泼的女生,且案发时她们都失踪过好几天,种种跡象都很像是同一人所为,如果在这个假设之下,那么少女有很高的机会还活着。」
    「两起性侵案?谷园乡曾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我睁大了双眼。
    「这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主要是因为被害人不愿意让事情曝光。其中一名被害者是我高中朋友的妹妹,她在上大学后的某一天在租屋处割腕自杀,我同学也是在整理她的遗物时才在日记里发现这段不堪的往事,日记上记载的案发时间是她妹妹国二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国三那年,当时他妹妹曾蹺家好几天后才回家,她回家后有好一阵子几乎都不说话,那时还以为她只是在跟家人赌气,没想到是发生了这么可怕的憾事。最令人苦恼的是,从日记中完全没提到加害者的名字,只提到她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渡过了好几天惨无人道的生活。」萧恆智叹了口气,「唉,这些线索我也不是没跟警方说过,不过从他们口气听来,似乎不觉得这些性侵案曾在谷园乡发生过。」
    我咬着下唇,心里感到有些不安,「听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好可怕,我以前一直以为谷园乡是个祥和寧静的地方。对了,那么另一名受害者呢?」
    萧恆智用力地把木条绑紧,随后把目光缓缓看向我,「另一名受害者,我想你应该不陌生,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大我们一届的学姐,我也是多年之后才从那名学姐班上的同学那听说的,不过被性侵的消息也只是谣传,并无法得到更确切的线索,因为那名学姐在我们国二时就从文教楼跳楼自杀了。」
    此时颳起了一阵强风吹乱了我的头发,而我的身体随着这阵风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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