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喝完水,站了起来告辞。
    临走,又回头道:“我晚上想吃烤番薯。”
    齐浩临马上应道:“行,我晚上亲手给您烤。”
    齐帝跨步,不回头,只扔下一句话,“天机教教主亲手烤的番薯,定然极美味。”
    齐浩临:啊啊啊,他全都知道了!
    傍晚时分,冷宫院子里架起烧烤炉,几个小娃儿开始烤番薯。
    番薯发出香味时,野男人没有来,倒是田七来了。
    田七提着一只食盒,交给兰嬷嬷道:“里面是鸡翅和蜂蜜,还有玉米,可烧烤。”
    兰嬷嬷接过,问道:“齐侍卫呢?”
    田七道:“他有事在忙,稍迟些过来。”
    说着要告辞。
    齐浩临这会却是喊住他道:“田侍卫,你过来!”
    田七便走过去,问道:“佛奴有什么吩咐?”
    齐浩临拍拍身边的草垫子道:“你坐下。”
    田七很柔顺,闻言就坐下了。
    齐浩临很满意,嗷嗷,田七武功高强,为人憨厚,特别听话,除了相貌稍不如野男人外,哪一样不比野男人强?
    野男人越来越不好搞,越来越难哄,谁知道哪一天会离我们而去呢?
    与其忧心,不若笼络一下田七,弄个备胎侍卫。
    他打定主意,便以眼色示意简行真和卫南飞。
    简行真和卫南飞会意,一个拿钳子挟番薯,一个端盘子过去,两人合作,一下就剥好一只番薯,端给齐浩临。
    齐浩临再把番薯端到田七跟前,温声道:“田侍卫,这阵子你挑担子辛苦了,也没别的可款待你,你吃一只我们亲自种,亲自烤,亲自剥的番薯好了。”
    田七受宠若惊,忙忙站起道:“不敢!”
    齐浩临拍拍草垫子,“坐下,吃番薯!”
    田七忙坐下,接过番薯,却不敢吃,心下忐忑不安。
    啊,这要怎么办?皇上都还没吃过太子殿下亲手烤的番薯,我要是吃了,回头皇上知道了,我就……
    “怎么不吃?”齐浩临看着田七,见这男人感动得眼眶发红,不由暗摇头,田七比野男人好哄多了,瞧,一个番薯而已,他就快感动哭了。
    田七在几个小娃殷勤的视线下,只好拿起番薯吃了。
    他心里有事,大口咬下去,差点噎着了。
    齐浩临忙伸小手给他顺背,一边道:“田侍卫慢慢吃。”
    可怜的田侍卫,平素定是被野男人苛待,没享受过片刻温暖。
    简行真已递过一杯水,齐浩临接过,端到田七嘴边。
    田七吓一跳,赶紧接过,心内有些颤抖,啊啊,太子殿下这么殷勤,我怎么有点怕……
    他正有些惊吓,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我们……,在吃番薯。”田七一听是齐帝的声音,吓得手里的水差点洒了,一时忙站起,只膝盖有些发软,差点又跪下。
    齐帝神色很不好看,好么,你们背着我勾搭在一起了……
    田七:主子,我没有,我不敢,是太子殿下硬塞番薯给我……,主子,您能听到我心里的解释么?
    第32章
    田七心里慌得一匹, 幸亏多年训练有果,表面还能维持平静。
    他忙忙把手里的水奉到齐帝跟前道:“主子喝水!”
    他演技拙,没法像兰嬷嬷诸人那般流畅自然喊皇帝为齐侍卫, 东斟酌西斟酌,便喊为主子。
    侍卫喊领头的为主子, 也属正常称呼。
    齐浩临见状,不由扼腕,田七武功明明比野男人高啊,为何这么怕野男人呢?只有一个解释, 野男人心眼多,惯于把别人拿捏得死死的。
    唉,可怜的田七啊,一个高手, 毁于胆怯。
    没等他回过神,高手田七已经把野男人扶坐到草垫子上,自己侍立在旁边, 一副护卫状。
    齐浩临:不知道的, 还以为野男人是皇帝呢,威风可大。
    齐帝这会瞥向几个小娃儿。
    简行真和卫南飞回过神, 忙把剥好皮的番薯递给齐浩临。
    齐浩临默默接过,奉到野男人跟前道:“舅舅吃番薯!”
    齐帝瞥一眼番薯, 挑刺道:“这番薯有些小。”
    齐浩临面无表情,“要不, 先给田侍卫吃, 等会挑一个大的给您。”
    齐帝“嗬”了一声,接过番薯,同样面无表情道:“再剥一个。”
    齐浩临便自己剥了一个递上。
    齐帝连吃两只小番薯, 喝了水,稍稍消气。
    他一侧头,见田七还侍立在旁边,一下又来气,喝道:“还不退下!”
    田七一听,慌慌告退。
    几个小娃儿:可怜的田七啊,平素定是被欺负惯了,逆来顺受呢。
    齐帝搁下手里的杯子,看向齐浩临道:“今天听到消息,陈国派高手密探潜入齐国,意图刺杀齐国皇帝和皇子,你虽住冷宫,也是皇子,一样在刺杀名单上。”
    齐浩临:“……”
    齐帝继续道:“为保你安全,在捉到密探前,你不能再出宫。就是这冷宫,也会加派护卫,日夜巡查。”
    近段时间齐国与陈国因为边界纷争,两国出现矛盾,交涉没有结果,陈国一边派兵在边界骚扰,一边派出高手密探,意图刺杀齐国太子齐浩临,以乱齐国阵脚。
    齐国只有皇后育得皇子齐浩临,若皇子有个闪失,齐国君臣心慌,齐国人心必乱,到时自不是陈国对手。
    另一个,学富五车酒楼最近太出风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潜进密探,是断断去不得了。
    至于其它地方,更加去不得。
    齐帝心下还有一个顾忌,儿子频繁出宫,若被陈国的人探知踪迹,探前埋伏下人手,到时凶多吉少。
    为防止意外,目前不能出宫。
    齐浩临闻言却是大急,脱口道:“不能出宫,哪冷宫断粮怎么办?”
    齐帝淡淡道:“虽不能出宫,苏容暄诸人每月可进宫两次,帮你运送卷心菜和番薯去卖,也可帮你接单。”
    他顿一下,“你身为天机教的教主,抛头露脸也有风险。”
    齐浩临有点尴尬,没有接话。
    齐帝说着,看定齐浩临,“天机教接单须得记住三点,一,不可冒犯皇帝,二,不可损害齐国利益和掠夺齐民财富,三,不可违反齐国法规。”
    齐浩临一听,郑重点头道:“我记下了,到时会让暄表哥抄进教规里面。”
    稍迟,齐帝出了冷宫,回至养心殿。
    他一进殿,见田七在侧,便冷冷瞥一眼。
    田七一下腿软,“咚”一声就跪下道:“臣有罪。”
    齐帝:“你何罪之有?”
    田七叩头,却说不出自己有何罪行。
    齐帝“哼”一声道:“起来,以后如常就好,若太拘束,倒会教佛奴起疑。”
    田七应声站起。
    齐帝却又再“哼”一声,问道:“番薯甜不甜?”
    “甜。”田七答着,心下暗暗叫苦,主子还是介意我先吃了番薯啊!
    齐帝再“哼”一声,这才挥手让田七退下。
    这会儿,冷宫内,千霜慌慌跟苏皇后禀道:“柔姐儿发烧了,滚烫得很,一直喊着要阿娘。”
    苏皇后一听,站起道:“快去门口喊侍卫,叫他们请一个太医过来。”
    几个小娃却是冲进殿内去看卫南柔。
    卫南柔一时喊阿娘,一时喊阿爹,又喊哥哥。
    卫南飞上前搂住她,一边安慰一边流泪。
    太医很快来了,诊脉毕道:“是受凉所致。”说着开药。
    卫南柔这一病,足足三天才退烧,苏皇后诸人轮流看护,熬得眼眶都红了。
    殿中人手不足,连几个小娃儿也轮着看护过卫南柔。
    卫南柔病时,不断呼喊阿娘,叫人听了心酸。
    苏皇后虽喜爱卫南柔,这两个月抚养着,也有了感情,但见小娃儿如此,也知不能久留她在冷宫,因这一晚递了纸条给齐帝,说了自己的想法。
    待卫南柔的病痊愈,苏皇后便喊了几个小娃儿到跟前,看着卫南飞道:“飞哥儿,柔姐儿还小,难免三灾六病,而冷宫清苦,缺医少药,人手也不足,真个病得厉害了,就怕……”
    她停一停,“飞哥儿,你若真个想柔姐儿健康长大,就应该答应张嬷嬷,让她抱柔姐儿给吉嫔娘娘养。吉嫔娘娘也应承过,每月会让张嬷嬷进宫一趟,抱了柔姐儿过冷宫给你瞧一瞧。”
    卫南飞滚下泪来,他确实不舍得和妹妹分开,但这次妹妹生病太过凶险,他也被吓得不轻。
    苏皇后又劝道:“柔姐儿在冷宫长大,以后婚事也难办,跟了吉嫔娘娘,自能择得佳婿。”
    卫南飞遭遇一连串打击,心智已是成熟不少,当下抹了泪,点头道:“就听娘娘的。”
    隔日,张太后进了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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